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2 忠義兩難全
潘九段說完後,眾人都在等甘子泰回答,這無形之中又給了他不少壓力,於理他是東興人,社團有事他當然要當仁不讓,可於情,與陳讓等人都分屬好友,雖然這半年來已經很少碰麵,但始終都同生共死了那麽多次,甘子泰實在不願意與對方為敵,潘九段這一來就下了追殺令,甘子泰實在接不了這話。
但如果拒絕的話,原本東興的人就對自己頗有怨言,加上這件事,恐怕以後在東興就真的不信任自己的,人在曹營心在漢,以甘子泰的性格是不願意別人這樣評價自己的。
見甘子泰猶豫,付文鼎為了讓氣氛不那麽劍撥弩張,便隻能開口說道:“九段,要不我約陳讓出來,看看這件事是否能和平處理,總之和氣生財是最重要……”
話還沒說完,潘九段便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然後直盯著甘子泰道:“我需要他給我一個答案,回答我,你是不是東興的人?”
已經再明顯不過了,今日若是甘子泰不明確表態的話,潘九段就要采取行動了。
“是!”甘子泰點頭道。
潘九段接著逼問道:“那東興有事,你是不是要站出來?”
“是!”甘子泰咬牙道:“九段哥放心,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潘九段冷漠道:“我不是要一個交代,我要你殺你陳讓來證明你對東興的忠心!”
甘子泰抬起頭,一臉詫異道:“九段哥,我認為這件事還要餘地。”
“沒有餘地了,陳讓三番四次期我東興,我不管他是誰的兒子,不管他是什麽三大的雙花紅棍,我要他死他就要死,我要讓整個龍城的江湖人都知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潘九段毫無商量餘地的說道。
甘子泰握緊拳頭道:“我明白了,一個星期之內,我會讓陳讓人間蒸發的。”
“好!”潘九段拍了拍甘子泰的肩膀道:“這才是我的好兄弟!”
會議便在甘子泰接手追殺陳讓任務中落幕了,五虎相繼離去,隻剩下龍頭潘九段和付文鼎,付文鼎有點擔憂道:“九段,你這樣逼子泰,怕不怕他會窩裏反。”
“不會,甘子泰這種人認死理,有始有終,當日他能為了一個易小歌背叛義天,今日他也可以為了這個原則殺死陳讓,我對他很有信心,再者當初重金挖他過來的時候,我就已經打算用他來對付義天了,如今這局麵是早晚的事。”潘九段點了一根雪茄後自信滿滿道。
付文鼎無奈道:“但到時候真的殺了陳讓的話,那跟義天就真的要不死不休了。”
“我們和義天隻能生存一個,虧你還是東興第一軍師,還看不清楚這一點嗎?”
潘九段眯起眼睛道:“我的誌願是統一龍城,任何擋在我怕麵前的都是敵人,義天更是頭號大底,一年前,我需要養精蓄銳,所以才答應了江湖排名戰,如今我們東興兵強馬壯,還用得著怕他們?”
話說到此,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東興與義天,不打則已,一打起來除非有一方被徹底的消滅幹淨,是沒有餘地的,算是沒有骷髏這件事,此戰也是早晚會來臨。
因為潘九段早就已經打算新仇舊恨跟陳讓一決生死了。
雖說東興在此之前處處吃虧與義天,但潘九段任然相信,東興會是以後的天下第一大幫,論黑道明星雖然不及義天那邊多,但要社團總動員和義天來個終極一戰,他是絕對無懼的,再說了,背運多時的義天又再壯大起來,不狠狠將他們連根拔起,恐怕是會後患無窮。
然而人太過激進就會遭遇到致命的打擊,這是一個淺顯的道理,付文鼎沒有注視著如今雄心萬丈的潘九段,而是視線渙散繼續自己的思潮,想著想著,眼神不自覺的落在大廳之上潘九段子父潘瀏陽的遺照之上,然後別過臉去。
走出潘九段家的別墅之後,付文鼎歎了一口氣,望著被烏雲遮蔽的月亮,心中百感交集,東興的前途仿佛就像這被烏雲遮避的月亮一樣,看不到麵目。
除了付文鼎憂心之外,駕車返回家中的甘子泰也同樣如此,他的腦海還在回想著剛才的一幕,他是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答應潘九段這樣的條件,或許在東興待久了,真的產生了一種歸屬感,又或者加入義天之前,就曾料到會有這一幕的出現,是以真答應下來後,內心仿佛有一塊石頭落地了。
易小歌的大仇還沒報,在這半年的時間裏,甘子泰在繁忙的工作中也逐漸的遺忘此事,然而陳讓與骷髏的事又再次提醒了他,凶手還沒落網,他甘子泰沒理由繼續糊糊塗塗的過日子,畢竟自己的好兄弟是慘死在對方手上。
回到家中,甘子泰一進門便發現了杜無痕和一女人坐在客廳上,氣氛嚴肅,甘子泰看到女人的背影,心裏也是咯噔了一下,總算是找上門了,他走了過去,坐在女人的麵前道:“媽,好久不見了。”
是的,突然來訪的便是甘子泰的母親陳玲,自從甘子泰脫離義天,陳玲勸了幾次沒用後,就所幸不跟對方聯係了,想以此來讓甘子泰回心轉意,然而半年的時間,甘子泰似乎真的硬起了心腸,算是自己母親不理解他也沒有去解釋什麽,甚至連再踏入易家別墅的勇氣都沒有。
照他的話說,易家人的冤魂還在那裏,若是不能報仇,甘子泰沒臉再進去。
陳玲冷著一張臉道:“你還知道我是你媽,這大半年的,別說見麵,你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給我。”
“我打了,你沒接,要求見麵,你也沒同意。”甘子泰給陳玲倒了一杯茶道,
陳玲沒有接茶,依舊沒給好臉道:“你知道我為什麽不見你嗎?你看你自己幹的這叫什麽事,脫離義天,跟著東興和義天作對,你難道不知道現在坐在義天龍頭位置上的是你舅舅嗎?你到底有沒有腦子啊?”
