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那就這樣好了
湖水真的很冷，黑漆漆一片，難受得就好像陸言辰走的時候。
我睜開雙眼，雖然有陰石的力量在，依然覺得眼睛生疼。
水裏也沒燈光，抬頭看去，那些野人竟然也像下餃子般跳了下來，水麵蕩起一圈圈漣漪，但無論怎麽蕩，我都找不著陸言辰。
我才急著開口，就被嗆了一口水。
在水裏不及岸上，我始終是人，是人就需要氧氣，時間不多了。
我想妖丹一定在湖底，隻要一直沉下去就能找到他了。
人體有特定的浮力，我沉不下去，還用陰力切斷了很長一支鐵柱子，抱著往下沉。
才抱上去，我瞬間就沒了浮力，心沉了，身子也沉了，睜著眼憋著氣，沉到了湖底。
但到了湖底，找不著陸言辰有什麽用？
如果沒氧氣了，那就這樣吧，什麽報不報仇的，讓我下一輩子報去！
我拚著一股狠勁，抱著鐵柱站起來，艱難地走了一會，終於在不遠處看到了一個亮點，而亮點隔壁，不就正是陸言辰！
我要告訴他我不要妖丹了！我什麽都不要了！我隻要和他一起抓鬼王！
遠處的人聲近了，似乎越來越多野人沉了下來，應該很快就會追到我們。
他們為了生存一定找了很多方法守著妖丹，不會輕易放棄的。
但我眼裏隻有陸言辰，我幾乎頭也不回就往前方走去。
每一步都很難行，鐵柱子拖在湖底，在泥濘裏劃了長長一道拉痕，很快又被湖水淹沒。
我準備憋不住氣了，用手捂著嘴，一不小心就會噴出一長串泡泡，胃裏都因為長期缺氧泛起一陣惡心。
要不是我體內有陰石，相當於開了掛，早就淹死在這裏了。
周圍很安靜，但我能感受到水的流動，那些人好像往水底放了鐵箭，甚至還有幾支冒著白泡的箭打到了我跟前。
那些箭很快，就像飛速前進的魚，在水裏走幾步都艱難的我，根本避不開。
我退無可退，隻能一直往前走。
肩上一涼，我抱著鐵柱子不能放手，低頭看去，竟是有一支箭穿過了我右肩，紮在我的身上。
冰冷的箭頭泛著銀光，我的血才出來，就消失在湖水裏了。
陸言辰說我那麽笨，前路一定很難走。
這不，我現在就中招了。
在水裏連自己流沒流淚都不知道，但是我想，我一定流血了，不然身體不會覺得那麽冰那麽痛。
我拖著鐵柱子盡量不讓自己浮上去，現在上去了，估摸會被他們紮成馬蜂窩。
但是每走一步，肩上的箭就在骨頭處磨上一磨，痛得我腿軟下來，根本不可能支撐自己再前行。
遠處的陸言辰回了頭，他總說我血裏有他的味道，那該是看到我了吧。
我看到他目露震驚，驚慌失措地走了過來，就在鐵柱子掉到湖底，我準備浮起來的那一刻，抱住了我。
久違又熟悉的冰冷懷抱，如果我現在能呼吸，一定可以嗅到他身上的殘梅香……
我想開口喚他，反而嗆了一大口水，難受得咳了起來。
陸言辰該是用鬼力護著了我，眼中有擔憂有不解或者還藏了心痛迷惘，他將我緊緊摟住，薄唇貼了上來，給我渡了一口氣。
我胸腔舒服了許多，肩上卻是更痛，但才掙紮，他就按著我的腦袋，輕聲道：“別動，你以為你是鬼麽？在水裏沒氧氣筒沒人護著，怎麽可以待得久？”
我好想說那你護著我啊，就像以前一樣護著我。
但是我開不了口，我第一次那麽想陰石發揮作用，起碼，讓我在水裏和陸言辰說幾句話啊。
我才搖頭，皺起臉，陸言辰又歎了口氣，道：“說了妖丹會給你，我就不會騙你，衝下來幹什麽？”
“卿卿，即使已經是你前夫了，但我什麽時候試過不守信用？”
他的語氣道盡無奈，我張了張嘴，好想告訴他不是這樣的，我沒有不信，我隻是想下來找你而已。
但是肩上傳來刺痛，腥紅的血蔓延開來，我甚至連打手勢的力氣都沒有了。
陸言辰歎了口氣，將我打橫抱起，一步步走到妖丹旁。
“出去了我給你拔箭，別動。”
說完，他單手打了一道鬼氣，將所有迎頭而下的箭都打了回頭。
我看到妖丹躺在湖底，散發著淡紅色的光，就好像新生命一樣，充滿著生機，晶瑩剔透。
陸言辰將它拿在手上，又低頭定定看了我一眼，好像在查看我的傷勢，又好像隻是想把我記在心上。
有人衝下來了，他看都不看，直接一道鬼氣打回頭。
整個湖都亂了，我這時才發覺陸言辰的厲害。
區區的凡人在他麵前，隻不過就是螻蟻罷了，傷不得他陸言辰一個手指頭。
他要是不想人近身，別人連他的汗毛都碰不著。
這是在冥府生活了一千多年的陸言辰……
我想撫上他的臉，但是整個湖底都震動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失去了妖丹，妖州要崩潰的緣故。
陸言辰將我的腦袋按在他懷裏，腿一蹬就衝了上去！
我們躍出水麵，迷迷糊糊看去，我看到野人猙獰著臉，所有人都在抱頭掙紮。
他們的肌膚開始變皺變老，蜷縮在地上，本來嬌嫩瑩白的身體都變成了骨架子。
很快，他們就躺在地上，皺巴巴的皮包著骨頭，完全沒了氣息。
這大概就是因果循環，違背天道，總有一天是要還的。
陸言辰張開手，把一道道飄出的靈魂都收入懷裏。
“言哥，嫂，嫂子？”
白司明才跑了過來，應該是看到我狼狽的樣子了，神情都帶著幾分不可思議。
“你去顧如俊那邊拿點醫藥用包，還有幹淨的衣服過來，我去幫她處理傷口。”
陸言辰隻冷冷拋下一句話，大步帶了我去到水上的屋子裏。
才進木屋，終於又隻剩我們兩個了。
明明如此簡單的裝修，這房子連床都是破的，屋頂還漏風，我卻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暖意。
我眼神一亮，正想開口，卻發覺自己出不了聲。
我愕然看著陸言辰，隻聽他低聲道：“別說話，先把箭拔了。”
說完，他輕掩著門，沉著臉幫我撕爛了傷處的衣服。
我想，他該是還緊張我的吧，明明身上很痛，我看著他竟然不自覺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