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5 分裂
江雨菲笑了笑,絲毫不怕陳歌會殺了她,她往前走近幾步,甚至將自己的額頭頂在搶口上,她說道:“你動手啊,隻要殺了我,就能替易家父子報仇,你還在猶豫什麽?”
“你真以為我不敢嗎?啊!”陳歌咬著牙道。
陳歌看著這個從他懂事開始就特別強勢的女人呢,這個在他生命中留下不可覆滅存在的女人,他真的有勇氣或是舍得動手嗎?
對啊,殺了對方,能保全自己的大義,也不會對不起好友了,但問題是易小東是自己的好友嗎?先不說他在自己落難的時候奪走了自己的大位,從自己死而複生回到龍城之後,易小東所表示出來都是排斥和打壓,陳歌能夠理解,隻是真正的好兄弟會這樣對待自己嗎?
二十年前的事,陳歌一直視而不見,然而他很明白,當年若非易小東袖手旁觀沒有拉自己一把的話,自己斷然不會自取滅亡,也不會害死一幫兄弟。
為了這樣一個自私自利的人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值得嗎?
陳歌心軟了,他垂下手道:“你離開龍城,這件事我會幫你隱瞞。”
“然後呢?”江雨菲問道。
陳歌擺手道:“接下來的事情你不用管,我會處理好的,你隻要離開我的視線就成。”
江雨菲望向了陳歌身後,忽然樂道:“我可能走不了了。”
陳歌心裏一咯噔,順著江雨菲的視線看了過去,向日葵正出現在門口,手裏正拿著一把手槍對準了江雨菲,她一臉怨恨道:“我全都聽到了,果然是你這個婊子害死易爺還有小歌,我要你償命!”
“冷靜一點,向日葵!”話還沒說完,向日葵已經舉槍射擊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江雨菲是躲閃不及的,向日葵又是訓練有素的槍手,可以說江雨菲危在旦夕了。
陳歌咬牙衝了出去,槍聲過後,陳歌的胸口中了一槍,他替江雨菲挨了一槍,始終她還是舍不得江雨菲就這樣死了。
陳歌中槍,江雨菲瞬間就失去理智,她扶住陳歌的同時,用陳歌手裏的槍朝著向日葵開了幾槍。
“住手!”還留有一絲理智的陳歌喊道,然而一切已經太晚了。
電光火石之間。
幾聲槍聲之後,向日葵被打成了馬蜂窩,往後一倒,這個服侍易家人一輩子的女保鏢也求仁得仁,死在了這場陰謀之中。
向日葵倒地之後,陳歌實在是沒眼看了,江雨菲則是一臉平靜道:“我先送你去地下醫院把子彈取出來。”
“你不要碰我……”陳歌推開了江雨菲接著道:“我現在覺得你根本就不是我認識的江雨菲,你怎麽可以這樣完全不顧道義,因為自己的私欲而殺了怎麽多同門?”
“為了自己的私欲?”江雨菲反問道:“你認為他們為什麽會死?還不是因為你陳歌的仁慈才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如果你回來就搶回屬於你的東西,或者是在易小東死後做你該做的事,他們都不用死,是我害死他們的?不,是你的仁慈害死他們的!”
陳歌愣住了,江雨菲說得沒錯,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仁慈才害死了所有人,到了他如今這樣的地位,算是他自己不前進的話,也有人推著他走,因為他已經不是代表他個人的利益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自。
說得就是這個道理。
怎麽淺顯的道理,陳歌應該早已經清楚了,卻還是犯下致命的錯誤,他有什麽資格去責怪江雨菲?不過都是一丘之貉罷了。
屋內的槍聲驚動了還未離場的陳讓還有楊文龍,兩人出現在房間裏便看到了這樣一副景象,陳歌中槍,向日葵死了,陳讓一臉無奈,今天還真是多事之秋啊,一波接著一波。
陳讓沒有問事情的經過,他心裏清楚是怎麽一回事,易小歌的死恐怕跟江雨菲脫不了幹係,是以才會有這樣的局麵,陳讓看得明白,楊文龍自然也心知肚明,他隻是慶幸這畫麵沒被甘子泰看到,否則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陳讓說道:“菲姐,你先帶我爸找個醫生,屍體我和文龍處理。”
江雨菲點了點,然後過去扶起陳歌,這一次陳歌沒有拒絕,隻是在離開之前朝著陳讓說道:“對屍體尊重一點,盡量讓她走得體麵一點。”
陳讓說了聲好,陳歌便在江雨菲的攙扶之下離開了,楊文龍說道:“現在外麵還有警察,好在這酒店隔音不錯,應該沒有察覺,否則警方早就進來了,咱們走小路出去,我讓人安排車。”
陳讓扶起向日葵道:“就照你說得辦。”
兩人用床單將向日葵的屍體給蓋住,為了不引起注意,直接走安全通道把屍體運上楊文龍安排的車輛,陳讓朝著楊文龍道:“你把車開走,把屍體處理一下,我現在先去大廳配合那群警察調查,這件事不要聲張。”
楊文龍點了點頭,上了車把車給開走,陳歌去洗手間洗了洗手,然後便回到亂成一窩粥的大廳了。
在場不少義天的高層都被警方問話,陳讓一進來便引來不少目光,他是義天最出位的新一代,警方自然重點關注。
盤問一直到了下午四點,陳讓才拖著一身疲憊的身體出了酒店,接到了江雨菲的電話,說是陳歌的子彈已經取出來了,讓他可以放心。
陳讓鬆了一口氣,酒店門口有車在等候,是熟悉的陸地巡航艦,車上坐的是燕青青。
今早燕青青因為身體不舒服,所以並沒有在現場,但事情的經過都聽自己的父親說了,她本想要最後去看易小歌一眼,但警方早就把屍體給運走調查了。
說不難過是假的,畢竟她跟易小歌算是一起長大了,見到青梅竹馬的弟弟就這樣死了,心裏總歸有點不舒服。
陳讓上了車,望了望燕青青慘白的小臉,覺得有點心疼,他伸出手摸著對方的臉道:“餓了嗎?帶你去吃點東西。”
燕青青一臉木納的轉過頭看向陳讓道:“小歌真的死了?”
