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笑了一下
隨著她的話，林糖的思緒被帶回了那個晚上……
她想起靳舜詭譎的麵色，想起他恨不得他掐死他的力道，想起他將她壓在床上的狠厲……
也想起……
在於玲輕車熟路的拿出醫藥箱的時候，她心底淺淺的，騙不過自己的……那份懷疑。
她，是懷疑過於玲的話，可是……
那一份的懷疑之後，在於玲解釋的話說出之後，她難堪，愧疚，覺得是自己在緊繃的神經之下太過敏感了……
她可是於玲啊，是……她在梁宅交到的，唯一的朋友……
隨著這些回憶的閃過，隻是一個瞬間裏，肆虐的情緒瘋狂而擁擠的閃過，她並不能感知到每一個細微的思緒，卻知道這一份沉重蕪雜的情緒，是多麽……不好受……
房間裏，又是瞬間的死寂，於玲看著她的模樣，張張口想說什麽，卻驟然感覺都一股冰冷的視線……
她的話堪堪頓住，目光微轉，落在一旁的，梁琛身上……
他看著她的眼神，看死人一般的冰冷……
這個眼神，與方才的冰冷更加不同的，讓人看不到後路一般的，隻覺黑暗……
而這份的變化，卻是在她反問了林糖一句話之後的……
於玲在他的威壓裏，嘴邊的話再說不出……
空氣裏窒息般的凝滯。
“所以，你口中的那個人，是誰。”終於，他開口，打破了這份壓抑的沉默，卻也讓空氣裏的冷凝更加深了一分。
林糖眼神微微閃動，像是在久遠的時間裏生了鏽的機器一般，緩緩的，重新運行了起來……
她的目光，艱難的落在於玲身上，餘光裏，臉色一刻比一刻難看的白露，在涼城這句話落下之後，驀地轉頭看向了梁虹……
從林糖的角度，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這份模樣，卻隻能更加印證了在場人的猜想……
畢竟，從進入到這個房間開始，到於玲方才的描述裏，最有可能和動機的人，隻有……
“是……是白小姐。”
於玲的話落下。
片刻的死寂之後，白臨風先反應了過來，他瞪大了眼轉頭：“姐！真的是你？！”
他聲音很大，落在房間裏突兀而明顯，白露這才像是反應過來一般，驀地轉過頭，朝著梁琛的方向，“不是我！”
這句話說完，她猛地掙脫了梁虹的手，衝到梁琛麵前，“琛哥！不是我！”她眉心皺得緊，語氣快速而急切，指著於玲尖聲道：“是她撒謊！”
梁琛笑了下，沒有說話，隻是抬手看了下時間。
“琛哥！你要相信我啊……真的是她撒謊！好……我承認今天的事是我做的！是我讓臨風配合我給林糖一個教訓的！可是……可我也隻做了這些啊！你要是因為今天的事，怎麽罰我我都認！可是這於玲剛才說的那些，我不知道啊！她在梁宅的時候，我哪裏能預見到她會去梁宅，還有那個能力做出那麽多啊，這些照片，這些都是……”
“白小姐……到這個時候，你還不承認嗎……”於玲的聲音傳來，她低了頭，死死攥著手中的照片，緩緩抬頭，看著白露道：“如今，少爺知道了一切，小糖……也都知道了，他們要怎麽處置我我都沒要怨言，隻是……隻是我的家人……白小姐，希望你高抬貴手能放了他們……”
——啪！
林糖心底猛地跳了一下，再反應過來時，就見白露站在於玲身前，於玲捂著半邊臉，卻並沒有閃躲的意思……
“我讓你胡說八道！”白露眼底血紅，瘋了似的朝於玲又是連續幾個巴掌，“賤人！我明明隻是這一次威脅了你，你敢誣陷我！”
她邊說邊打，於玲不閃躲，由著她扇打，幾個耳光之下，於玲的臉就高高腫起，嘴邊血絲滲出，看起來多了幾分可憐……
“姐……姐你做什麽！”白臨風看到白露的模樣，也慌了，他連滾帶爬的跑過來，將白露拉了開，“姐你別激動，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梁大哥，梁大哥這還看著呢啊……姐！”
提到梁琛……
白露眼底的瘋狂驟然褪了去，她驀地轉過頭，看著梁琛麵無表情的臉，臉上一抹慌亂，“琛哥……琛哥……對不起……我，我不該打人，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看著自己剛打過於玲的手，麵上的神情帶了幾分的無措。
