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跟我走嗎？
從去年除夕，他就跟奶奶說了那些話，可那個時候，她分明還根本沒有遇見她，甚至根本不會去想會再見到他，更別說她也沒有進“酒坊”工作，難道從那時候開始，他就……
就在謀劃著什麽了？
她不要想起來之前她問他，是什麽時候知道奶奶回來住的，他說這片地是梁氏的產業……
除此之外，再並未多說。
所以她理所當然的以為，以為他即便來看奶奶，也隻是因為……奶奶當年對他，像對親孫子一般的疼愛……
可他竟會對奶奶說出那種話，放在一年前的話，讓她背後陣陣的涼意，她好似，越來越看不清那人了……
喝過了湯，廚房裏的響動聲漸漸的停止，一轉頭就看到那人端了飯菜朝飯桌走來，縱使從狹小的廚房裏出來，也掩不住他一身的氣質，出於煙火而不染煙火的那種感覺。
“奶奶一大早起來忙活，這會兒怕是得餓了，早餐就先吃這些吧，今天除夕，中午晚上再好好張羅。”他說著，將飯菜放下。
奶奶樂得合不攏嘴，又朝林糖多看了一眼，滿眼都是對梁琛的誇讚，林糖看在眼裏，跟著露了笑，隻是心裏卻仍是有事擱著。
等到吃完了飯，她便去洗碗，那人先說不用，接著過了一小會便有人來敲門，林糖開門一看，卻是剛才的那司機，還未等她反應過來，那司機便將一個不算小的箱子抬了過來，卻是送來了一台洗碗機。
看著梁琛將東西弄好，又教給了奶奶怎麽用，兩人在廚房的身影看起來竟十分溫馨，她站在廚房門口，想著過去的幾年，她不敢回來的那幾個年頭裏，他是不是也是這般與奶奶相處？
奶奶到底起來太早，沒到中午的時候就到房裏休息下，臨休息之前囑咐了林糖要好好的招待梁琛，他自然是不用招待的，但她懂奶奶的意思，是在暗示她不要再耍小性的事，點頭應了下來之後，客廳裏就隻剩下了他們兩人。
電視裏播放著廣告，台詞喜慶而浮誇，她抬手關掉了電視，聲音不大道：“這裏隔音不好，別吵了奶奶休息。”
他點頭表示讚成，身子微靠在沙發上，看著她道：“問吧。”
“嗯？”
“你一個早上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看著我，不是有話要問嗎？”他道。
林糖頓了下，“你看出來了啊……其實是，我聽奶奶說，你前兩年除夕一直會回來陪她……”
“嗯，這個我記得我們說過了。”他說著，引著她繼續往下說。
她唇角微抿，“去年，你除夕來的時候，是不是跟奶奶……說過些什麽……”
她聲音不大，落在寂靜的客廳裏倒也清晰，外頭有小孩子笑鬧的聲音，隱隱夾雜著零星的鞭炮聲，她有些不確定的看向他，雖是奶奶說出的話，但奶奶的記憶現在也不是全然的可靠，也或許隻是她自己心裏還無法就這麽相信罷了……
“我說過的話不少，你是指哪一句。”他看著她，微挑了眉，神色不明。
“就是……”她頓了下，終是開口：“關於我，我們今年，會一起……回來的事。”
說完她的目光多了些忐忑，隻覺喉間些微的幹澀，一時也不知自己心裏到底想聽到如何的答案。
他看著她，身子微動，坐得離她更近了些，她下意識坐直了些身子，卻發覺他隻是伸手拿過水杯喝了口水罷了，她掩飾性的微閉了眼去，再看向他時就見他點了頭：“嗯，我說過。”
竟是……沒有隱瞞的意思。
可是……
“你怎麽會知道，”她眉心微擰，看著他的眼神緊緊的，“去年除夕，或者隻是半年前，你都還未遇見我，為什麽在去年就會說出這種話，是為了……讓奶奶暫時寬心，還是說……還是說，你那時候開始，就已經預見到……我們會……再見麵。”
