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鮫蝕煞
第十五章:鮫蝕煞
“障月，你……你在說什麽啊？”周昊一臉懵圈，摸不著頭腦。
“還在裝！”
雷光熾盛，從障月右手中噴薄，霎時間整條手臂都變得刺目耀眼，一道掌心雷刺啦一聲閃現而出，不由分說，朝著周昊激射而來！
眼見危險逼近，周昊雙目金黃，眸光流轉間，金色光芒從瞳孔中刹那射出，直直與那道掌心雷在這黑暗的深海溝壑中碰撞，銳響暴起，兩股力量爆炸，發出的強光照亮了黑暗。
“障月你冷靜一點，我不是你口中的周家之人，更不是什麽周孤欮派來殺你的。”周昊沉聲道。
“你不是周家之人為什麽會擁有黃金重瞳？這是仙域周家獨有的至尊瞳術！”障月俊美的麵龐寫滿憤怒，他想不到真正深深忌憚的“敵人”居然一直就跟在自己的身邊。
此刻障月的右手上，雷光閃爍化作長達丈許的劍狀，輕輕揮動，周圍溝壑絕壁上便滿是破岩碎石落下。周昊施展起淩虛仙蹤，飛速閃躲，但卻又要同時麵對雷光長劍斬劈，十分被動。
“我叫周昊，雖然姓周，可我不是仙域中人啊，我是從凡間飛升而來的。”周昊急道。
“哼，就憑你自己一張嘴說，誰能證明？”
“喂，我說老兄，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我有必要騙你嗎？而且你說我是別人派來殺你的，我有對你下手嗎這一路？”
“那是我發現的早，否則必然遭你毒手，你們夜宮向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我是周孤欮手下的漏網之魚，必然會被她追殺到底！”
“什麽，夜宮？你說夜宮？”周昊原本在一邊後退著抵擋障月的攻擊，一邊與他對話，這時卻猛然抬頭，金色重瞳看向障月大聲道。
“嗬，你不就是那夜宮夜使嗎？”障月輕嗬道。
“開什麽玩笑，夜宮與我有深仇大恨，我師傅就是夜使害死的，我恨不得端了他們的老窩！”周昊怒氣衝衝。
聽到這話，障月怔了一怔，心思電轉，手中雷光長劍也漸漸不再揮動，良久才說道:“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
周昊剛要說是真的，黃金重瞳卻捕捉到了駭人的一幕，深海溝壑上方宛如雷雨夜空，數不清的閃電交織，如同一條又一條神鏈，而其中一條便要擊向深壑下的他們倆。
那條閃電很是不同，下落的時候外表被熊熊烈焰包圍，內裏卻是一片金燦燦，像是一條金色溪流在流淌，看起來很漂亮，但實則其中蘊含的雷道威力堪達恐怖級，足以毀滅日月星辰。
若是被擊中，就憑兩人金仙境界的修為，必然會死的透透的。
“快走！”
周昊瞳孔收縮，雙手運轉全力推向障月胸膛，後者本就離得他很近，又由於心思一直在周昊的話上，故而反應不過來，被其雙掌推飛，斜向上飛去不知多遠。
這兩掌是周昊以大耀日掌打出，隻不過這是第一次沒有用於攻擊，而是助人逃走，障月雖仍然會感覺到吃痛，但並不會受傷。
而當障月身體斜向上飛去的那一瞬，他也終於看清楚上方海域的光怪陸離，以及那道已經落向剛才立身之地的雷炎閃電！
轟！
耳畔傳來驚天動地的雷鳴，深海溝壑兩旁的絕壁在閃電中湮滅消失，最終化為一個方圓萬丈的巨大深淵，景象駭人至極。
“周昊！周昊！周昊！”
障月正好摔落在那巨大深淵之外不遠處，此時他已是滿臉震驚之色，瘋了似的飛向深淵，朝下方大喊周昊的名字。
