239 問號
看著臉色非常不好的鍾子強,我熄滅了煙說道:“狗叔,你看這借據你是簽字呢還是按手印,雖然在法律上都是一樣具有效應,但我這邊處理起來可就是兩種辦法的,今兒個我就跟你坦白,你要是簽字呢,我馬上給你安排去高城的船,你這幾年賺的虧心錢夠多了,換做城市做點小生意沒問題,如果要是按手印的話,那就好辦的多了,我把你弄死然後拉你手按一下,接著把你投進韓江裏,反正這些年幫你幹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我相信毛毛也不是第一次,我也相信他會把這件事幹的漂漂亮亮的,怎麽辦,該怎麽做。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說完我就伸出手把毛毛給我打好的借條放到了鍾子強麵前,等著他的答複。
似乎塵埃落地了,鍾子強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沒有了先前飛揚跋扈,相反給人一種老態龍鍾的感覺,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然後望向毛毛問道:“你是怎麽收服他的?”
“沒想過收服,隻是剛好有點默契,你倒台了他有利益,就如同燕爺昏迷你就想上位一樣,都是人心在作祟罷了。”我直言不諱道。
鍾子強苦笑一聲後道:“陳讓,你的手段比我想像要狠的多,城府也深得多,真不愧是陳歌的兒子。”
“你認識我爸?”我好奇道。
鍾子強搖了搖頭道:“認識,隻是那種大人物怎麽不認識我罷了,我記得剛入會那年,我就在很多門生中目睹過你爸的風采,當時就尋思著一個男人要是能混到這個位置,就算人生無憾了,不過我腦子笨,奮鬥了十多年還是給燕爺當狗腿子,想來也是唏噓啊,我不到20歲就跟了燕爺,跟了將近20年,結果到頭來還不如你這個十六歲剛出道的小夥子呢,有句話咋說來著,哦,對,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少拍我馬屁,這借據你簽還是不簽?”我有點不耐煩道。
鍾子強微微歎息,最終還是在借據上簽字,我拿走了借據,順勢丟給了鍾子強一根煙和打火機道:“這根煙抽完後,就給我滾出龍城,船隻會在晚上給你安排好,你我會讓毛毛通知你的。”
鍾子強抽著煙,然後把打火機回拋給我,道:“不殺我?”
“為什麽要殺你?我從不做沒意義的事,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了,況且洪龍生那邊是不會放過你的,你能不能活下去還未知數了,沒必要髒了我的手。”我審視了借據,很滿意的收了起來。
“不怕我以後找機會報複回來。”鍾子強好奇道。
我抬起頭看了他一樣,一臉陰森森道:“怕我就不會走這條路,你以後要是能殺回龍城,想要拿回這鬥狗場,隻要你有本事撂倒我,我無話可說,鍾子強,我放你一條生路是念在你跟了燕爺怎麽多年,他要是醒了,知道自家的兄弟被我宰了,以後肯定會追究我的責任,為了你鍾子強讓我跟燕爺有疙瘩的話不劃算。”
提起燕雲飛,鍾子強陷入了回憶,神情自嘲而黯然,他深沉道:“我這種人,沒文化,能混到今天吃好穿好的地步,全靠著燕爺還有那一丁點的義氣,跟著燕爺混我不後悔,他沒昏迷之前我沒對不起他,後來這段時間鬼迷心竅了導致晚節不保也是我自作孽,說實話我比誰都想弄死豹子建,但我沒這點本事,你陳讓有,我不服氣,但現在不一樣了,我是心服口服,無論你會不會放我一條生路,最後我還是跟你說點真心話,別把燕爺的事業毀掉,那是燕爺帶著我們這一輩人辛辛苦苦闖出來的,不敢要求你發揚光大,隻求你別揮霍。”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我不敢確定鍾子強是不是能見到明天的太陽,但很明顯他自己都清楚自己看不到了,失了鬥狗場的他,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沒了利用價值,再加上鬥狗場給了我,那麽那些死盯著鬥狗場不放的人,隻能殺他泄憤了,至少洪龍生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我會盡力保你周全。”
丟下這句話後,我就擺手讓鍾子強走了,鍾子強從地上爬起來後,走出了會議室,這座他生活了奮鬥了將近十年的鬥狗場,可能他一輩子都不會回來了,鍾子強站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道:“最後提醒你一點,小心仇家的人。”
仇家的人?
仇胭脂家族那邊的人嗎?
我沒有喊住鍾子強,也沒打算從他嘴裏摳出點什麽,若有所思的毛毛站在我旁邊,而我突然問道:“你們說,他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才說幾句那種漂亮的話,還是算準了隻要這樣的表演我才會護他周全呢?”
