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變與不變
忘了怎麽回到房間的……
身後，似乎那人的目光還在，讓她沒有半分的鬆懈，晦暗的房間，隻開了夜燈，但暈黃帶暖意的燈光也不能安撫到她一般，她躺在床上，神經質的繃著……
腦中，今晚的一切像電影回放一般的清晰閃過……
就在方才……
看到那人的一瞬，她腦中轟地空白一瞬，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對顧長遇又說了些什麽，那些落荒而逃的心緒那麽清晰而又膨脹……
直到現在，也還在恍惚著，她緩緩抬手，看著自己手心已經看不清傷口的模樣，她當真……
與那人那般反抗了？
她已經洗過澡，身上被他碰過的地方……有紅腫和青紫的痕跡，她使勁搓著，那份狠厲不知是對他還是對自己……
但……
她知道那些痕跡並不能洗的掉，也知道，她的身體比思緒更理智的，還記得……那些羞恥難堪的感覺……
被他……那般觸碰的感覺……
狠狠咬了唇，唇上絲絲的疼意傳來，她才記起唇上被她咬破了，同樣咬破的，還有……
他的唇瓣……
而那些痕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咬的，在這個梁宅中，能咬傷了他的……
幾乎沒人想不到是誰……
想到這裏，她的思緒頓了下，腦中炸開了一般的，呼吸都泛著疼意一般，她閉上眼睛……
罷了，罷了……
她什麽開始，那麽在意旁人的看法了……況且在旁人那裏，她本就……聲名狼藉了……
閉了眼，她呼吸沉沉，腦中各種念頭充斥著，一夜，無眠。
……
第二日一早於玲就來敲門，林糖一夜都未睡著，所以很快就應聲讓她進來，一見於玲，卻見她神色有些奇怪，於玲看著林糖的臉色，先是露出擔憂，而後猶豫了下，“小糖，剛才……李阿姨回來了……”
李阿姨？
林糖愣了下。
“昨晚小姐醒過一次，後來少爺跟她說李阿姨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小姐聽了果然很高興，這不……這話才說下，李阿姨今天一大早就到了……”她說著，麵上的擔憂更甚，“小糖……她們都在說……說你……”
“說我害得你們小姐又病重了，是嗎。”林糖怔了下，替她說出了後麵的話。
於玲麵色頓了下，“小糖……”
林糖搖搖頭：“沒事，這些我知道……”
梁宅再大，也到底在同一屋簷下，她豈能真的什麽不知道……
李阿姨回來了啊，她為此還求過那人，卻知他此舉……跟她沒有半分關係，隻是為了……讓梁虹開心罷了……
思緒沉了下，她輕輕笑了下，“沒事，李阿姨那邊……這時候最重要的是你們小姐的身體，她這個時候不會有心思為難我的。”
聽她這麽說，於玲輕輕鬆了口氣，不過還是歎氣道：“唉，小糖，你就是這樣，什麽都不去爭，你不知道她們把你說得多難聽，我聽了差點跟她們鬧翻，不過我後來一想，要是我真跟她們打了，她們不會再把我怎麽樣，但會把你說得更難聽，真是氣死我了……”
林糖臉色暖了些，聲音溫溫道：“小玲，不必因為這個置氣，換種角度想，她們隻是不知道事實罷了，這種謠言……更多的是替你們小姐的打抱不平的心裏吧，這麽一想，她們本心並不壞，況且，這種誤解什麽的，隻要不去聽，也就沒有什麽了。”
於玲舒口氣：“小糖，我做不到你這麽想，但你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有點道理，再說了，她們誤會你又怎麽樣，隻要少爺相信你就好了啊。”
說到這裏的時候，她耳根紅了紅，麵上一閃而過的情緒，想來，是想到了昨晚在書房，她與他相擁而吻的情景……
林糖滯了下，心底情緒翻滾了一瞬，她開口，話題已然轉移，“那李阿姨，現在在小姐房裏嗎？”
提起李阿姨，於玲話又多了起來，因著林糖的事，她對李阿姨有些意見，平時不敢表達的，也就是是林糖這裏說說，林糖聽她說著，心底輕輕的，舒了口氣，至少……
至少那個話題，不再提起了……
從於玲的話裏，她知道許是因為李阿姨的緣故，梁虹已經醒來，看到李阿姨果然很開心，兩人都還掉了淚，張醫生檢查過梁虹的情況，說她已然是進入穩定期，不過還要是繼續觀察幾天才能恢複原本的治療，梁琛是在與張醫生談過之後才離開去了公司的，於玲說著，說到最後，還一本正經的囑咐林糖，說他們少爺這會不在，讓她盡量不要出去，以免李阿姨趁機發揮想法子欺負她。
林糖聽著她略顯幼稚的話，笑笑點頭應下。
但早飯後不久，李阿姨便來，親自敲她的房門。