他怎麽也沒想到，被他誤認為是夜宮夜使的周昊，居然在剛剛那一刻能拚盡全力出手相救，這讓他簡直有種無地自容的羞愧。
“對不起……”望著漆黑一片，深不可測的無底深淵，障月無助地低下了頭，跪倒在邊上，深深懺悔。
咻！
突然，一個物體從深淵中快速地飛了上來，障月聞聲望去，隻見竟是一隻七寸高的通體鵝黃色葫蘆，他當即眼前一亮，由悲轉喜。
這隻葫蘆不正是周昊的養劍葫嗎？
葫蘆蓋自動打開，一道白衣身影從黃皮葫蘆中飄然而出，而後葫蘆落到其手中。
“光一句對不起就完了？怎麽說也得請我喝一壺酒吧！”
周昊一臉笑意地走向障月，朝跪倒的後者伸出了一隻手。
“好！”
障月也伸出了一隻手，與周昊緊緊握住，隨即站起了身。
“哎，果然老話說得好啊，長得帥的人笑起來特別好看。”四目相對，周昊看到障月那一直冷冰冰的俊臉上，這一刻竟微微露出了些許發自內心的微笑，即便他是個男的，內心卻也微微一滯。
障月一聽這話，麵部表情立馬變回正常。
“障月，你看我現在笑起來是不是特好看？”
原來他是在變著法說自己帥呢，障月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你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這是幾個意思啊？”周昊疑惑道。
“你好無聊！”障月白了他一眼。
“好吧，我承認確實有點跑題了。”周昊訕訕道。
此時此刻，在兩人頭頂上方海域，天擊雷炎劫已然聚集一塊，形成雷劫電場，準備蓄力待發，那裏每一滴海水都在電解，黑暗深海變得無比光亮，生靈近乎死絕，而周昊障月所在的下方海域則依舊黑暗如初。
嗡！
障月閉目，兩手食中二指並攏伸出，交叉，重疊，往雙眼處一抹，而後眼睛緩緩睜開，金光乍現，那同樣是一雙黃金重瞳。
“黃金重瞳的事等我請你喝酒的時候再說，現在誅殺海夜叉王要緊，我們開始吧。”障月淡然道。
“這是個好機會，隻要在天擊雷炎劫落下之前找到海夜叉王將其滅掉，這場天劫自然不攻自破。” 周昊望著上方光亮的海域道。
黃金重瞳睜開，向相反方向投射金光，堪破虛妄，巡查氣息，兩人幾乎同時找到虛弱得躺在一處海溝中的海夜叉王。
他原本渾身血肉模糊，奄奄一息，但其周身籠罩紅光，有摯情鮫珠護體，海夜叉王的肉身與元神在不斷的恢複，看樣子馬上就要痊愈過來。
一般來說，渡劫前一定要做好充足準備，什麽丹藥仙器，天材地寶通通都得備齊。因為它們往往可以幫助仙家快速恢複，繼續與天劫抗爭，隻要堅持到天劫洗禮完畢而不死，便可掙脫桎梏，升境晉階！
“不好，摯情鮫珠果然厲害，才這麽短的時間，海夜叉王就恢複了過來，而且他的實力比之前要更加強大了，雷劫既能毀滅一切，又蘊含著無限生機，隻要不死，他就會越來越強，直至真正跨入大仙境！”障月收回瞳光，眉頭緊皺。
“那我們就更得先下手了，等天擊雷炎劫再次落下，我們將再無藏身之所。”周昊輕歎道。
“而且必須得一擊即中，趁現在還有最後一點時間，海夜叉王尚未徹底恢複……”障月說著說著，右手中出現一柄交織著叢叢電芒的天雷矛。
“著！”
天雷矛貫穿深海，其速如電若光，精準激射向遠處海溝裏的海夜叉王。
叮！
然而就在矛鋒即將穿透對方的胸膛之時，摯情鮫珠發出的紅光卻凝聚成了一麵血色盾牌，硬生生擋住天雷矛突進。
很難想象，那麵血色盾牌看起來不過是薄如輕紗般前後透亮，可卻堅固的嚇人，任矛尖在上麵釘出熾盛的電芒火花，卻竟也絲毫不能存進分毫。
到了最後，血色盾牌上居然有絲絲縷縷的紅光如活物一般爬上天雷矛，頃刻間便爬滿了整杆長矛。
