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 脆弱
對方下手快準狠,得手之後不停留也不纏鬥,一看就是經驗老道的刀手,隻是不知道是誰派來的,不過現在這情況也來不及細問,李丹青受了傷,當務之急是把她送去醫院,我拿起手機正想撥打120,結果這時候李丹青虛弱的喊道:“不要叫救護車,把我送回蘭溪會所,我那裏有藥,簡單的包紮一下就成了。”
“丹姐,說什麽啊,你這樣不去醫院怎麽成。”燕青青擔憂道。
李丹青望向我,表情堅決道:“聽我的好嗎?”
我收起手機,上前扶起了李丹青道:“聽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你想死沒人攔著你。”
沒等李丹青回話,我就抱起了她往蘭溪會所裏麵趕,這一幕被不少人都看見了,不少吃瓜群眾一開始都大驚失色,不過鎮定下來後都拿出手機拍照了,我讓方權攔著這些無聊的人,往會所裏麵走的時候,不少還沒下班的工作人員見李丹青渾身是血,都著急詢問他的情況,我沒理他們,而是直接問燕青青李丹青的辦公室在哪裏,燕青青在前麵帶路,我就一路產通無阻的到了李丹青的辦公室。
將李丹青輕放在沙發上,我便開口喊道:“瘋子,你的藥箱在哪裏?”
李丹青指了指書櫃上的一個抽屜,我立馬拉開,拿起裏麵的藥箱,打開一看,我的乖乖,裏麵的設備還真挺齊全的,消毒藥水和手術線還有縫合器械以及紗布都有,看來這李丹青沒少備著這些,是知道勾搭她丈夫的小三隨時會對她下手嗎,所以才有備無患?還是仇人太多未雨綢繆?
管不了那麽多了,拿起消毒藥水,我就要去脫李丹青的衣服,李丹青有點被我的舉動給嚇到了,睜大眼睛看著我驚恐道:“你想幹嘛?”
“你難不成還能自己縫合,你要是能,我立馬出去。”我一臉像看白癡一樣看著李丹青回答道。
李丹青有點為難,一點都不像那個下午那個口口聲聲要跟我玩皮鞭滴蠟的騷貨,我尋思她下午也就是調戲調戲我罷了,其實是挺保守一少婦,我就這樣看著她,大概十秒之後,李丹青妥協道:“好吧,青青你先出去,不要讓其他人進來。”
燕青青說了聲好,臨走前似乎想起點什麽,回過頭提醒道:“陳讓,不該看的地方別瞎看,不然我挖了你的眼睛。”
我算是服了,這會我那還有這閑心情,燕青青走出去把門帶上了,我卷起了李丹青肚子上的衣服,看了下傷口,好在這段時間沒少跟仇姐學習如何處理傷口,不然今天李丹青就要倒黴了,傷口在腹部往下,我用紙巾抹掉了周圍的血,然後用酒精消毒,可能是疼,李丹青輕輕的呻/吟了幾聲,這下把我額頭都給叫出汗來了,咬著牙道:“別他媽叫,忍住點,我不想分心!”
李丹青被我怎麽一吼,才用手捂這自己的嘴巴,估計也知道我一分心她自己也要跟著倒黴,酒精一擦,傷口基本就看清楚了,不深,應該是沒有傷到內髒,不然這個位置,腸子都他媽能拉出來了,那還隻會流血怎麽簡單,我拿起器械幫李丹青處理傷口的時候,這少婦死死的捂著自己的嘴,愣是沒有掉一滴眼淚,說實在我還是有點佩服的,沒有麻醉都能撐過來,尋常女人早就哭得稀裏嘩啦的,這個李丹青不僅僅對自己的男人狠,對自己也怎麽狠。
縫合的時候自然少不了肢體的接觸,李丹青的皮膚很細膩,就像二十多歲的少女一樣有彈性,這平時肯定沒少包養,難怪有那資本和自信敢勾搭我呢,尋常雄性那受得了這頭狐狸的勾搭,不過好在我也算是專心,除了一開始產生一點悸動外,就沒有其他想法了,專心致誌的縫合傷口,一共十二針,我的手法不算多好,馬馬虎虎,但總算是止住血了。
我擦了擦額頭的汗,剛點了一根煙準備休息一下,李丹青就讓我把藥箱拿過來,我撇了藥箱一眼,然後從藥箱裏拿出了一根針管還有一瓶液體,朝著她冷漠道:“你想要這個?”
