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櫻桃,股東大會
好甜好熟悉的櫻桃氣息,就如馮厲行五年前第一次見連翹那樣。
記憶那麽新,仿佛昨日,而她整個人在他懷裏,那麽一瞬間馮厲行甚至有種錯覺,好像這五年時間根本沒有存在過,他隻在五年前的那夜占有了她,隨後沒有豔照門,沒有思慕千金被趕去巴黎,而是他將她直接娶回來,讓她成為他馮厲行的妻子,就像現在這樣,相濡以沫,纏綿下去……
什麽仇恨,什麽宿怨,他都不在乎了,甘願用這二十五年的孤苦伶仃來換這個女人。
可是事實呢?
事實裏麵從來沒有“如果”兩個字。
錯就錯了,傷便是傷了。
仇怨無法冰釋,在連翹身上造成的傷疤也無法痊愈。
連翹感受到身後男人的溫熱氣息,冷笑一聲,卻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表情,隻是佯裝嬌嗔地問:“怎麽了?放開我,臭流氓!”
他卻不肯,纏在小腹的那雙手臂將連翹摟得更緊。
“你身上的櫻桃味道很好聞,哪裏來的?”
櫻桃味道?
連翹鼻子一皺。
“你是說我的唇膏味道嗎?”
原來是唇膏味道啊,難怪他五年前第一次吻她的時候,嘴裏吃到的全是甜絲絲的櫻桃氣息。
連翹刷完牙又回主臥抱著安安睡了一個回籠覺。
起床的時候有些晚了,馮厲行早就已經去公司,餐廳的桌上卻放著兩個塑料袋子。
一個袋子裏是兒童用的毛巾和牙刷牙膏,另一個袋子裏是雙份早餐,有麵包房剛出爐的金槍魚三明治和乳酪蛋糕,也有中式早餐店裏的白粥和小籠包。
移門上還貼著小紙條:“第一次,不知道安安喜歡吃什麽,中西早餐都買了些,讓他吃完再回歸葉堂。”
竟從不知這男人如此細心,她沒有想到的事,他替她都想到了。
連翹將早晨一份份拿出來,又將牙膏牙刷和毛巾拿去洗手間,再去叫安安起床。
兩人一起吃完早飯,連翹換好衣服先送安安回歸葉堂,她再去思慕上班。
本來依馮厲行的意思是要讓她在家再多休息幾天,可她根本閑不住。
連翹進辦公室沒多久,弋正清便來敲了門,手裏還拎著一個保溫盒。
“連翹,身體恢複得怎麽樣?”他將保溫盒放到桌上,關心急切的模樣讓連翹心裏泛堵。
她前幾天住院並沒有通知任何人,隻是給秘書打了一個電話,謊稱身體有些不舒服,要在家休養幾天。
公司下屬也沒多疑,孕婦的身子有個什麽不爽也很正常,所以沒人有太多關注,她也沒有告訴弋正清。
弋正清也沒有打電話多催問,知趣懂禮,隻是默默從她秘書那裏打探一點消息。
父親做到這份上確實悲哀,自己女兒生病還要從她秘書那裏獲得消息,可他不生氣,因為心內對她存有愧疚。
二十幾年的父女情,不是說補就能補得回來。
連翹心裏也有異樣的心酸,卻不表現在臉上,隻是笑著回答:“好得差不多了,本來也沒什麽事,就是有些累,便在家休息了幾天。”她隨口敷衍,盡量把情況說得清淡些。
弋正清也鬆了一口氣,見她臉色確實也不錯,相信確無大礙。
“這天氣也悶熱,你肚子又一天大一天了,實在累就不需要天天來公司了。”
連翹搖頭:“怎麽可能,公司事情那麽多,我幾天沒來都已經壓一堆了。”她盯著滿桌子的文件苦笑,弋正清更加心疼,吞了吞氣,考慮好了才敢問:“連翹,要不你搬我那邊去住吧,你現在一個人住我不放心,肚子越大越需要人照應。”
連翹一聽趕緊婉拒:“不用了,我習慣一個人住,況且我已經請了一個阿姨照顧我了。”
弋正清見她如此退避的態度,心裏不是滋味,但也隻能歎氣答應:“既然你想一個人住,我也不勉強,但必須要照顧好自己。”
寒暄幾句,他才將那個保溫盒推到連翹麵前。
“給你熬了魚湯,一會兒趁熱喝掉,本來前幾天知道你生病,我也熬了湯送去你住的地方,可每次去你都不在,所以隻能帶來公司給你。”
弋正清邊說邊擰開保溫盒,一股香氣撲麵而來。
“嚐嚐看,你以前最喜歡吃我燉的魚湯。”
連翹不覺眼眶有些酸,撐著笑,喝了一口,鮮美無比,卻說:“你以後別總想著為我做這些了,我要吃什麽雇的阿姨會給我做,你也身體不好,自己要多注意身體。”
聽上去很體貼的話,說得弋正清眼眶都紅了,一個勁地點頭:“誒,我知道,我自己會注意,但我不放心外麵那些鍾點工做的東西。”
