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掙紮，慶幸
那女人極快的低頭抿唇笑了下，聲音絲絲麻麻的不穩，“陪……陪靳少爺下去走走，是……是我的分內工作。”
靳舜臉上的笑意更甚，微俯了身，抬手搭在她的一側肩膀，湊到她耳邊，悄悄話一般，“不過才五分鍾，你這麽美麗的女士，我可‘走’不夠……”
“靳少……”那女人耳根都紅了，卻沒有半分退開的意思，反而語氣裏添了嬌嗔起來。
“嗬嗬……”靳舜低低笑起，那隻撫在她肩膀的手抬起，將她耳側一縷頭發撥到而後，手指劃過她耳朵的時候，在她的耳垂，輕輕的捏了下……
“啊……”
那女人小聲驚叫一聲，看向靳舜的眼神裏，嗔怒著。
靳舜笑意裏越發的邪氣，“待會，我會在泰城下車，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有一個像你這樣美麗的導遊帶我在泰城走走才好。”
“靳……靳少……”
那女人的聲音裏添了絲粘膩，林糖毫不懷疑，下一刻她就要點頭說好了，她心底一陣的煩躁，剛轉過了頭要說話，就聽門口的方向一陣的嘈雜，那男工作人員在門口，聲音不大的喊著那女工作人員。
那女人麵上一陣不耐煩，卻到底還是記得現在是工作時間，那男工作人員叫她是有工作要做，她輕咳一聲還未說話，靳舜便先她開了口，“先去忙吧，我們……不急這一會……”
他的每一句話，在這語境裏似乎都正常不過，但從他嘴裏說出來，伴著他的模樣聲音，便都帶了份異樣的旖旎，果然那女人神智都迷糊了樣子，轉身向門口走去的時候，竟是一抹嬌羞的笑。
在她轉身走開的瞬間，靳舜臉上的笑意便緩緩褪了去，待到那女人到了門口，他臉上徹底沒了表情。
他坐回座位，林糖看他一眼，“這麽戲弄別人有意思嗎？”
“戲弄？”靳舜重複一遍，麵色平淡，“我剛才的話，可有明確說什麽？”
“你是沒說出，這才是你的高明之處，整個涼城，怕是再沒有人能把這暗示的本事用的像你靳少這麽爐火純青了。”她說著，語氣不由的變了些。
靳舜看著她，目光定定，“小糖糖，你好像對此很不滿？”他說出這話的時候，淡淡的遲疑的語氣裏，眼睛悄然的亮了下。
林糖怔了下，“沒有，我隻是覺得沒必要，就算她……並不是你所認可的那種人，你又何必去招惹別人。”
“小糖糖，你看到了，剛才可是她主動過來跟我先‘暗示’的。”
靳舜看著她，麵上一抹委屈，將暗示兩個字咬得重重的。
林糖嘴唇微抿。
靳舜繼續道：“我原本也沒想著真的對她怎麽樣，隻要她在我下車之前都安分守己的待著，我定然不會主動再去跟她說什麽，就算是剛才，我也沒有明確要她做什麽，隻是……她願意一廂情願的去把自己的臆想當做現實，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頓了下，他目光落在門口的方向，那裏外麵正有乘客在爭吵著什麽，好像是因為春運買不到票，他們看到這裏還有空座位就鬧著先上車再補票，就算是多給錢也願意，車馬上就快開了，外麵的聲音也越發急躁嘈雜，而那個女工作人員，在勸解之餘，竟還回頭看向靳舜的方向……
靳舜嘴角的笑便帶了冷意，他目光微微收回，像是回答林糖，又像是在對自己說，“有些人，不配擁有安穩的生活，破壞別人家庭的時候，她就該有被別人破壞家庭的覺悟了……”
話說到後麵，聲音越發的清淺，嘈雜的聲音裏，林糖有瞬間的聽不清他的聲音，卻看到他臉上極快的一抹，類似憂傷的神色……
不過很快的，她在看過去的時候，他便又是恢複了嘴角淡淡笑意的模樣，仿佛剛才的神情隻是她的錯覺罷了……
“你……”她剛開口了，就被車廂門口一個粗暴的男聲打斷了來……
“你當我瞎啊！這車上根本就兩個破人！你們就是狗眼看人低，覺得老子坐不起商務座？！”