下一刻，這杆以天雷鍛造的仙矛竟寸寸斷裂，甚至是碎裂，紅光吞食了天雷矛的碎片！
“不行，我的天雷矛被那顆鮫珠散發的詛咒紅光吞食了，海夜叉王卻沒有受到絲毫傷害。”障月道。
“我來！”
周昊祭出葫蘆，葫口上方升起一線毫光，散發懾人的波動，空間似乎都在顫鳴。
“你再投擲一支天雷矛，我把葫蘆裏的劍光附在上麵，給海夜叉王來個雙連擊！”
障月點頭，右手中再度出現一杆長矛，鋒利的矛尖閃爍電弧光，光是看一眼就覺得全身麻痹。
周昊打量了一下整根天雷矛，隨後決定將葫蘆上的一線毫光放置在矛尖，準備一擊穿透詛咒紅光凝聚的血色盾牌。
“這是最後一根矛了，成敗在此一舉！”障月輕輕摸了摸矛身，如在撫摸愛人一般，溫柔而又細膩。
“著！”
雷矛橫飛，穿越茫茫大海，向著海溝裏靜靜躺著的海夜叉王刺去，而上方海域的天擊雷炎劫也蠢蠢欲動，即將發動第二波劫罰。
生死隻在一瞬間！
若天雷矛無法搶在天劫降下之前擊殺掉海夜叉王，天擊雷炎劫必將把周昊障月也一同帶入渡劫區，前者或許還可以依靠黃皮葫蘆躲一躲，可後者就真的完了。
叮！
天雷矛精準擊向海夜叉胸膛，然而同樣被血色盾牌擋住前路，顫鳴不斷，電芒亂竄。
喀！
不過這一次不同上一次，天雷矛的矛尖上有一道斬虛劍光，它如金針一般在血色盾牌上紮出了一道口子，接著天雷矛便長驅直入，一舉破開整個盾牌，後者頓時四分五裂。
噗！
海夜叉王的胸膛被輕易刺穿，心髒遭遇斬虛劍光與天雷矛的雙重破壞，先是被攪了個稀巴爛，最後同整個身體一起被天雷矛的自爆給炸成了一團血霧。
上方光亮海域，天擊雷炎劫也已經落了下來，但落到一半便如風流雲散般消失不見，因為渡劫者已經不在了……
“漂亮，我們贏了！”
周昊高興地要蹦起來，但旁邊障月卻是輕輕歎了一口氣:“唉，浪費了好幾根天雷矛呢。”
周昊嘴角扯了扯，內心吐槽道:“這還叫浪費啊？幾根天雷矛換了一條即將晉階大仙的妖仙性命，賺大發了好不好！”
“我們為東海除了一個大患啊，是時候跟花火她們會合了。”周昊伸了伸懶腰。
“現在不光鮫人宮殿沒了，連整個鮫人海域都成了黑暗深海，看來我們要幫他們找一個新的住所才行。”障月道。
“確實，那你打算讓他們去哪呢？”
“不知道。”
“其實我倒有一個不錯的地方推薦。”
“哦？是嗎，說來聽聽！”
“八百裏人魚湖。”
“人魚湖？那裏不是即將要舉行七大仙域年輕天才金仙盛會的地方嗎？”
“正是，人魚湖自古以來便是一個和平美麗的地方，那裏的其中一些人魚本就屬於鮫人族，相信我們把鮫人族送到那裏是最合適不過了。”周昊雖然沒去過人魚湖，但那一晚倒也通過順風耳，從拱辰橋周圍街道上的圍觀群眾中，聽到了諸多關於人魚湖的梗概。
“聽你這麽說，人魚湖確實很適合作為鮫人族新的棲居地。好，那我們立刻回去征求一下他們的意見！”障月點了點頭，深表滿意道。
“還有一樣東西得去看一下。”
周昊說罷就飛向遙遠處的一個海溝中，障月跟隨在後，在海溝那裏，血霧彌漫四周，有一線毫光紮根於血霧中，看起來格格不入。
毫光之下，是那顆傳說中的鮫珠——摯情鮫珠！
周昊拿出葫蘆，嗖的一聲將這道斬虛劍光收回，而後彎腰就要撿起那枚血紅色的圓潤寶珠。
“趕快停下，不能輕易觸碰它，這可是一枚詛咒鮫珠！”障月見周昊居然要撿鮫珠，趕緊驚呼提醒。
周昊的手指距離那顆葡萄大的血紅鮫珠隻有不到一寸，他回頭看了障月一眼道:“那現在怎麽辦？毀了它嗎？”
“讓我拿回絕情宮吧，以我們的力量是無法摧毀這枚鮫珠的，隻有讓絕情宮長老們動手。”障月邊說邊拿出一隻青銅盒子，它像是一塊魔方，六個麵上各有縱橫交錯的紋絡。
