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 低頭

  與伊文華對打的正是義天新一代負責人之一車王飛,而光頭女人便是在會議上敢反對江雨菲的周墨,一口氣遇上兩大負責人,程晨他們也真是倒黴,隻不過算是聽到這個稱呼,向來沒在黑道上混的伊文華可不知道眼前的是不是誰,反正動手占了便宜,自然不饒人。


  踏步前行,小碎步飛奔過去,伊文華的腿上功夫雖然不如陳讓來的凶猛,但畢竟在李如風和餘澈的手上調教了怎麽久,不說爐火純青,但至少是有模有樣,碰麵立即一記高踢腿,落點是車王飛的喉嚨,這一腿又快又猛,足以看出伊文華是想一招製敵。


  車王飛能夠混到負責人的位置,雖然多半是靠手下那群不要命的烏鴉,但說到底能夠控製那群不要命的烏鴉他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輩,能夠讓那群烏鴉信服,除了車王飛本身給予的豐厚報酬外,那就是因為他比那群烏鴉還不要命,他剛上位那會,在城東蘇蘭區可沒少參加火拚,即使拿下蘇蘭區成為負責人後,偶爾有人來挑釁,他也親自下場,手腳功夫並沒有荒廢,不然也不能一挑五後還臉不紅心不跳的與伊文華過招。


  高鞭腿被及時的雙臂給格擋,車王飛手臂有點麻,對方一招沒得手後,右腳再起,車王飛知道無法連續檔下這兩下這種高強度的鞭腿,於是立馬後退躲閃開,伊文華沒有再追,落地之後眼神不屑的看著車王飛道:“不是說單挑,怎麽跑了?”


  車王飛甩了甩胳膊,雙手握成拳頭,哢擦作響,冷笑道:“混蛋玩意,看我怎麽玩死你。”


  在場不少從地上爬起來的二世祖見伊文華占了上風,一開始他們是瞧不起這個清瘦的小白臉的,但伊文華的表現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之外,至少是比他們這群公子哥要給力的多,有兩個給伊文華打氣,剩餘的三個都將目光轉移到不遠處的程晨,一個男的開口道:“程晨,這就是你常跟我們提起的那個窮小子男朋友?”


  程晨隻顧著看伊文華,並不知道“窮小子”這三個字對於伊文華有多大的殺傷力,她隻是望著那張帥氣的臉龐,充滿著安全感,這也是為什麽程晨會喜歡上伊文華的原因,似乎那個男人隻要站著,她就什麽都不怕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一句窮小子讓伊文華原本冷漠的臉浮現了一絲不甘,他沒來得及處理好這種情緒,眼前的車王飛便主動的發起了攻勢。


  對於十七歲的伊文華來說,他的人生中稱得上惡戰的沒有幾場,與陳讓頂多就是互相切磋,真正讓伊文華吃虧的,隻有麻雀和楊文龍,前者是出手狠辣,不給自己和對方留一條後路,而後者則是完全的秒殺,僅僅隻是一個照麵,伊文華就落敗了,從那之後,他再也沒敢在楊文龍麵前叫囂。


  但眼前看起來比自己年長幾歲的男人,其招式雖說不夠正統,與麻雀也是差不多類型,可應付起來卻也頗為棘手,車王飛迅猛的攻勢,一拳又接著一拳,中間幾乎不用換氣,伊文華眼疾手快,大部分的攻勢都被他給化解,但難免被逼的節節後退,先前的優勢似乎蕩然無存了。


  車王飛是野路子,所有的攻勢都是雜亂無章,僅憑本能的進攻,實實在在的爛仔跤,經驗方麵跟伊文華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其實如果手上有把刀的話,伊文華斷然是不會討到好處,因為對於砍人就像吃飯一樣的車王飛來說,拳頭功夫並不是他的強項,他更傾向於刀光劍影。


  伊文華瞧準時機,在車王飛收拳的時候,同一時間使出寸拳,瞬間的爆發力就全部都轟中了車王飛的胸口,伊家拳館的學生們流傳著一句話,文華的拳,陳讓的腿,都是伊家拳館的鎮店之寶,被這樣的帶有寸勁的拳頭給擊中,就算是身經百戰的車王飛也不好受,車王飛一陣氣悶,幾乎喘不過氣,不給他回旋的餘地,得寸進尺的伊文華身軀往下呈現線條的華麗,漂亮的長驅直入,右拳直接擊向了車王飛的頭部。


  “砰!”