我拋出這樣一個無比尖銳的問題,毛毛有點措手不及,而方權卻是行以為常,燕青青就開始吐槽我實在城府太深了。
沒理她們的回答,我自問自答道:“不管怎麽樣,今晚安排好船,也盡量護他周全吧,跟了燕爺怎麽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了,咱們就當做善事,至於這個狗王能不能逃過這一劫,就看他的運氣了,還有他提起的仇家,我倒是挺有興趣,這方麵,毛毛你有沒有啥消息跟我說說。”
“這你得問我啊,小姨那邊的人我熟,我估計他們來龍城隻是來玩而已,那個鍾子強就是想挑撥離間罷了,那樣的混賬玩意,說出的話能信?”燕青青開口道。
我沒有理他,而是看著毛毛,毛毛老實道:“仇家的二小姐仇九九前段時間跟狗爺,不,跟鍾子強接觸過,好像談得是鬥狗場的經營問題,讓哥,我有直覺,這一次對方明顯也是來者不善,燕爺昏迷後,想要染指鬥狗場的不僅僅有洪龍生,那個杜大少爺也是為了這事,其他不大不小的人物就更多了,仇家我估計也不會是個例外。”
毛毛剛說完,燕青青就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放屁,我外公家那邊的人才不會幹這種勾當呢,毛毛你說話注意點,不然小心我把你舌頭給割下來。”
“好了,你別嚇唬他了。”我瞪了燕青青一眼後接著道:“這鍾子強走後,鬥狗場的事務你比我熟,就由你接管了,你負責打理好,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如果恢複不到頂峰時期的話,我到時候就把你給換下。”
毛毛一臉驚喜道:“謝謝讓哥了。”
“不用謝,做多少事拿多少報酬是應該的,不過毛毛,我醜話可說在前頭了,咱們都是小人物爬上來的,別跟我玩虛的玩陰的,今天我能讓鬥狗場給你管,能玩死鍾子強,玩死你也一樣輕而易舉,但你要是把我當成下一個鍾子強的話,那麽吃虧的隻有你,我這雙眼睛看別的不行,看人最準,但凡你要是敢做點出格的事,我敢保證下場絕對比鍾子強要慘得多,下去吧,方權你跟著他,以後就幫著管一下鬥狗場的業務。”我冷著一張臉擺了擺手道。
毛毛轉身和方權一起離開,後者一臉嘻嘻哈哈,前者一臉肅穆。
“這下馬威不錯,我估計這毛毛短時間是不敢亂來了。”燕青青坐在我旁邊樂道。
我坐在椅子上往後仰道:“這個毛毛,手段和城府都深了點,用得好是一把利刃,不過要是用不好或是鎮壓不住很容易被這把利刃反過來捅,鍾子強就是個前車之鑒,人家把這毛毛當做半個親生兒子,但到頭來還是被他給反了,而且一點猶豫都沒有,足見這丫的簡直就是狼子野心,把方權放到他身邊我也放心點,至少治得住他。”
“就那狼崽子的榆木腦袋能玩得過他?”燕青青疑惑道。
我樂道:“方權跟福根一樣,或許從王家寨出來的人都喜歡裝傻充楞那一套,你也不想想,王家寨是什麽地方,出來的人都他媽是人精了,方權平時看起來嘴巴是笨了點,但在大事上從不糊塗,不然你以為他就靠一身拳頭本事我就讓他跟在我身邊啊,輪打我和他半斤八兩,甚至他都不是我對手,我真正看重的是他那股子義氣,今兒個就免費給你上一課,手下有多少都不牛逼,真正牛逼的是有幾個可以托付後背的哥們,你們娘們不懂,跟你們說這些都沒用。”
燕青青“切”得一聲道:“那就不說這個了,瞧把你給能耐了,你跟我說說,你是怎麽知道洪龍生借給鍾子強那麽多錢的,還設局陷害他,這事你來之前都沒跟我說過呢,你這有點不仗義,我這跟你掏心掏肺的,你到底跟我藏了幾手。”
說起這件事,我就有點哭笑不得道:“也就是碰巧罷了,我前段時間不是去學校退學嗎?剛好我身份也曝光了,洪天朝那傻逼就效仿麻雀一樣讓我上天台單挑,當時我還不知道他是洪龍生的兒子,後來打了一場後,他才告訴我,順便就把這件事告訴我了,當然前提是我不能妨礙他跟周彤彤交往。”
“我暈,這洪天朝腦子沒事吧,他怎麽一告密,他老爸就損失了將近一千萬呢。”燕青青一臉的無語。
“誰知道呢,或許洪天朝覺得一千萬買下一個周彤彤值了吧,看來那家夥是真動心了,其實這事我答應了沒用,反正早晚有人會反對,你大伯要是醒過來,估計就是第一個不同意,其實上輩子的恩怨,我覺得實在沒必要牽扯到這一代,洪聖都已經死了,所有的仇恨也該煙消雲散了,說到底也是因為某些有心人唯恐天下不亂,反正這對苦命鴛鴦我是沒眼看了,隻希望下場好點。”我有點無奈道,言語之間頗帶有一點埋怨。
燕青青對號入座,擺手否認道:“你別把牽扯進去,不關我的事,他們癡男怨女的,我頂多就是一個牽橋搭線的,難道你想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門都沒有。”
我搖了搖頭,賴得跟這娘們鬥嘴,起身就往外麵走了,燕青青追上來道:“等我啊,咱們現在去哪?”
“回家啊,這邊事都解決了,留在這裏幹嘛。”我頭也沒回道。
然後就開車把燕青青送回家,晚上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就直接洗漱了,這房間我住進來時間不長,原本就是客房,所以房間裏的家具基本都夠用,我除了添了一張黑板後,沒有添加其他家當。
洗完澡出來後,走到那塊被黑布遮蓋的黑板前,伸手一拉,上麵就是各種人物關係圖,點了一根煙後在仇胭脂的地方上加上一條線,線的後麵寫上了仇家,審視著這兩個字大半天,最後打上了一個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