李丹青似乎被我偷窺到秘密一樣勃然大怒道:“給我,別他媽廢話!”
“最疼的時候都挨過來了,現在不需要這個。”說完,我就把那瓶液體摔在地上,把針管給折斷。
我自然知道那是什麽玩意,從開藥箱的時候就第一眼看到了,一個女人,在辦公室常備藥箱,裏麵還有針筒這些玩意,除了吸毒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其實一開始我想過用這玩意當做麻醉藥給李丹青注射的,不過不敢亂用,不知量亂注射的話啊,可是會要人命的,再加上這娘們也撐過來了,此時注射隻是想讓自己減輕痛苦,但懂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這玩意有多害人。
李丹青見我摔了她的工具,頓時就氣的要起身罵我,我按住了她,眼裏柔和道:“別動,免得傷口又裂開了,到時候又有麻煩。”
可能是我的眼神帶著一點柔情,讓李丹青一下子看愣了,她重新躺回沙發上,直勾勾的看著我,一時間都忘了罵我,然後她伸出手道:“我不嗑藥了,給我根煙總行了吧。”
這倒是沒問題,我從煙盒裏拿出一根煙,放到了李丹青的嘴巴裏,順便幫她點起來,然後起身去洗漱間拿了拖布,把地上的血跡都處理幹淨,李丹青安靜的抽著一根煙,臉色依舊是那麽蒼白,隻是眼神從我身上別開,呆呆的看著天花板,像極了一個迷茫到不知所措的小女孩。
我把地板給處理好後,望著李丹青道:“我是門外漢,能做的隻是簡單的處理,我建議你還是去下醫院吧,免得傷口感染。”
“不能去。”
李丹青搖了搖頭,想要起身,我扶起了她,她沒有拒絕,她半躺在沙發上道:“如果去醫院的話,肯定是要住院的,一有蛛絲馬跡肯定瞞不過那個女人,她肯定會到醫院幹掉我,我到時候插翅也難逃。”
“對方有這膽量去醫院趕盡殺絕嗎?”我有點納悶道,李丹青未免也有點太小心翼翼了吧。
“她都敢追殺到我的地盤了,想要去醫院幹掉我有多難?畢竟幹掉了我這最後的眼中釘肉中刺,她就真的贏了,別以為這樣的情節隻會發生在電影電視劇裏,女人一旦動了殺心,那是不會輕易罷休的,更何況是她那種女人。”李丹青冷笑道。
我撓了撓頭問道:“對方到底什麽來頭?”
“我不知道。”李丹青眼裏有種無奈,似乎是怕我誤會,又解釋道:“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是我真不知道,我的資料有限,僅僅調查出的隻是那個女人的名字以及她過往幹的破事,她叫丁夢,我估計也不會是真名了,除此之外啥也不知道,原本以為是個騙吃騙喝的詐欺犯,不過現在看來沒那麽簡單,尋常的拜金女頂多就是要錢,這女的擺明了就是要命,我花了不少錢和關係,打聽到一些神秘的地下組織那,華夏是真存在這種組織的,結果對方隻是回了一句,如果還想要命,就不要再打聽了,我攤上這樣一個狠角色,我能怎麽辦,又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跟著那個男人倒黴,就找上你了,說實話,我找你已經屬於無奈之舉了,你算是我的救命稻草,你要是真不幫我,我就死翹翹了。”
我又點了一根煙,然後說道:“你丈夫知道那個女人的背景嗎?”
“知道也沒用。”李丹青平靜道。
“為啥?”