她眉心微皺，從上車到現在，她一直沒有注意到，這截車廂裏，有著最為舒適的座椅和環境，卻真的隻有她與靳舜兩個乘客……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麽，靳舜聲音傳來，“我以為，我們的談話，有外人在的話，可能不好進行下去。”
林糖轉過頭：“是你？”
“喂……小糖糖，你那是什麽眼神，”靳舜攤手，“你看我的樣子，怎麽好像我是個逼著人家給我騰地方，還強迫不讓人上車的惡霸似的？”
“你難道不是？”林糖看看他，又不由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嘈雜聲漸漸退了去，列車即將繼續開動，車廂外已不允許那些人停留，外麵的工作人員將他們強行拉了開來。
靳舜搖搖頭，“當然不是了啊，小糖糖，我可是為了我們之間的談話不受影響，直接買了一個車廂的票，你要不信的話，我現在就讓人把買票的圖截給你看啊，小糖糖啊，我可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市民，頂多是鑽了個小空子，你這冤枉可過分了哦。”
買了一整個車廂的票？
看著靳舜的神色，她的震驚淺淺退了去，是了，這種事，確實也是靳舜的風格……
這麽想著，她忍不住嘴角翹了翹，這細微的動作落在靳舜眼裏，讓他眼裏的光越發的亮了亮……
身下微震，車子開動起來……
林糖怔了下，再下一站，列車再次停下的時候，她就真的……要到泰城了……
泰城，泰城啊……
五年裏，這是她第三次回去……
第一次回去，她帶回了爺爺的骨灰，安葬了爺爺之後，將奶奶安頓好離開。
第二次回去，是奶奶突然病倒住了院，奶奶瞞著她不讓說，她卻從電話裏察覺了異樣，最後還是照顧奶奶的護工偷偷打電話跟她說了……
奶奶度過了危險期她離開得匆忙……
五年裏，對世上唯一的親人，她是愧疚到，如果是對梁虹的愧疚讓她不止一次的想，如果時光倒流，她一定會重新選擇，如果時間飛逝，以後的時間裏，若能彌補，她願意竭盡所能，隻是她的奶奶……
今年已經年逾古稀，她的虧欠，已經沒有了多少可以彌補的時間……
而讓她最為難受的，是她比誰都清楚，若不是梁虹此般，近乎脅迫的逼她離開，若不是梁啟風出現，不給她第二個選擇的讓她回泰城，她大概，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回來陪陪奶奶她老人家……
也是因此，即便對梁啟風是憤恨的，即便對靳舜是防備的，即便心裏是不安的，但隱隱的，她知道，自己還有一抹慶幸的，慶幸他們逼迫的結果，是讓她回到了泰城……
有著最不願意回想的記憶的地方，也是……
給過她最多美好的地方……
或許變化許多，卻依舊住著她唯一的親人……
“小糖糖……”
靳舜的聲音低低，帶了一絲不經意的溫柔。
林糖轉過眼，與他瞬間的對視，這個瞬間裏，看著他目光裏的東西，她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那就是……
靳舜懂她……
他懂她現在的感覺，懂她沒有出口的話和那些複雜的掙紮與慶幸……
“靳舜。”
她開口，思緒沉鬱，聲音也帶了啞意。
“嗯？”靳舜靜靜看著她。
“剛才的問題，我想好了。”她唇角微抿，“你到底為什麽要跟我上車的原因，你到底為什麽還摻和進來的原因，即便是你說的我知道了會更糾結或是其他，我也想知道。即便是會後悔，起碼也是在我聽完之後的判斷。所以，你……告訴我吧。”
靳舜微眯了眼，像一隻狡黠卻自願臣服的貓，“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