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尷尬的聚會
這是之前董事會眾人極力要求的。
他同意了。
“陸總，既然這件事情已經得到了澄清，對方公司拿到手的資料根本就不是我們公司的項目，那也證明著我們公司內部並沒有泄露，這……調查全公司人員背景就沒有必要了吧？”
陸之禦同意調查，有他的計劃，可這下卻讓那些董事們後怕了起來。當初查，是為了找出外泄信息的人，好把責任都推給陸之禦，可現在由他主動查……說不定會發生些什麽呢？
隨即有人站出來圓場阻止。
“是啊陸總，這背景調查工作耗時耗力，我也覺得咱們沒這個必要再做一次。隻要審核新入職員工的時候詳盡一些，不就好了嗎？”另一個人也出言提議道。
盡管依舊有人反對，但陸之禦已經決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
他在會議上提出，不過隻是一個告知。
眾人見他執意，便也收斂了勸告的聲音，隻能心裏自認倒黴。他們能夠預想到，即使這一次陸之禦不徹查，那總也有下一次，再者，又怎麽能夠保證他不會暗下裏調查呢？
隻不過這次確實是要失去一兩個手下了。
陸之禦做事雷厲風行，結束會議後，他直接把早就篩選出來的幾個人名單遞給了黃秦。這些人在公司內部實屬中層的位置，因人事變動除去幾個，也不是特別明顯的事，隻是有一點，他們都是聽從錢美吟、陸明紹等人的。
背調的工作進展神速，在明眼人看來，這不過就是陸之禦清除身邊的人而找的幌子罷了。
很快，那些名單上的人，都因各種原因接到了集團發出的辭退書。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金融經濟繁盛的A市，即便是夜晚也恍如白晝一般。
疾馳而過的車輛，震耳喧鬧的音樂聲，煙霧繚繞的街巷，組成了比之白日更加瘋狂的夜生活。
沈子敘穿著帶著一身鉚釘的黑色夾克，就這麽從熱鬧無比的酒吧裏走了出來。他一手沒入褲袋，一手的指間則夾著一根點燃著的香煙，細微的火光隨著他的吸進而更加明亮，白色的煙霧在他麵前騰起，過了許久，才漸漸散去，露出他那張即便是皺著眉頭，卻也奪人心魄的臉來。
他站在路邊，看著附近走過的來來往往的人，又摸了摸自己口袋裏揣著的手機。手機振動，是他定下的日程。
沈子敘劃開屏幕，眯著眼看清屏幕上的日程提醒，十五號，又是他們沈家聚餐的日子。距離上一次沈子昂訂婚宴，好像也有近一個月的時間了吧……他眼稍向上挑起，那一雙桃花眼在霧氣中卻顯得越發撩人。
他身處市中心的夜市區，且他這一身，非富即貴，再加上他不凡的樣貌和氣質，隻在酒吧門口站了這麽一會兒，就有好幾名女人朝他拋著媚眼，有些大膽地甚至還主動湊上前去。
可他眼下，卻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沈子敘壞壞地笑著，在美女的唇角落下一印後，隨即轉身走向了他那輛停在一旁，招搖不已的紅色超跑。
車門、係安全帶、啟動……一氣嗬成，不過幾秒的時間，那一抹絢麗的紅色就已經消失在了夜市區中，直朝著寬闊的街道而去。沈子敘一路加速，在冷冽的秋風中感受著速度帶來的刺激。
不過片刻的功夫，就已經到了一護鐵門之前。
刺耳的刹車聲響起，光束極強的車前燈毫不客氣地打照在前方。
沈子敘在車上坐等了一會兒，就眼見著有一抹佝僂著的身影，緩步朝著自己走來。
“小少爺！是您嗎？”管家提高著聲音，逆著強光，很是艱難地朝沈子敘所在的方向望了過來，直到走近，才確認道：“小少爺！真的是您啊。”
“喲，最近身體還是不錯啊？”沈子敘看到管家走近，慢慢悠悠地從超跑上走了下來，他“砰”地一聲，隨手將車門甩到身後。長手一伸，直接勾住了管家的脖頸，半摟帶著他，邊聊邊走進了沈家大院的鐵門。
鐵門旁駐守的保安，一看是管家和沈子敘，立即給兩人開了門。
管家小心翼翼地將腰彎得更低了些，雖然小少爺同他的關係好，可這樣勾肩搭背卻是極不符合規矩的。管家低聲笑了幾聲，隨後逃脫了沈子敘的手，“小少爺，老爺和大少爺都在呢。”他走到台階上，看了眼緊閉著的大門，對沈子敘說道。
