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雲月發糖篇)
眼看著武玄月掌心那一抹微弱清晰可見的赤紅色氣流,曹雲飛眼瞼微顫,卻又不得不故裝鎮定下去,心中瞬時慌亂而焦躁不安。
自己怎麼忘了——這丫頭犧牲了自己的宿體,換來了結練「人氣」的機遇。如此膽大的作為,還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只是為了結練「人氣」,這丫頭是不是做得太過了些呢?
結練氣流是相當耗費精氣的動作,尤其是對於目前大傷在即的武玄月。
為了證明自己已經有了「人氣」,武玄月使盡身體內的最後一絲氣力,方才將其幻化成形,只不過此時此刻的她連基本體能都保持不了,可想而知這結集氣流效果如何?
放出了「人氣」的氣流之後,武玄月頓時感到體力不支,連連咳嗽的幾聲,一聲比一聲劇烈,像極了一個患了絕症的最後關頭的病人。
曹雲飛當真是心疼的緊,卻又時刻放不下自己這該死的面子,尤其是人前的時候,曹雲飛便是更加在乎自己的面子和架子,這方便怒氣斥責訓斥道。
「笨蛋!你是笨蛋嗎?明知道身負重傷結練『人氣』那就是在找死的行為,你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
曹雲飛滿是怒氣的斥責,話里卻是滿滿的關懷。
武玄月這方收回了手中的「人氣」,而後又是一番靜心打坐調理周身,這才算是緩過神來。
「我若是不祭出『人氣』,你會相信我嗎?你不相信我,我何時才能夠去行軍營報道呢?我來西疆數日,除了在你的府邸看看書整理整理書閣,別無他事,當真無聊的很!我哪裡像個門生的樣子,倒像是你圈養在在家裡的阿貓阿狗一般,一個武者不能夠行軍練兵,不能夠比武對弈,更不能夠出兵征戰,哪裡還有個武者的樣子呢?我若是再不早早向你證明我體內已經成功結練的」人氣「,只怕是你又要拖上我一段時日,繼續留在我府邸無聊度日,不是嗎?」
武玄月當真是聰慧的很,自然曹雲飛在自己身上打得心思自己也一目了然。
從自己進了曹府之後,曹雲飛即便在如何縱著自己,給了自己藏武閣的門派禁令讓自己出入自由,同意自己胡鬧貿然領進府里三個小丫頭——說到底還不是些對待小女生的心思,如此走向下去,雖然對方沒有明示擺明曹雲飛就是準備把自己當成侍妾一般的對待。
曹雲飛是人中翹楚,從小與自己情誼深厚,再加上這幾次曹雲飛多次出手相幫,雖然總是冷麵威嚴而下,但是對待自己的溺寵獨獨一份,這一份真誠而熾熱的感情,自己怎麼會感受不到呢?
武玄月最近內心有了微妙的變化,自己有點不太像自己了,竟然會去在意一個男人,一個除了自己父親以外的男人。
武玄月只覺得這種微妙的感覺愈演愈烈,總是在恍惚之間想到曹雲飛的臉,會想到那些自己和他患難與共的場景,每每他出手相救的煞爽英姿,還有那些讓自己難以啟齒的纏綿悱惻……
曾幾何時,自己會有過這樣的情感呢?在乎一個人,甚至於有時候自己有幾次想要放棄了父親的遺志,幻想著真要是嫁給了他,自己說不定會輕鬆開心了許多。
每次自己只要有這種想法,頓時一陣驚慌失色,回過神來心有餘悸,撫著胸口那不聽話的心跳讓自己覺得恐怖,這樣危險的念頭早早就該打消掉。
自己何時變得如此沒有囊氣,這並不是自己的本意,快醒醒吧武玄月!
若是在這樣糾纏下去,自己早晚一天真的會淪陷,所以自己沒得退路,只能夠硬著頭皮往前沖,只要不讓自己有空閑的時間,就不會再想些有的沒的事情。
人總是要捨棄一些東西,也總是要逼一逼自己——
曹雲飛臉色冷峻了下來,看著武玄月嘴角仍然噙著輕盈笑意,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只是這嘴巴中說的話,一語中的,自己無言,沒辦法反駁,也不想反駁任何。
沒錯,自己就是有這樣的私心,就想把這個丫頭鎖在自己的曹府之中,不讓任何人沾染,不讓任何人看上一眼,甚至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有個人的存在——
把她藏起來獨度享用,她的一切都只要圍繞著自己轉就好了,根本沒有必要出去拋頭露面。
在某種意義上講,曹雲飛是一個禁錮主義者,霸道的樣子真是讓人覺得可怕。
只是,事與願違,自己想的很好,而自己圈養在家眷中的不是一隻金絲雀,而是一隻蒼鷹,奈何她的心太大也太野,根本容不下一個曹雲飛。
即便如此,自己還是不願意妥協,她有傲骨自己就辦法拆掉她一根根的傲骨,她有羽翼自己就索性拔掉她身上一根根的羽翼,只要能把留在自己的身邊,自己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曹雲飛雙手抱背,眼神冷冽而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正午的太陽,映在武玄月身上的則是對方的影子。
「你就那麼不希望留在我的身邊,你就那麼想早早離開白虎軍嗎?」
終於,曹雲飛忍不住了,脫口而出的索問,聲音低沉,有幾分責難和質問的味道。