林糖應聲時以為是於玲，待門打開來，聽著聲音不對，抬頭一看才發現是李阿姨。
“林小姐，我們小姐有請。”幾日不見，李阿姨樣子不變，依舊是一絲不苟的模樣，就連頭發都梳得整整齊齊，身上，依舊穿回了原先的衣服，這身衣服，在那位新阿姨身上，也不過穿了這麽幾天而已，林糖看著她，思緒微晃了下，隻聽於玲說得時候還沒有這種感覺，但現在真正看著這些天不見得李阿姨，她不由想到那天，梁虹來找她時的模樣……
也是在那天，梁虹撞見了她與那人……吻著的模樣……
也是在當晚，梁虹病發時開始異常……
這些思緒一晃而過，讓她神思怔愣了下，門口，李阿姨又重複了一遍，麵上的表情，古板得公事公辦的模樣……
林糖回過神來，“好。”
她應下，穿了件外套便往外走，她身上現在的衣服，多是……於玲帶來的，說是那位新阿姨讓她送來的，說那位新阿姨見她身上衣服不過幾件，特地讓她給她送來的，想到這裏她不禁笑了下，不管那位走了的阿姨是抱著怎樣的心態吩咐了這件事，但從李阿姨這裏，她就甭想再有這種待遇……
她到了門口，李阿姨朝她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轉了身便帶路：“林小姐請跟我來。”
林糖點頭跟上，走了兩步便聽她道：“林小姐，我不在的這些天裏，聽說你對小姐多有照顧，辛苦了，不過現在我回來了，照顧小姐的事責無旁貸，林小姐可以少費些心了。”
林糖剛要開口，就聽她繼續道，“尤其是，小姐雖已是成年的年紀，但閱曆尚淺，一直被梁家嬌養著，外麵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她基本沒有接觸過，也因此，好奇心會更強些，所以有時會任性鬧著出去，但越是這種時候越要知道，雖然答應她會讓她心情暫時好，不過相對的危險性也要考慮進去。”
林糖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她知道李阿姨這番話的意思了……
“這裏畢竟是梁家，這在涼城意味著什麽，我想林小姐也清楚，”說到這裏，她看了林糖一眼，“林小姐不長在這樣的家庭應該不知道潛在的危險性，這也不能怪你，不過我想跟你說了這些以後，林小姐日後在做什麽事之前最好能多考慮一二。”
她這一番話說出，林糖再不明白就是傻了，明裏暗裏說的，是她帶梁虹出去的事……
帶不知人間危險的大小姐出去，還帶去了“酒坊”那樣的地方……
在李阿姨看來，想來她不是沒腦子就是居心叵測的吧……
她笑了下，“那就謝你提醒了。”
在梁宅這些天裏，她最懶得做的，就是解釋了，昨晚是，現在……更是。
李阿姨看她一眼，眼底對她的態度還並不滿意的模樣，但已經到了梁虹房門口，她也便沒有再說下去，開門跟梁虹通報後才讓林糖進去。
這一次，李阿姨沒有進去，在以前，她幾乎是片刻不離的守著梁虹的，想來這次是梁虹說過想跟林糖單獨說話之類的，所以李阿姨才會襯沉不住氣警告她。
心下微頓，她抬腳進去，身後，門被李阿姨關上。
“糖糖姐……”梁虹坐在床上，沒了昨晚不受控製的模樣，隻是看到她神色明顯激動了下，道：“快，快過來坐。”
“身體好些了嗎？”林糖邊走近，邊道。
“好多了，張醫生今天還說我恢複得快呢，”她眼睛落在林糖身上，一直跟隨著她的動作，語氣有些不穩，道：“李阿姨回來了，糖糖姐，謝謝你！我……我沒想到李阿姨這麽快就能回來。”
林糖頓了下，在她床邊坐下，梁虹伸手抓過她的手，“其實……上次我去拜托你的時候，並沒有抱十分的希望，因為……不管怎麽說，我哥他現在……雖然以前我跟很好說話，尤其是糖糖姐你的話，他幾乎有求必應……”
她越說越緩，神色些微恍惚，好似想到了從前的模樣……
林糖神色微頓，梁虹才反應過來一般，迅速看她一眼，目光有些小心，繼續道：“但這幾年他越發讓人看不懂，其他人怕他，其實我也有點怕他的，總覺得他……反正不管怎麽說，這次我沒想到李阿姨這麽快能回來！”她說著，臉色帶了些微的紅，對李阿姨回來的欣喜之情毫不掩飾，林糖看在眼裏，也不由露了笑。
“看到你這麽高興，別說是讓李阿姨回來，就是其他要求，想來你哥也不會拒絕，”心下微顫，她繼續道，“旁人怕他，是因為他是梁總，但……虹虹，你是不一樣的，不管再怎麽樣，你是他至親的妹妹，他不管對外人怎麽變，對你，總不會變的。”
梁虹聽著，麵上的欣喜緩緩落下，“真的嗎？那……那對你呢？糖糖姐，我哥對你，也不會變嗎？”
心底驀地一顫，嘴角的笑意淺淺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