“小時候人人都罵我傻,我也一直認為我不是個聰明的人,但我知道做人要有交代,認死理這一點也是遺傳到我爸的。”甘子泰緩緩說道。
陳玲一時語塞,甘子泰如今做的事確實是跟當年太子大同小異,同樣脫離了義天,同樣跟著其他社團對付義天,為的是什麽,即使是最了解太子的陳玲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是父子兩確實都是一個德行。
“小歌已經死了半年了,你還不能放下嗎?”陳玲歎了一口氣道。
甘子泰搖了搖頭道:“有些東西一旦背負上了就很難卸下,媽,我希望你可以不管我的事。”
“我不管?我不管還有誰管,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你和我弟弟拚個你死我活不成,子泰,做人有交代是沒錯,但你怎麽不想想,當初你脫離義天,陳歌不也沒有對你趕盡殺絕嗎?易小歌是你兄弟沒錯,但陳歌他也是對你頗有照顧的長輩啊,我不是說你做錯,隻是我不希望你們任何一人出事。”陳玲喊道。
甘子泰苦笑道:“媽,你也算是半個江湖人了,難道不知道自古忠義兩難全嗎?我選擇了義,就該為此付出代價。”
“你這是在逼我死!”陳玲咬牙道。
甘子泰沉默,陳玲又說道:“今晚的事我都聽陳讓說了,你告訴我,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對不起,媽,我不能出賣兄弟。”甘子泰低下頭道,他是理解母親的苦衷了,算是母親不理解他的苦衷他也要理解對方的苦衷。
“無論你想做什麽,我隻有一個要求,至少留一條活路給他們。”陳玲退而其次道。
甘子泰依舊沉默,他實在無法立馬給出一個答複,陳玲深深的看了眼甘子泰,起身便打算走了,她了解自己的兒子,知道再勸也沒有用了。
杜無痕在一旁不知道該如何說話,隻能任由陳玲離開,走出屋子的陳玲終於忍不住小聲抽泣了起來,她捂著嘴巴下樓,事實上,真正被夾在中間的不是甘子泰,而是這個苦命的女人。
陳玲走後,甘子泰靠在沙發上,杜無痕過來幫他摁肩膀,甘子泰牽住對方的手問道:“我是不是做錯了?”
杜無痕不了解事情的經過,然而既然選擇跟甘子泰在一起,那麽她是無條件站在他這邊了,她彎下腰抱住了甘子泰道:“無論你是什麽決定,我都站在你這一邊,就算全世界指著你罵你不仁不義,我也會陪著你的。”
甘子泰撫摸著杜無痕的手臂,似乎已經真正下定決心了,人啊,到了一定歲數總得為自己多考慮一點,既然義天已經不是自己的歸屬,那麽必要時刻就真的該丟棄掉了。
“……”
三日後,甘子泰沒有找上門,倒是陳讓找上了東興的楊青帝,目的是約對方出來談判,始終他們還是表麵上的三大,既然出了糾紛,三大自然也要例行公事。
楊青帝答應了下來,陳讓又提出一個要求,那就是潘九段也要出席,而他也將會跟陳歌出席,不知道對方打得是什麽主意,楊青帝先是讓陳讓等一下,之後致電給潘九段。
事實上在楊青帝致電給潘九段的之前,潘九段就已經接到了曹萬裏的電話,內容實則與陳讓要求的差不多,警方主動調停江湖糾紛是常有的事,一般江湖人也鮮有拒絕,畢竟得罪了白道就算打贏了也會被警方針對而導致得不償失。
潘九段讓楊青帝答應對方,之後便在家裏冥思苦想,最終決定兵行險著,在談判地點埋伏好精英,膽大妄為的想要在曹萬裏在場的時候暗殺陳家父子。
這代表著潘九段已經瘋了嗎?不,他隻是認為所有的事情隻有成為對自己有力的現實才能控製大局,隻要陳家父子死了,算是警方想要追究,潘九段也有辦法讓曹萬裏按兵不動。
就這樣,潘九段答應了陳家父子的談判。
說來也是奇怪,態度堅定的陳讓為何會主動要求談判呢,難道是真怕跟東興對著幹嗎?
晚上十點,某會所門口,陳讓與陳歌同時下車,隨行的還有伊十三伊文華兩父子,看陳讓的表情,似乎並不懼怕對方,這又是怎麽回事了?
義天的人到了會所之後,潘九段也率領旗下三虎,楊青帝,陳紅熊還有哈裏上了樓。
雙方入座,主持公道的是快要晉升為總局局長的曹萬裏,一場不一樣的世紀大談判就此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