陳讓點了一根煙道:“嗯,死了,一槍斃命,死得不能再死了。”
“是誰幹的啊?”燕青青紅著眼眶道:“是東興還是洪門,到底是誰,你告訴我,我要他們償命!”
陳讓搖了搖頭道:“還在調查,懷疑的對象很多,目前不知道凶手。”
“不,你知道的,你怎麽聰明,絕對知道的,你告訴我好嗎?到底是誰?”燕青青捉著陳讓的手道。
陳讓認真的看著燕青青道:“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易小歌已經死了,談論這些又有什麽意義,他不過是權利鬥爭中的棄子而已,他沒有做錯什麽,但在一些人眼裏,他就非死不可,你也算是半個江湖人,難道這都不懂嗎?”
燕青青懵了一下,似乎反應過來,她咬著牙,狠狠的咬著,最終還是忍不住嚎啕大哭,陳讓伸出手抱著她,他一直以為自己知道江湖的殘酷,直到今日他才明白過來,江湖路,是越走越險,就像易家父子,他們幾乎已經快要站在龍城黑道的顛覆,結果卻無情的隕落。
或許所有人都是如此,隻要你一天在江湖,永遠就逃不過爾虞我詐還有明搶暗搶,一個不慎,就會萬劫不複。
真的有點厭倦了。
這個狗娘養的江湖。
“……”
楊文龍從小就在軍家大院長大,父親給的資源和關係足夠他瀟灑一生了,其實他有著不錯的前途,隻要考入軍校,出來怎麽著都是連長的級別,後來為了林雪歌放棄了大好的前途,成為了一名江湖混子,但楊文龍不後悔,甚至有點樂在其中,至少他是順利為父報仇了。
踏入江湖之後,他才知道這個世界有另外一麵是充斥著純粹的野心血腥,是一抹凝重道化不開的黑絲額基調,要發泄內心的不公,隻能靠拳頭和砍刀了。
楊文龍其實很驕傲,因由他從小無論那個方麵都很有天分,天才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看不起任何人,覺得沒有人可以了解她。
直到陽城一戰,他看到不起眼的陳讓槍斃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活,才開始對他過目想看。
或許是有怎樣的老子就有怎樣的兒子。
對於陳歌他除了一開始怨恨之外,剩下的隻有崇拜了,在千人之戰對方救了自己,再到與褚雲天一戰與對方共赴黃泉,楊文龍是真的被對方的梟雄氣質給吸引了,可以說陳家父子是楊文龍唯一看得上眼的存在。
所以向日葵死了,他依舊站在陳家父子那一邊。
他開著車,在路上買了一條煙和幾瓶白酒和一桶油還有一個飯盒,然後開往山上,這裏是被稱作亂葬崗的存在,楊文龍不是第一次來這裏,每次火拚之後那些見不得人的屍體都在這裏處理。
楊文龍下了車,看了看時間,還早,開了瓶白酒,吃了飯盒,點了一根煙,等著夜晚來臨。
等差不多抽完兩包煙後,夜幕降臨,楊文龍打開後車廂把向日葵的屍體給搬出來,楊文龍不怕屍體,但卻敬重死人,他往向日葵身上澆上汽油,然後將其餘幾瓶白酒都用牙齒咬開,其中三瓶澆在屍體的身上,一瓶放在身邊。
片刻之後熊熊烈火燃燒而起,楊文龍拿著煙酒後退了幾步,給自己點著了一根煙,輕聲道:“人在這世上走一遭不容易,但該走但走,早點投胎也不是壞事,我會把你的骨灰收起來,讓人給你在老家找個好風水,好歹也算是落葉歸根,你別怨恨誰,也不需要感謝我,要謝就謝陳歌,是他讓你走得體麵一點的。”
楊文龍就這樣神經兮兮陪著一個屍體燃燒著的家夥嘮叨,恐怕就算摯愛林雪歌看到這一幕也會心驚肉跳。
楊文龍抽一口煙,喝一口酒,愜意。
陳歌隻是要他讓向日葵走得體麵一點,楊文龍便照做,這是他欠陳歌的,燃燒過後,楊文龍把骨灰收好,讓這位跟著易家半輩子的女人可以葉落歸根,這就是楊文龍,他賴得去做大事謀大業,但陳歌或是陳讓吩咐的事,總會做到極致。
一個星期後,易小歌出殯那天,韓淩雪在自家別墅上吊自殺,於是葬禮又多了一具屍體。
兩個星期後,陳歌正式宣布接任義天龍頭的位置,隨之另外一個勁爆消息也傳來,十二負責人之中的城西番禺區負責人公子俊,城東牧羊區負責人周墨,還有城東蘇蘭區負責人甘子泰,徹底的脫離義天,自立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