後麵的話她沒能說出，其實還有一句的，那就是，即便是他們再見麵了，他又如何能保證，她一定會與他一起回來泰城……
“我沒有那麽神，”似知道她在想什麽，他淡淡看她一眼，輕笑了下，道：“我要是真有那個本事，你以為你會今年才遇見我嗎。”
“你是說……”
“我確實知道你的行蹤，大概比你想象中再早一些的時候，”他看著她，放下了水杯，眼底帶著不明的意味，離她更近了些，“隻是我倒沒想到，你還真是下定了決心要過沒有我的生活了啊……”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語氣裏格外多了些危險，隻是比起這份語氣，他與她之間過近的距離，卻是更讓她覺得呼吸不穩。
她的後背已經靠在沙發扶手，這套沙發，還是她小時候奶奶家裏的那一套，當初從這裏離開的時候都被賣掉了的，沒想到搬回來的時候，竟會再看到這些家具在二手市場上出售，現在想來，大概世上本沒有那麽多的巧合，而大多的巧合，都是有人在背後刻意的用巧合的名義做著什麽罷了……
這個念頭冒出，看著近在咫尺的他，她不由想到那些沒有他的日子，她是如何一點點熬過去的……
“我是個現實的人，”她看著他，聲音不大道，他離她那麽近，近得讓她說話間都不敢聲音太大了，好似再用力一些，呼吸間的氣息都會交纏在一氣了似的，她緩著聲音道：“對於注定無法得到的東西，還不如早早忘記，不要去妄想得好。”
他眼神微動，眼底似有暗流湧過，開口間似乎又離她近了些，“我也是個現實的人，所以我知道，如果是注定無法舍棄的東西，不如早早奪了回來。”
林糖心底狠狠顫了下，“梁琛……”
後麵的話還未說話，就感覺到他的大手攬在了她的後腦，將她向他的方向帶得更近了些，“小糖，我給過你時間，給你逃開我的時間，也給我自己放開你的時間，可現在，我不過是比你早明白過來，這輩子，我們之間注定是要在一起，孽緣也好，傷害也罷，早就分不開了……”
他聲音低低沉沉，每一個字都砸在她心頭一般的，說話間的氣息灑在她唇邊，溫熱又曖昧。
她心裏跳得厲害，他的話都落在耳中，她似乎都能明白他話裏的意思，隻是那份意思，她卻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去相信……
“梁琛……”她驀地開口，身子不覺往後撤了些，聲音帶了些急促，她避開了他的眼，“我們……我們，不可以……”
不是沒注意到他喊她的名字，是小糖……
不再是連名帶姓的喊她林糖，他的主動靠近，是曾經她想都不敢去想的事，可這次他的出現，在他說出要帶她回去的時候她就已經隱隱意識到他的不同了，可這次……
“我們之間在一起，注定是沒有好結果的……”她聲音帶著顫意，手心收緊，梁虹，梁啟風，還有更多人的模樣落在她眼前，讓她呼吸間都帶了疼意一般，她聲音輕得一陣風便吹走了一般的，她說：“我們都有無法割舍的東西，好比我，我奶奶對我來說，比我自己更重要，對你來說，你的決定，也注定不隻是你一個人的事情，如果……”
頓了下，她壓抑著心底的疼意，幾近艱難的開口：“如果兩個人在一起，會傷害到更多重要的人，我想，處在這段關係裏的兩人，是不會得到想象中的幸福的……”
說完，她沒有抬眼去看他，她斟酌之後的用詞，她不知會不會讓他起疑，想到梁虹笑意甜甜的說著那些冰冷的話，想著梁啟風那種讓她窒息的壓抑感……
“如果沒有這些呢？”他開口，微垂了頭，額頭輕輕抵著她，悄悄話一般的說：“小糖，如果沒有那些所謂重要的人的阻撓，你跟我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