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 偶遇

  我沒有揍杜無傷,因為那沒有意義了,即使揍了他,我還是那個失敗者,改變不了許安然被他搶走了這個結果,小孩子才會繼續留在這裏撒潑,成年人隻會讓自己顯得不那麽狼狽的退場。


  所以轉身就走,至少看起來瀟灑一點,我經過杜無傷的身邊,杜無傷冷笑道:“上一次褚雲天沒殺死你算你命大,這一次你找上門來,真以為我們竹子幫旗下無人,沒人能治得住你陳讓嗎?”


  我停下腳步,轉過頭看向杜無傷樂道:“整個陽城能治得住我的,隻有你身後那個女人,不過從今開始,這陽城再沒有我的軟肋了,杜無傷,當初我能讓你從龍城夾起尾巴逃跑,你要是覺得你有本事的話,大可以也試試看,我會在機場待到3點,這段時間,你們竹子幫來多少我就殺多少。”


  說完,我就再也不回頭了。


  來到陽城之前,我想過很多與許安然見麵的場景,卻唯獨想不到會是這樣一番最出乎我意料之外並且傷我最深的景象,心愛的姑娘跟一個仇人的兒子手牽手準備上我給姑娘租得房子和大床,光是這一點就足夠讓人覺得惡心了。


  我忽然想起洪天朝的那個冷笑話,或許現在我跟他一樣,完全搞不懂這世道的女生都是咋想的,難道好看的都是狐狸精綠茶婊嗎?口口聲聲說要等你三年,結果一年不到就跟別的男人比翼雙飛了,真是有夠諷刺的。


  其實許安然若是早一點跟我說清楚,我恐怕不至於怎麽怨她,因為我也有錯,我勾搭了燕青青和李丹青,原本就出軌在先,有什麽資格指責她,然而即使如此,我還是沒有忘記給予她的承諾,是的,就如同我跟林夢兒所說的一般,我可以喜歡很多女孩,但愛一個就夠了,有些女孩可以打情罵俏,可以稱兄道弟,可以紅顏知己,但未必適合結婚生子,我曾經以為許安然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女孩,現在看來,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千萬不要定義誰是你的真命天女,因為一旦得不到,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會讓你徹底崩潰的。


  總以為靠著一些自己的小聰明小城府就能經營好自己的生活和感情,現在才知道生活這狗娘養的玩意甩起巴掌來卻異常的響亮和格外的生疼。


  我不僅僅輸了許安然,也輸給了杜無傷,更是輸給無奈的世情,還真是一頭喪家之犬啊,許安然一個決定,就將我先前所有的努力全都給白費了,在那樣的局麵之下,我毫無意外成為了一個輸家。


  一個人漫步在我不熟悉的城市,空空洞洞的,忽然覺得有點冷,我就抱著自己,然後點了一根煙,抽了一口,朝著天空緩緩呼出一口,至始至終我都沒有掉一滴眼淚,這算是不錯了。


  煙入喉嚨,遊蕩全身,讓我覺得活著真好,不痛不苦或是痛苦到麻木了真好,什麽都感覺不到真好,至於執子誰手是很遙遠的事情了,一輩子是很長的事情。


  我見過很多隻飛不過滄海的蝴蝶,像吳若雪,像趙國士,像羅曉燕,但其實,或許並不是蝴蝶飛不過滄海,而是滄海那邊已經沒有了等待。


  就這樣吧……


  我自嘲的笑了笑,做錯事,成小醜或是傻瓜,從不怨恨誰,也不後悔自己的決定,這不就是我嗎?