  第三拳又中,還是同一個位置,車文飛頭被慣力給打的頭往後仰,鮮血從左眼處流出,心裏大罵這個家夥簡直是個偏執狂,三下都他媽打中自己的眼睛,這是要把自己整瞎的節奏啊。


  攻勢還未停止,伊文華不當不回拳反而展開手掌如刀,閃電砍中了車文飛的喉嚨處,一口大氣上不來的車王飛終於搞明白眼前是個練家子,而且是到了一定程度,捂著喉嚨退散不及,中路大空,伊文華那會放過這個機會,雙拳同時襲出,正中胸膛,車王飛哀嚎一聲直接倒飛了出去。


  起身的時候嘴角流出一抹血跡,這是內傷的表現,車王飛原本就不擅長單打獨鬥,而且他那些都是徹徹底底的野路子,根本就是街頭爛仔跤,麵對眼前這位出手淩厲步伐穩健的練家子根本就是毫無還手之力。


  然而他的臉上卻沒有一丁點的挫敗和頹喪,甚至沒有抹去嘴邊的血跡,眼睛如同一頭被咬傷的野狼,好像隨時會飛奔而出,伊文華見過這樣的眼神,和陳讓一模一樣。


  車王飛身後的周墨一臉冷漠,對眼前戰局貌似絲毫不關心,但其實心裏卻是微微錯愕,似乎是沒想到一個看起來怎麽年輕的小夥子居然可以讓車王飛落入下風,她不是程晨那些這麽大隻懂得花天酒地胡亂揮霍青春的小孩子,她知道車王飛底細,了解這頭從蘇蘭區殺出自己一條血路的烏鴉之王的小心眼和侵略性,車王飛或許格鬥能力在義天不算頂尖,但心眼絕對是義天所有負責人最小的,周墨甚至可以想象,今晚算是這個小夥子單打獨鬥贏了車王飛,等那群不要命的烏鴉車隊到場,還不是在劫難逃?

  “可惜了一棵好苗子了。”周墨暗自歎息。


  伊文華充滿挑釁的朝著車王飛勾了勾手指道:“繼續?”


  車王飛吐了一口帶有血絲的口水,並沒有著急進攻,而站在車王飛後麵的兩個人去突然發動了攻勢,如同餓虎撲食一般速度驚人,轉眼就一左一右出現在伊文華的麵前,沒有著急出拳或者出腳,對於這群亡命天涯的烏鴉來說,貼身肉搏才是男人的浪漫。


  結果理所當然右邊的那個很快被伊文華一記蘊含巨大寸勁的重炮擊中胸膛,如斷線風箏後仰倒地,但那人的犧牲換來左邊人的得手,那人並不是揮拳,而是直接刺入,伊文華完全沒有察覺,那個家夥居然在零點一秒的時間不到掏出匕首直接給予致命的一擊。


  疼痛感傳入伊文華的腦子,後仰倒地的另外一個人猛然雙腿一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中了伊文華受傷的傷口,他重心不穩,直接倒地,伊文華剛想站起來,但腹部的疼痛感讓他起身的姿勢略有遲鈍,一記不留餘力的鞭腿就這樣毫無前奏的擊中了他的腦袋,原來是助跑過來的車王飛偷襲得手,伊文華隻覺得腦袋暈暈,這一次倒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站起來。


  “媽的,不要臉,說好單挑的,竟然一起上還玩刀!”程晨破口大罵。


  那幾個公子哥也是敢怒不敢言,麵麵相覷,伊文華倒下之後,他們就等於失去了最後的救命稻草,而且對手敢明目張膽的出動刀子,捅人之後還一臉平靜明顯就不是啥一般的混混,這些沒見過啥世麵的公子哥雖然憤怒,但也沒一個敢做出頭鳥。


  周墨搖了搖頭,隻是冷冷道:“手段有點髒了,車仔。”


  車王飛一腳踩在了還想爬起來的伊文華臉上,完全沒有因為自己的卑劣手段而感到羞愧,相反樂嗬嗬道:“墨小弟,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隻要能達到目的不就行了,我們是混黑道了,不玩這些下三流的手段難道還真跟人家玩單挑啊?”


  伊文華被踩在地上,想要起身卻無能為力,緊接著周圍又響起了喇叭聲,不知道從哪裏聚集的一夥車隊,全部都湧了過來,圍住了程晨一行人,一共十輛車,每輛車上都下來兩三個人,粗略一數,居然有將近快三十的人數,一個個手裏都拿著明晃晃的砍刀,穿著同樣的黑色T恤。


  周墨實在賴得去看,這車王飛也太不要臉了,對付幾個年輕人,居然把自己的“魔鬼”車隊都帶過來。


  “魔鬼”車隊是車王飛最大的仰仗,清一色都是外地人,訓練有素,是專屬於車王飛的“殺手”集團,每一個手上至少都背負一兩條人命,這些人是不知死,一個人如果說他不怕死那頂多就是吹牛逼,不怕死本身就已經有個怕的概念了,而不知死,那就是真的不知道死亡是個啥玩意,這樣的人才是最恐怖的。


  公子哥們一個個被嚇得臉色慘白,女生們除了程晨和林夢兒外也都是麵無血色,他們起初認為哪個耳環男頂多就是過過嘴癮,但現在這架勢,擺明了如果男的不磕幾個響頭,女的不跟他走,這件事是不會那麽輕易完結的。


  車王飛很滿意這些人的反應,他天生就喜歡享受這樣的目光,腳底下的伊文華讓自己出了大虧,他斷然不會輕易放過他,一腳又再次踹中了伊文華的腦袋,可憐的伊文華兩眼發白的癱軟在地,把程晨立即嚇得哭出來,跑過去坐在地上抱著伊文華的身體哭得撕心裂肺,而無動於衷的始作俑者車王飛落井下石道:“這妞不錯,嘴巴挺誘人,屁股也翹,要不從你開始,先用嘴巴,然後讓我這群兄弟輪流上?”