對於他的提醒，沈子敘大笑了幾聲，似是全然都不放在心上。今天是沈家的家族聚會，如果兩人不在，那豈不是才不正常？他伸手拍了拍管家的建邦，笑著說道：“知道了。”說完，便抬步，三兩步就直接跨上了台階，推開了房門。
沉重的木製大門被外力推開，銅製的軸承處傳來吱呀一聲，回蕩在整座房間內。屋內談論的說話聲瞬間戛然而止，桌席上的人紛紛回頭來，看著門口的位置。待看到進門的是沈子敘的時候，又不由忍不住地看向了坐在主座的沈其添，沈老爺子。
上好紅木精雕細琢而成的長桌，沈其添的位置正對著沈子敘走進的方向，他原本略帶笑意的臉卻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頓時收斂起來。犀利的雙眼眯起，仿佛很是不滿沈子敘的到來。
“爸。”沈子敘倒是勾著唇角，很是肆意地走到了他的身邊，在專屬於他的那個空著的位置坐下。又笑著轉頭看向一旁同樣訝異地呂樺，不過呂樺很快就反應過來，並且試圖和緩下此時的氣氛。
她連忙笑著朝著沈其添說道：“其添，你看，子敘也回來了。”
正當呂樺還想再說些什麽的時候，卻見沈其添的眉頭越皺越深，似乎是對她的話很是不讚同。果然，沒等多久，就隻聽他語氣不屑地說道：“我等著他回來了？”沈其添說完，又瞪大了眼睛的朝著左手邊坐著的沈子敘看去，臉上的不滿神色頓顯。
不過沈子敘對此卻是習慣得很，他就知道，在沈其添的嘴裏，他是聽不到什麽對他稱讚的話的。
他的這位父親，自他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如此。如果說，哪一天他突然對自己轉變了態度，變得和緩又可親的時候，那才是不對的時候。沈子敘笑著，勾了勾唇角，絲毫不懼怕地回答道：“啊……原來爸並不高興我回來啊。”
他這麽一說，語氣中仿佛帶著一絲的委屈。
聽在呂樺的耳中，雖心裏也明確的知道這很有可能是她那沒心沒肺的兒子故意這麽說的，卻還是止不住地滿滿的都是心疼，連忙伸手攬了攬沈子敘的肩頭。
而坐在對座的沈子昂聞言，亦是抬起了頭，他將手中已經見了底的紅酒杯拿起，又站起身去拿被放在桌子中央的一瓶陳酒。親自先給沈其添的酒杯裏倒了一些，又往沈子敘一直空著的酒杯裏倒了不少，最後才不急不慢地給自己倒上。
倒完，才開口，語氣溫和的說道：“父親，子敘難得回來一趟，咱們一家也是難得聚齊，不如一起敬一杯酒吧。”
沈子昂的提議說出，才見沈其添的臉色有了稍稍的緩和，他抿了抿唇，犀利的目光落在麵前隻倒了一個底的紅酒。布滿皺紋的手握在了酒杯上，就當他一臉勉為其難，要舉起酒杯的時候，眼稍一瞥，卻見沈子敘直接手上端著酒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沈子敘很是主動，他握著杯子，先行湊到了沈其添的麵前。歪著嘴角，笑得痞痞，卻說道：“說得倒也不錯，我難得回來一次，是該敬一杯酒。”他就這麽舉著杯子，等著沈其添的下一步行動。
可沈其添卻像是出了神一般的，怔在了原地，沒有立即接下。
氣氛頓時再次靜默、僵硬。
沈子敘那一雙桃花眼向上挑起，語調微微上揚，戲謔道：“爸，你該不會連我特意敬的酒也不喝吧？”
沈其添聞言，遂回過神，深深地看了沈子敘一眼。他對上沈子敘那雙像極了呂樺的眼睛，可卻一點也摸不準他這個小兒子的性子。
他突然這麽親近沈家，是為了什麽？從前，他和呂樺費盡心思的想讓他去沈氏集團，想讓他常常回沈家，卻總是遭到他的拒絕和反對。甚至還總是被他捉弄，將那一場場聚會宴會給搞砸，自此之後，他便算是放棄了他。
可現在……他的表現，卻又讓他開始難以捉摸了。
沈其添愣了一會兒，又見沈子敘手上的那杯酒朝著自己遞得更近了一些。他緊緊地盯著他，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接過了他的酒杯，一仰而盡。不過是一層底的紅酒而已，對於常常喝白酒等各樣烈酒的沈其添來說，這些根本算不得什麽。
“那我也敬父親一杯吧。”沈子昂見沈其添終於喝了沈子敘的酒，臉上帶上了一抹溫和的笑。他也同樣站起身，端著酒，朝向了沈其添。
輪到沈子昂，沈其添卻沒有絲毫的猶豫，更不要說拒絕。他很是爽快地接過酒杯，全部喝下，嚴肅的臉色也緩和放鬆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