“因為他已死了。”李丹青眼裏沒有半分悲痛,似乎是終於調整完畢情緒後開口緩緩道:“他一個星期前死的,跳樓,天衣無縫,外人包括我的公公都以為他是自殺,事實上隻有我清楚,他那樣的男人才不會自殺呢,他比誰都怕死,怎麽可能自殺呢,他沒有那麽大勇氣,用屁股想都知道是哪個丁夢推他下樓的,說來也是諷刺啊,那個我看不起一輩子的男人,卻是在死前就立好了遺囑,他死後所有的財產都留給我,我也是在他死後才知道了,跟他做了五年的夫妻,好像是他死後,我才知道原來他還真把我當老婆了。”
“所以現在那個叫丁夢的盯上你了。”我問道。
李丹青點了點頭道:“這是顯而易見的,殺了我,然後再轉法律的空子,就能一口氣到手十位數的遺產,我要是她,也怎麽幹,這買賣挺劃算的。”
“我不信。”我看著李丹青道。
“為啥不信,就因為我一開始沒說實話嗎?陳讓,就算我一開始說真話,你能信?你不會當我是一個被丈夫拋棄後神經病在胡說八道?就算你信了,我總得有所保留吧,不然一上來就跟你說我隻能依靠你,還不被你吃死死的?”李丹青反駁道。
我沒有做聲,安靜的等待下文。
李丹青熄滅了煙頭,換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她本來就身態嬌小,如此一來顯得越發玲瓏精致,就像一個成熟的漂亮洋娃娃,她抬起頭跟我要了一根煙還有打火機,卻沒有點燃,隻是撇過頭看著書桌上麵的字畫,無限傷感道:“我是白手起家,從懂事開始就被家族給放養了,放養的理由很簡單,一個女人大著肚子進了家門,把我媽給逼走了,那個女人很爭氣,生了一個男孩,在那種重男輕女的古老家族中,女人是沒有地位的,我媽走後,就剩下我一個人,是正宗的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十六歲我就不是處了,身子是被那個比我小兩歲的混賬弟弟給破的,家裏出了怎麽大的醜事,第一反應不是為了伸張正義,而是想著怎麽把這間破事給遮蓋過去,我不服氣,一哭二鬧三上吊,任性的代價就是我被趕出了家門,而我那混賬弟弟依舊被所有人溺愛著,出來闖蕩社會,我一路上就沒順風過,有後媽使絆,磕磕碰碰在所難免,吃了虧,挨了巴掌,惹了白眼,男人出賣尊嚴我們女人就出賣肉體,誰還沒有一本傷心賬?但能怎麽樣,反正那個家是回不去了,我要是不靠自己,隻能餓死,二十歲的時候,我被人輪過,全身上下沒一處是幹淨的,幹這事的還是我那混賬弟弟,你能想象嗎?我就是在這樣五個人男人的揉虐下度過我二十歲的生日。”
“二十一歲遇上了一個真正喜歡的男人,他不嫌棄我的過去,帶著我逃離我龍城,我逃了四年,最終還是沒有逃出家族的魔爪,我親眼看到那個男人在我麵前被人活埋,而我二十五歲就被帶回家族,像物品一樣送給了我現在的老公,我對他沒有感情,但也沒想過反抗,因為我麻木了,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嗎?生活就像被強/奸,如果無力反抗,那就閉上眼睛好好享受。”
李丹青說完後,朝我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可那卻比哭還難看。
我深吸了一口氣,伸出手摸了摸這個曆經滄桑的女人道:“如果你是在博取我的同情,你做到了,毒癮戒了吧,無論你是不是騙我,總之好好當我的蘭溪會所負責人,剩下的事交給我處理。”
“……”
李丹青凝視著那張低下頭來柔和臉龐,她見過太多貌似純良的男人在特定場合下露出猙獰的真實臉孔,見識過太多憨厚的男人被生活逼上絕境後陷入癲狂的可怕臉孔,李丹青就像一株浮萍,放棄抵抗嫁給那個不喜歡的男人也沒能讓她紮根富貴榮華之中,她不得不自我強大,才能打敗一個個覬覦她身體和財富的雄性對手,但這一次,這一刻,李丹青認輸了。
淚流滿麵,十幾年來哪怕她被那混賬弟弟逼入無底深淵的絕望,哪怕愛人在她麵前被活生生的奪走了性命,哪怕孩子流產了也不曾如此脆弱得肆無忌憚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