  程晨吐了一口唾沫,抬起頭雙眼通紅的瞪著卑鄙無恥的小人,不顧一切痛罵道:“垃圾雜碎,一點道義都不講的玩意,用你媽的嘴巴給你弄!”


  這話一出口,程晨那群死黨都察覺到一陣毛骨悚然,昏迷中還有一點意識的伊文華咬著牙想要起身,但無奈身體不允許,車王飛臉上浮現猙獰的笑容,一把扯過程晨就是一巴掌扇了下去,連女人都打,這個車王飛真是有夠無恥的。


  程晨被扇了一把掌後不躲不閃,擋在了伊文華的麵前就是不退讓一步,這讓車王飛更加不爽,大罵一句敬酒不喝喝罰酒的臭婊子後,又是一腳踹中了程晨的腹部,程晨重心不穩摔倒在伊文華身上。


  意識逐漸回來的伊文華抱住了程晨,腦子還有點暈乎乎的,但死死的盯著車王飛,車王飛冷笑一聲道:“怎麽著啊,還想玩?那你就站起來,我陪你慢慢玩。”


  伊文華不是傻子,知道對方人多勢眾,別說現在出手製服不了對方了,就算製服得了,等待他們一行人的隻有惡果,伊文華不怕挨打,就怕這群殺千刀的社會人渣對程晨還有林夢兒等女生出手。


  權衡利弊之後,向來寧死不低頭的伊文華無奈的低下自己的腦袋道:“男人大丈夫,別跟女人過不去,你要玩我跟你玩,放他們走。”


  似乎聽到天大笑話一般,周圍所有人都發出了笑聲,就連車王飛都笑了,他樂道:“搞什麽鬼?你以為演電視劇呢?玩英雄本色?留你一個,那我們這群兄弟玩什麽啊?”


  “你怎麽說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犯不著跟我們這些不懂事的小孩子計較吧。”伊文華再次說道。


  車王飛想了一會後,伸出一條腿指著自己髒兮兮的鞋子道:“想救他們?可以,隻要你幫我舔鞋底,舔得幹幹淨淨,大爺我心情好,就不跟你們一般見識。”


  伊文華望著那雙鞋愣住了,圍繞著腦子裏的都是這兩日的問題,黑社會真的就可以這樣為非作歹,恃強淩弱,橫行霸道?是否隻有加入黑社會,才能成為不被欺負的人?才能保護好自己想要保護好的東西?

  狗娘養的生活,這一刻伊文華似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了。


  “文華,你別被他騙了,就算你怎麽做,他們也不會放過我們的!”開口的是林夢兒。


  車王飛瞪了林夢兒一眼,這才發覺原來人群之中還有這樣的尤物,當下便舔了舔自己的舌頭,在伊文華打算臥薪嚐膽的時候,車王飛卻又是一腳踹中了他臉頰,冷冷道:“我改注意了。”


  這簡直就是莫大的羞辱,伊文華咬牙切齒,可後者完全不管不顧,隻是讓手下衝上去對伊文華拳打腳踢,而他徑直的走向了林夢兒。


  車王飛身上氣勢十足,剩餘的三個女孩雖然被對方一邊倒的局勢給嚇得心驚肉跳,卻或多或少對這位車王飛產生了一種弱者對強者本能的畸形崇拜,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往往是男人膜拜星空,是女人選擇跪倒在男人腳下。


  林夢兒本能的後退,而車王飛一把拽住了他便要往車裏趕,明顯是像在眾人麵前玩一場車震呢,周圍都是歡呼聲和叫好聲,這讓林夢兒覺得這個世界瘋了。


  但就在這時,一陣急刹車後便是車子碰撞的聲音,圍著眾人的一輛改裝車被撞的到了走廊過道中央,剛好擋住了車王飛,所有人抬頭望去,隻見車上先是一個男人破口大罵道;“福根,修車的錢你付!”


  “不是你讓俺撞過來的?不帶你這樣坑人的!”駕駛室一個渾身腱子肉的傻大個一臉無辜道。


  緊接著那個罵人的男子爬上了車頂,再跳到了那輛被撞得後尾箱都凹進去的改裝車上,肩膀上扛著一把帶著淩厲寒光的砍刀,一張蒼白消瘦的平靜臉孔嘴上叼著煙,樸素到寒酸的穿著,微微佝僂的站在人群中,似乎比誰都要高大,高大到幾乎把身後月亮都給填滿了,讓林夢兒一陣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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