林糖看著這樣的白露，眉心微皺，腦中迅速劃過了什麽……
“琛哥，生日會的事我不知道啊，靳舜那裏的事我更不知道，還有什麽襯衫！這些……這些我統統不知道啊！跟我無關啊琛哥！我不知道這女人為什麽誣陷我，你要相信我啊琛哥！”
白露說著，就要掙開白臨風朝梁琛走去，白臨風死死抓著他，他臉色難看，方才因著疼意冒出的冷汗還殘留在額間，他抓著自己的姐姐，對梁琛慌亂道：“琛哥……不，不對！是梁大哥，梁大哥！這件事……算我求您了，你再多查查啊，我姐這……我姐這身體不太好，您能不能……”
白臨風語無倫次的話裏，林糖想起之前聽說過的……
白露在那次的割腕之後，雖被救了回來，但整個人的精神狀況確實不太好了，這一次見到白露，她除了對她的嫉恨更加明顯了之外，她並未看出她其他的異常，也差點就忘了……
白露割腕之後，甚至在重傷未愈的情況下，就折騰著非要出院來著，據說在那個時候，她的精神狀況就不是很好，她甚至還聽陳醫生提過幾句的……
“梁大哥，今天的事我們錯了，真錯了……我認錯，我姐也知道錯了，可這以前的事，也總不能就靠著這下人怎麽說就怎麽是的吧！這……您好歹也聽聽我姐的話吧……”
白露頻頻點頭，“對，臨風說得對……琛哥你不能隻聽這女人的話！她……她要害我！她在說謊！對了……虹虹可以為我作證，我什麽話都跟她說的！她知道我隻是做了今天這件事的！”她說著，像是抓住了最後一顆稻草一般，驀地轉了頭，目光晃動著看向梁虹，急切道：“虹虹！你幫我說說，你跟你哥說一下啊，你告訴他！告訴他我沒有做那麽多的事……”
“露露姐……”梁虹臉色蒼白，不比她好看幾分，但與她卻是完全不同的意味，如果說白露是急切是絕望的，那麽梁虹，便是失望和……恨鐵不成鋼的。
“露露姐，你怎麽能……怎麽能去收買於玲呢！”她聲音帶了顫意，搖著頭緩緩退後一步，看著白露的眼裏快要哭出來一樣的，“我一直……一直是站在你這邊的，尤其是這次之後，這次……我誤會了糖糖姐之後，我請你住進我家，想……想撮合你跟我哥，可我沒有想到，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虹虹……”白露在她的一番話下，像是突然忘了剛才求她解釋的話一般，她愣怔的看著梁虹，“虹虹，你明知道……”
“我明知道什麽？我要是知道你是這種人……我一定不會撮合你跟我哥！我……我竟然還想……還想讓你這樣的人……當我嫂子！”梁虹驀地拔高了聲音，她蒼白的臉色因著過度的激動帶了不正常的紅色，眼底晃動的情緒激烈而又極其不穩……
梁琛眉心微皺，緩緩起身，“虹虹。”
“我沒事……”她說著，語氣漸漸弱了下來，最後一個字淺淺落在空氣中，她身子軟軟的靠著牆邊緩緩滑落……
梁琛幾步上前……
梁虹緩緩的落在他懷裏，已是閉上了眼……
——咚咚
敲門聲卻在此時響起。
“進！”梁琛將暈倒的梁虹抱起。
門打開，顧長遇走了進來，邊進門邊抬起手中的公文包，“梁琛，你讓我帶的東西我拿來了……虹妹子怎麽……”
“暈倒了，我先帶她出去，其他的以後再說，你先帶林糖回去。”他眉眼沉沉，抱起昏迷的梁虹朝門口走去，走到門邊時，腳步微頓，回頭，看著站在沙發邊的林糖，“先跟穀雨回小木屋，等我。”
林糖愣愣的，點點頭。
“梁琛，他們呢？”顧長遇說的，是白家姐弟……
那人已出了門，林糖聽到他聲音沉沉，“賬算清了一筆，他們跑不掉。”
顧長遇點點頭，轉了頭，看著沙發邊站著的林糖，她的神色……
很是不好……
心底微顫，他快速上前，“我，我先帶你回去……林糖，林糖？”
林糖怔怔的看著門口的方向，在顧長遇喊了幾次之後才反應過來一般，“好……好的……”
語氣輕輕飄飄，帶著幾分不真實的感覺，剛才……
那人抱著梁虹出門的時候……
她分明看到……
本該暈倒的梁虹，在那個瞬間裏，睜眼，朝著她……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