連翹心裏越發不是滋味,隻能繼續說:“那你要是熬了什麽湯,別送去我公寓了,我平時很忙,在家的時間不多,省得你撲空。如果我哪天想吃什麽東西了,會提前給你打電話,你做好了,我去你家裏吃。”
她又撒了謊,因為她不想弋正清知道她已經搬去馮厲行的公寓,更不想讓他知道他們已經結婚的事。
三天後連翹組織股東大會。
這已經是連翹接任思慕之後召開的第二次股東大會。
第一次是陸予江剛去世,她按遺囑受任思慕總經理。
這一次卻是為了弋揚,再次任命ROYEYI擔任思慕集團創意總監一職,需要董事會股東投票決議。
連翹早早便到了公司,準時出現在會議室。
各大股東,除了投資方LA’MO和陸清姿沒有到位之外,其他各大股東均已到齊。
連翹看了看時間,距離會議開始還有五分鍾,她便想走出去給馮厲行打個電話,問他何時能到,可剛站起來,會議室的門便被推開了。
楊鍾庭竟然走了進來,身後跟著許久沒有露麵的陸清姿。
“餘總,好久不見。”楊鍾庭主動跟連翹打招呼,伸出一隻手,笑得一臉隱晦。
連翹逢場作戲,將手與他握了握,可明顯感覺到他粗老的手指在自己的虎口上輕輕捏了捏,笑容也一下子變得熱昧,頓時讓連翹覺得胸口泛腥,趕緊將手縮了回來。
“楊董居然能夠親自來,實在叫我沒有想到啊。”她冷著調子回了一句。
楊鍾庭還是那張笑麵孔,臉皮皺著:“馮總沒時間,所以隻能我來了,怎麽?聽這口氣好像餘總不希望見到我?”
“怎麽會,你是思慕的大股東,LA’MO又是思慕的投資方,怎麽會不歡迎呢。”邊笑邊指了指她左側的位置,“別站著了,都坐吧。”
楊鍾庭這才幽幽笑著坐過去。
身後的陸清姿冷冷瞟了連翹一眼,竟是連招呼都沒有打,兀自落了座。
連翹也不在意,反正她們倆上輩子肯定是冤家仇人。
會議開始先由連翹大致講了一下思慕的近況,因前段時間ROYEYI離職,又遭遇陸予江的突然離世,所以思慕受了大創,但最近情況已經有所好轉,雖還有虧損,但股價還算平穩。
隻要明年初的秋冬時裝周上思慕能夠有優異表現,那麽絕對可以扭虧為盈。
隻是這優異表現的前提便是要有能力和才華兼備的創意總監來帶領。
創意總監一職相當於服裝品牌的靈魂,高層隻是決策和管理,但創意總監卻能直接影響整個季度服裝設計風尚甚至整年度的企業盈利情況。
換句話說,品牌做得好不好,創意總監是誰很重要。
如此重要且關鍵的職位,ROYEYI便是唯一合適人選,因為無論從經驗,人脈,設計才華還是業界地位而言,他都倍受認可,是業內難得的人才。
其餘股東,包括楊鍾庭在內都懂這一點,因此全部投了讚成票。
唯獨陸清姿反對。
她有她的理由。
“當初他不顧公司大局,堅持選擇要離開思慕,就算我親自飛去巴黎請他回來,也被他直接拒絕,現在倒好,他又想回來了,怎麽可能,思慕又不是慈善收容所!”
話的道理雖然都對,但難免顯得有些小氣。
當初弋揚為何要突然從思慕離職,個中“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無非是相戀了幾年的未婚妻在婚宴之前竟被媒體扒出很多風流韻事,作為男人當然不能忍,因此其他股東聽到陸清姿投反對票,都一致討伐,搞得陸清姿臉色一陣青白,尷尬又憋屈。
隻是少數服從多數,最終結果自然是都向著連翹的,弋揚如她所願再度受任創意總監一職,下周正式入職。
陸清姿離開會議室的時候臉色鐵青,趁人不注意,甚至對連翹撩了幾句狠話。
“你別太得意,就算你把弋揚拉攏回來也沒用,思慕根本不屬於你,早晚要被人搶去!”
連翹才不吃這一套,秀眉一挑,一手摟著隆起的小腹,一手抱著電腦。
“是不是我的可不是你說了算,誰要搶,我肯定奉陪到底!”
這隻小妖精,駁人都駁得千嬌百媚。
陸清姿自然恨得牙癢癢,腳底一跺就走了出去。
楊鍾庭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忍不住冷笑一聲,也離開了會議室。
股東大會圓滿結束,弋揚終於可以回來了,連翹暫時鬆了一口氣。
她知道憑她一己之力,很多事肯定辦不到,而縱觀整個思慕,她也隻能依靠弋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