“此盒專門針對詭異詛咒，隻要把它放在靠近摯情鮫珠的地方，就能自動將鮫珠鎮壓進去，不用親手去取。”
然而就在障月把青銅盒子遞給周昊，讓他來裝血紅鮫珠的時候，異變發生了！
僅僅隻有葡萄大小的鮫珠上，閃爍妖異紅光，周昊麵對它的同時，雙目也被血色占據，不過眨眼便消失了，血紅鮫珠也不再閃爍紅光，甚至珠子裏麵的血紅色也如同血雲退散一般消失得幹幹淨淨。
現在的這顆鮫珠則晶瑩剔透，流轉微光，真就像是美人流下的淚珠凝固而成。
“珠子怎麽褪色了？”周昊驚呼。
“難道說，那位鮫人公主的怨念消散了？”障月猜測。
“那我現在可以拿起它了嗎？”
“不，你把盒子放在它旁邊，隻要它不被拘禁入盒，那就說明真的沒有詛咒詭異了。”
周昊按照障月所說，把青銅盒子放在那顆晶瑩鮫珠旁，結果什麽都沒發生。
“好吧，看來是我多慮了，看來這顆鮫珠現在真的恢複了往日的靈氣，可以放心使用了。”障月舒了一口氣道。
接著二人再不多待，直接身化虹光，衝向海平麵。
東海之畔！
一行三十餘人翹首期盼，那些鮫人族變出了雙腿，在海邊一齊等待周昊障月二人歸來。
“周昊他們怎麽還不回來啊？都過去了這麽久了，他們不會遇到什麽危險吧？”花火站在沙灘上直跺腳，目光一直眺望著海平麵。
“花火妹妹，你別心急嘛，你的心上人可舍不得你，他肯定沒事的，說不定已經在回來的路上呢。”李清露看著花火這一副焦急的小模樣，調笑著說道。
花火一張精致小臉當即羞紅，一雙靈動大眼更添幾分殷切盼望。
嗖！嗖！
突然，海平麵上真的有人出現，兩道人形身影，立於一金一紫虹光中，從千裏之外的海麵上隻用了短短數息便降臨到沙灘這裏。
“周昊！”
看到金光消散，露出一張熟悉的清秀少年臉龐，花火幾乎是飛撲了上去，才半天不見而已，她卻是思念成疾。
白衣少年露出陽光幹淨的笑容，張開雙臂，迎接紅衣少女撲入懷抱，二人緊緊相擁，感受著彼此身上的溫暖。
“花火，給你看一樣東西。”
周昊神秘兮兮地從懷中掏出一物，攥緊握拳，伸到花火麵前。
“什麽東西啊？”花火一張俏臉上寫滿好奇。
“你猜！”
“我不，我要直接打開來看。”
花火在周昊寵溺的目光下將那隻右拳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開。
一顆晶瑩剔透的圓潤寶珠安靜地躺在掌心！
“哇，好漂亮的珠子啊！”花火嘴巴張成了O型。
“這就是鮫人族最珍貴的寶物——摯情鮫珠哦。”
“摯情鮫珠？你找到它了！”花火驚訝道。
周昊點了點頭。
花火輕輕拿起鮫珠，對著天上的太陽，光芒透過珠子，折射出七色光，煞是好看。
咻！
忽然，就在這時，周昊的眼睛變得通紅，兩道詭異的紅光以迅雷之勢衝進那枚鮫珠之內，頓時鮫珠重新變成血紅色。
“啊！”
花火嚇了一跳，連忙要扔掉鮫珠，但為時已晚，那顆珠子像是有生命一般，根本扔不掉，還順著花火的手指鑽進了她的體內，而後花火便昏了過去。
“花火！”周昊大驚失色，急忙抱住要摔倒的花火。
“啊啊啊，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周昊怒道。
“這是鮫蝕煞，是鮫人對愛情的詛咒，他們把詛咒放在了摯情鮫珠裏！”青蛇開口，剛才一切太過突然，那股紅光的速度太快了，她根本來不及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