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餘生來償還
一扇門之隔，沐小染和白白說的話，盡數傳進容玨耳朵裏。
白白年紀小，也不知道那些過往，所以聽不明白沐小染說的“上天不公”，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才來到這個世界上就受了很多苦。
但是容玨聽得懂。
當初小染會懷上並且生下白白，都是他一手主導。而白白來到這個世界的初衷，是為了救林芊芊那個惡毒的女人。
之前容玨就考慮過，如果有朝一日白白知道當年那些真相，會如何看待他這個當父親的。
以後白白會不會怨他，或者恨他？怪他這個父親自私自利，眼瞎心盲，居然為了一個不堪的女人，就要傷害她們母女二人。
默默聽完裏麵的對話，容玨沒有選擇在房間裏的母女二人，而是黯然離開。
有些錯誤一旦鑄成，就像摔碎的瓷器，即使後來如何費心彌補，都會留下一道道裂紋。對於白白，他終究是欠這個孩子太多。
指針一圈圈轉動，天色一點點灰暗，書房慢慢沉浸在黑暗之中。
寂靜無聲的環境，讓人大腦放空，容玨木然躲藏在夜色當中。
如果時光可以倒轉，如果可以回到曾經，他一定不會再做下那些錯事。隻可惜，時間就像流水，隻有順流而下，不能逆流而上。
因為主人情緒低落，今日的私宅失去了往常的其樂融融，氛圍顯得冷冷清清。
懷著孕，沐小染就是心情再不好也有分寸，到了飯點兒顧守把晚餐送進臥室，她沒有發脾氣故意絕食，而是和往常一樣吃完晚餐，之後上床休息。
見沐小染沒有糟蹋自己的身體，顧守刻板的臉上難得一鬆。現在沐小姐不是一個人，她好好吃飯休息，對腹中的孩子才好。
照顧好沐小染後，顧守敲響書房的門，跟容玨匯報今天沐小染的狀況。
“沐小姐吃過晚餐就休息了，看起來情緒有些低沉，不過看得出來，她很愛惜自己的身體。”
聽完顧守的話，容玨點點頭。他知道現在小染不會糟蹋自己的身體，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她也會照顧好自己。
昏暗的光線下，容玨低著頭，眼中的情緒全部被黑暗遮蓋。顧守感受到容玨身上散發出來的頹然，猶豫片刻後開口。
“容少，不管過去發生過什麽，現在沐小姐既然選擇了您，您就有責任給沐小姐還有孩子們幸福。不要讓沐小姐以後後悔，之前選擇錯了。”
在顧守看來，兩個人好不容易才重新開始，自然要更珍惜如今擁有的一切。
過去那些不幸的事，早就發生也無法更改，如果深陷其中無法自拔，隻會讓如今的幸福毀於一旦。
“顧守，以後如果白白知道，我並不是一個好父親，會不會恨我？或者怨恨我當初的卑劣？”
艱澀的聲音從暗處傳來，顧守看著暗處那道孤寂的影子，在心底忍不住歎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人往往都是這樣，擁有時不知道珍惜，失去後才知道後悔，想拚命把以前失去的東西握在手心。
顧守在心底醞釀一番後，中肯開口。
“容少，白白小小姐不會恨你，也不會怨你。因為您是她的父親，她愛您。”
白白小小姐那麽善良心軟，不可能會怨恨容少。就算有朝一日，小小姐知道了當初的事，也知道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最多生幾天氣，之後絕對會原諒容少的。
顧守想得到的事，容玨自然也想得到。他明白顧守的意思。白白那麽貼心乖巧，又怎麽會怨恨誰？
可越是如此，他心中就越自責。白白在小染肚子裏的時候就吃了很多苦，甚至差點兒沒能來到這個世界上——造成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他的自私和卑劣。
空氣突然變得沉默窒息，顧守知道現在容玨心中定然不好過。
“容少，如果您覺得自己虧欠小小姐，以後就加倍愛她、疼她。那些過往多想無益，隻會影響現在您和沐小姐的感情。”
這些心結，他這個局外人幫不上忙，隻能開解一兩句，剩下的還得靠當事人自己。顧守說完自己想說的話後，就輕手輕腳離開書房，把空間留給容玨一個人。
房間重歸於黑暗，容玨閉了閉眼。
就像顧守說得，往事想得太多並沒有任何好處，隻會破壞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
造成的傷害，欠下的債，他無法回到過去避免，就隻能用自己的餘生來償還。
不知道在書房呆了多久，容玨從那些過往中抽離之際，雙腿已經完全僵硬麻木。他彎腰按了按脹痛酸麻的雙腿，稍微緩解不適之後才回臥室找沐小染。
懷孕的人容易疲憊，而且睡眠要求更多，容玨回房的時候，沐小染已經窩在棉被裏熟睡。
怕燈光太刺眼打擾她的睡眠，容玨隻開了一盞昏黃的小燈。
柔和的光線落在那張清麗絕美的小臉上，容玨心中微微一疼。或許因為之前哭過一場，即使閉著也能看出來她雙眼有些腫，眼皮上還泛著一層薄薄的粉色。
她今天會哭，會生氣，不想和他說話，是不是也和想起了那些往事有關？因為懷孕的事，是不是讓她想起了當初懷白白那段時間發生的一切？
那些記憶並不是怎麽美好，想到那些，她生自己的氣也很自然。
手背輕輕刮過沐小染的鼻尖，容玨突然覺得沐小染很傻。如果不是傻，她怎麽會再次選擇自己這個曾深深傷害過她的男人？
如今的她是一顆散發著光芒的鑽石，璀璨耀眼。她身邊不乏追求者，不管是霍昭、詹姆斯或者陸以安，哪個不是人中龍鳳？可她偏偏選擇了他。
如果兩個人易地而處，把自己和沐小染的位置對調。如果當年沐小染對自己如此殘忍，並且一再傷害，容玨深知他絕對不會回頭，哪怕餓死，都不會再吃一口回頭草。
能得她如此深情厚愛，所以他不能讓她以後再一次後悔，後悔自己選擇錯了人。他一定會給她一個最美好的現在和未來，哪怕粉身碎骨，哪怕赴湯蹈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