「曹堂主,人各有志,我單靈遙來這裡的目的不是來當金絲雀的,而是希望自己可以通過自己的雙手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因為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若是我不做的話,只怕我這一輩子良心上都會受到譴責。講真,說來留在你身邊也沒有什麼不好的,雖然你平時總是擺著一張黑臉,說話刻薄做事不盡人意,但是你是一個好人,更是一個好男人,這點我清楚,就是因為清楚,所以才會猶豫不決,所以別再動搖我好嗎?」
曹雲飛一愣,臉上暈開了一絲漣漪——
只看武玄月臉色慘白,冷靜自若調息依舊,卻不想這一次的話更讓自己抓狂躲閃不及。
從來不想,如此狡黠詭計多端的女子,竟然會有給自己打直球的一面,這倒真是讓自己猝不及防。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我不太明白——單靈遙,你給講清楚!」
武玄月輕嗤一笑,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沒有必要在繼續遮遮掩掩下去,有時候能夠有敞開天窗說亮話的機會,還真是難得,所以自己這次要好好把握機會。
「不可否認的是,如曹堂主這般人中龍飛的嬌子,我單靈遙若是一點都不動心,那是騙人的。再加上這些數日積累的種種,曹堂主表裡如一,俠肝義膽,對我這個婢女照顧有加,更是禮數相待,我單靈遙說來也不過是一個凡夫俗子罷了,你這樣的男人,又是真心待我好,我若是不動心,那便是鐵石心腸。」
聽到這裡,曹雲飛眼瞼微微顫抖,心中激蕩飛揚萬千,噗通普通跳個不停——
自己從來沒有想到這一番話會在這樣的場景,這樣的人口中說出來,本以為單靈遙這般骨子傲嬌的女子,怎樣都不會講這種難以啟齒的話說出來。
連自己都會覺得臉紅的熾熱表白,竟在對方口中嫻熟流暢地講了出來,最重要的是自己竟然還為此有了感觸,心跳地管不住節奏。
曹雲飛調整好自己的慌亂激動心緒,面上依然冷峻,面子功夫到死也是要堅持到底的,這方微微動唇道——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喜歡我?」
武玄月苦笑了一聲,自己如此簡單直白的表白,是個傻子都能夠聽出來其中的含義,完全都是字面上的意思,有必要這麼吃驚嗎?況且這不正是曹雲飛所期待的嗎?
「沒錯,我喜歡你曹堂主,只是我現在不能夠再繼續喜歡你下去了——」
卻不想,曹雲飛好不容易聽到了自己想要的聽得內容之後,卻是一個讓自己怎樣都接受不了的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曹雲飛抱臂的手不自覺的捏緊了起來,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胳膊被自己的雙手捏的生疼,卻還是繼續裝作冷靜道。
「為什麼?」
武玄月微微睜眼,抬頭相看,目光犀利而後堅決道——
「為什麼?曹堂主應該和我有同樣的經歷,也應該最有感觸吧——對於西門宇霍,曹堂主難道不恨嗎?」
此話一出,曹雲飛頓時身體微顫,那壓在嗓子眼的干吼,竟然發不出任何聲響來。
是啊,在家門和最親近的人被殺害之際,自己還能夠安然地享受所謂的幸福時光嗎?那已經被種下根深蒂固地仇恨的種子,那早已經不可能消除在腦海里的陰影,自己曾經做不到的,為何還要強人所難呢?
自己到底是多麼自私和霸道的人呢?自己的家仇需要報,那眼前女子的家仇誰來報呢?
「你若是……你若是……願意的話……我可以……我可以……」
曹雲飛第一次低下來自己的身價,那張冷峻的臉再也不復從前,竟然那一張臉上攀爬出了幾分幽怨和傷感之色來。
「我不願意!曹堂主,我問你,你是喜歡小姐的吧?若是你的家仇,你明知道對方的勢力多惡又多強大,但是不可能不去面對這一份仇恨,你會讓小姐涉身其中,身陷險境嗎?」
曹雲飛再一次被問住了,怔然良久,咬了咬唇道。
「不會……」
武玄月臉上劃過一絲無奈的笑意,緩緩道——
「同樣的道理,我也不會讓你陷入險境的,即便我自己無能赴死而去,我也希望你能夠好好地活著,你不是只為了一個女人而活著,你還有你的子民,你的疆土!這裡的人需要你來守護——你若是真的心疼我就成全我吧,只要肯讓我的武術技藝快速提高,復仇的勝算大了,大仇已報,或許我就會乖乖地回到西疆這片土地上。」
聽到這裡,曹雲飛陷入了一片糾結的境地之中,自己不可能放手不管眼前的女子,但是在家仇的問題上,自己的的確確沒有任何發言權,到底自己該怎麼辦呢?
良久,曹雲飛終於下定了決心,無可奈何卻還是決定了放手——
「你先修養好身體,待你身體完全調理過來之時,我便許你進白虎行軍營。」
聽到這裡,武玄月一手支地,顫顫巍巍地站直了身子,雙手奉拳,弓背行禮道——
「遵命!多謝曹堂主諒解,大恩不言謝,待我功成之時,必當盡心報答曹堂主的知遇之恩。」
「不能死!答應我——」
卻不想曹雲飛一臉的正經威嚴,呵聲而下,這一份威嚴當真是神聖不容侵犯。
武玄月頓時內心咯噔一聲響,竟然不自覺地張口應和道。
「嗯——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