  做人嘛,得有自娛精神,才不會被憋死,能吃小虧是小福,能扛大虧是大福。


  然後我就在空曠的馬路上猖狂的大笑起來,酣暢淋漓。


  不過等我經過一個公交車站,一頭冷汗地發現一座雕塑旁邊坐著位目瞪口呆的美眉,一臉把我當做神經病加變態看待的驚恐神色,她見到我留意到她,似乎怕被我先圈圈叉叉再給殺人滅口,趕緊捧起一疊書就要撤退,也許是因為走得急,加上等公交車有一段時間,腿有些酸,一下子一個踉蹌就很不淑女的撲在地上,看得我那叫一個愧疚,怎麽著我也是一個社會主義五好青年,於是立即就追過去,準備禮節性的問候一下,看需不需要幫忙,結果我不過去還好,一見我跑過去,美眉的臉刷一下慘白,掙紮起身後就開始小跑起來,奈何摔倒後並不嚴重的小擦傷在奔跑狀態下便顯得十分刺痛,讓一看就沒遭遇過什麽風吹雨打所以細皮嫩肉的美貌眼睛一紅,邊跑邊哭。


  我一看就有點慌了,這景象別人一看還不以為我把那女孩給怎麽著了,一開始也知道她沒把我當好人,但也不至於這樣吧,我也不敢距離太近,原本隻是想詢問一下,結果看到她想瞧見變/態色/狼一樣一瘸一拐地跑遠,還一臉梨花帶雨,估計是疼得不輕,我隻能一個衝刺過去,眨眼就追上了一臉絕望的女孩,也不廢話,第一時間掏出身份證,一本正經道:“我不是壞人。”


  美眉並不驚豔,臉蛋隻能算是清秀溫婉,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身材也沒有誇張的前凸後翹,不過初步目測一下比較符合腿控的口味,紮染的小碎花裙下是一對很精致的小腿,踩著一雙簡單點的帆布鞋,對我來說,這是一個乍看不會讓男人就要上去搭訕的女孩,但很耐看,屬於潛力股,就像江達前段時間投資的一家陸榮金礦,總有一天會爆出該有的潛質。


  女孩看了我一眼身份證後,還是一臉惶恐,漂亮的眼睛裏充滿迷惑和恍惚,在我眼裏一看就不是個可以調教成傲嬌女王的公主式女孩,更適合青梅竹馬的鄰家美眉,不過我內心鎮定,可臉上還是忍不住汗水淋漓,更多的還是忐忑,我甚至不敢去擦汗水,生怕把她給嚇到,又誤以為我又什麽企圖。


  我們兩個人對持了五分鍾,我紋絲不動,像公交車旁的那尊雕塑。


  女孩終於回過神來,微微錯愕,也如釋重負,破涕為笑道:“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我一陣無地自容的汗顏,尋思自己就算是失戀了,也不至於這般嚇人吧,隻是尷尬的擠出一個笑臉道:“我本以為這條街上隻有我一個,再加上剛剛失戀,所以表現的狂野一點,沒想到被你看到了。”


  “是我膽子太小了,因為這段時間放假就放鬆了一下,看了不少恐怖片,我是一個路癡,沒了司機就不知道怎麽回家了,本來以為自己可以走回去,結果就迷路了,在這裏等車,腦子裏都是恐怖片場景,然後你就出現了。”女孩紅著臉道。


  “那要不要我陪你等車。”我問道。


  女孩明顯有點猶豫,雖說她心裏已經將我從恐怖分子黑名單劃去,但讓一個人陌生男子陪著,還是有點心理壓力的。


  “就當我陪你,你陪我,陌生人總得給憑此一點溫暖,這才能讓我一個失戀的男人相信這世間還有美好。”我微笑道。


  女孩一下子樂道:“我看你也不像是失戀,怎麽快就跟別的女生搭訕了。”


  “不是搭訕啦,我是在療傷。”我樂道:“不是有一個偉人說過嗎,要忘記上一段的感情,就要立馬投入下一段的感情。”


  “那個偉人說的啊。”


  “我啊。”


  “……”女孩有點無語的看著我,我依舊沒心沒肺的笑著,似乎被我的情緒所感染,她也放鬆下來,然後我們兩個回到公交亭,坐在一起,距離不是很遠。


  氣氛也從那一笑變得好很多,至少女孩是沒把我當作奇怪的人,我點了一根煙,望著空蕩蕩的大街,問道:“這裏還真是荒涼,你有點能理解我剛才的舉動有多傻逼了。”


  女孩說道:“所以你不能怪我把你當壞人,誰讓你在錯誤的地點和時間出現在這裏。”


  錯誤的地點和時間出現在這裏?


  我嗬嗬一笑道:“這話還真是說對了,我確實是不該來的,大年三十都過了,給新年起了一個不好的開頭呢。”


  “你真失戀了?”


  “不失戀我會在馬路上發瘋?”


  女孩又有點無語了,我哈哈大笑道:“無所謂啦,我是個極度悲觀主義的樂觀者,來之前已經做好準備了,所以欣然接受,但我不祝福。”


  女孩問道:“你不祝福,那就代表你還放不下這段感情。”


  “屁勒。”我看著女孩道:“相逢即是緣,大哥哥教你一個道理哦,說什麽分手還要祝福戀人的那都是屁話,不能信的,要不就是沒愛過,要不就是懦夫的行為,要不就是個喜歡說謊的人,你以後要是遇到這種人,最好離他遠點,不然老天爺打雷的劈他的時候,容易連累到你。”


  “你真有趣,說話很幽默,長得也算可以,我看那個女孩就是眼瞎。”女孩忽然幫我打抱不平了起來。


  於是,我跟她聊我的失戀故事,她跟我聊她讀書的趣事,這一聊就是半個小時,兩個陌生人就這樣建立了某一種互相傾訴內心不滿的默契,直到她家的司機接走了她,我朝她揮手說再見後,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然後轉身繼續漫無目的的搖蕩,像深夜的幽靈一樣


  “……”


  女孩上了車,前排的司機忍不住問道:“二小姐,那個男生是誰,你的男朋友嗎?”


  “陸叔,你別瞎說,就是一個陌生人。”女孩反駁道。


  叫陸叔的男子打趣道:“陌生人聊怎麽多,你是不是欺負你陸叔老了,腦子不靈光了。”


  “整個陽城,誰敢說我們竹子幫的陸不讓先生腦袋不靈光啊,你可是我們的話諸葛呢。”女孩嘴甜道。


  陸不讓很受用這樣的小馬屁,每次跟這小妮子在一起就是舒坦,這也是他一個堂堂竹子幫二把手願意給孟太後當司機的主要原因之一。


  陸不讓樂道:“無痛,你知道叔叔我最喜歡你這一點了,淨說大實話。”


  女孩不滿道:“陸叔,都叫你不要叫我無痛了,多難聽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無痛人流呢,你還是叫我無痕吧,我更喜歡這個名字,也不知道我媽當時咋想的,給我取這個的名字,尷尬死了。”


  “無傷無痛嘛,你媽也是想讓你們兩兄妹這輩子平平安安。”陸不讓苦笑道。


  女孩問道:“對了,我媽幹嘛那麽著急把我叫回家?”


  陸不讓回答道:“今晚陽城有件事引起你媽的注意,讓你早回家是怕你被對方盯上。”


  女孩好奇道:“是仇人找上門來了嗎?”


  陸不讓點了點頭道:“嗯,而且還是大仇人了,陳歌之子陳讓,你聽你媽說過沒?”


  女孩偷偷咂舌,倒是沒少聽說過這個龍城男生,好像跟自己家族有很大的恩怨呢,她問道:“他來龍城幹什麽,打算帶走安然姐?”


  陸不讓一臉認真道:“應該是吧,不過他今晚是跑不了了,因為你媽已經下令了,整個陽城全城搜捕,別說是陳讓一個大活人了,就算是一隻蒼蠅也休想飛出去!”


  生活多的是平坦無奇,少的是跌宕起伏,在杜無痕大小姐的十五歲人生之中,陳讓也好,那個失戀的男生也好,不過是一個插曲,當然,除非生活偶爾開開惡趣味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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