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眼(雲月發糖篇)
曹家兵一行人用了半柱香的時間終於到達了白虎軍的行軍營——
馬車剛一落停,武玄月便興奮的探出了腦袋,兩隻水靈的大眼睛頓時發出驚羨的光彩來。
只看,白虎行軍營地處一片野外空曠駐地,駐地外側由圍欄圈著,軍營中的練兵方陣整齊,一個白色的方塊隊伍惹人矚目,自然由各自的方陣統領帶領練兵,士兵呼和而行,手腳並用,整齊劃一,動作標準,正如疾風勢如閃電,讓人咋舌。
曹雲飛飛揚落馬,順勢給錦瑞遞了一個眼神,錦瑞這方會意,邊隻身走上前去欲要攙扶著武玄月下車。
卻不想武玄月還未等錦瑞這方搭手,一個縱跳迅速落地,而後投以錦瑞一個伶俐笑容道:「不用~謝謝。」
錦瑞愣神后,知趣地收回了欲要伸出的手,轉尷尬為尊敬,雙手奉禮拱之。
武玄月見狀,一同奉拳相向,故意加大了弓腰的幅度,說話語調中增色幾分調油加醋的味道來。
「錦瑞兄弟,這個禮有點大了,子瑜受不起,以後你在行軍營中,您可是我的上司,怎麼能讓你給我行如此大的禮呢?」
聽到了這裡,錦瑞心頭猛地一抽——
怎麼在這單靈藥的話里話嗅出來一絲不詳的火藥味道來呢?難道是自己的錯覺呢?今天隱隱約約地感覺到這個丫頭對自己的態度雖然恭敬,但是和平日不同,難道是她察覺到了什麼嗎?
曹雲飛不理,依然冷若冰霜的臉冷冽轉身,引著自己的一行親信步履生風向行軍營中心的高台方向走去。
一眾人上了高台,曹雲飛款款而落在高台最中心的麒麟白虎座椅上——一覽無餘的行軍營全貌,這個位置的視角自然是最好,居高臨下環顧四周,哪怕是這行軍營中四面八方犄角旮旯之間,都不會逃過曹雲飛的視線。
武玄月厚著臉皮站在曹雲飛的身旁,管你是什麼樣的心情,我武玄月的目的達到了才是最重要的。
卻看武玄月這方好奇心十足小眼睛掃視場下宏偉練兵景象,權當感受不到曹雲飛那懾人的氣勢。
曹雲飛落座不久,秦勇手腳麻利帶著幾個門生抬來了曹雲飛的日常茶台,只見那茶台上水果豐盈,茶具名貴,目測一看這一套雕工精美的茶台材質絕對是上好的紫檀木,茶台的檔次在這裡擱著,自然茶具也差不到哪裡去,只要一眼就能夠分辨出如此出類拔萃的上品紫砂壺的逼格。
秦勇又是一副小人的討笑的嘴臉奉上,對曹雲飛的態度始終是當祖宗一般的供著奉著。
「曹堂主,您看您今日要喝什麼茶合適?」
曹雲飛偷偷瞥了身邊的女子一眼,心中無名煩躁由生,這幾日自己已經再試著調整自己的情緒,可是為何見到這個女子還是如此上火撓心呢?
既然如此,今天自己心火旺,不如喝點清心敗火的茶水最佳。
曹雲飛微微動唇,聲色冷厲道:「菊花蓮子——」
秦勇聽到這裡,剛才還是一副嬉笑巴結的臉,頓時凝滯了,心中慌張生恐——
怎麼?今日老大是要喝花蓮子嗎?
一般這種情形不是什麼好兆頭!換言之今日的老大火氣太旺,容易暴躁生怒,一會兒吩咐下去下面的人機靈點,今天練功賣力點,別撞在了槍口上,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秦勇趕忙奉拳退下,這方一手示意身後的幾個門生卧地泡茶,自己則是支開了另外二人下去傳令提點眾人。
曹雲飛今天能不上火嗎?本以為自己連拖帶利誘,能夠逼身邊的女人就範,乖乖地做了自己的填房,結果呢?
這死女人還不是奸計得逞,不服管教令人髮指!
一個女人家家的站在了行軍營中,嘴強牙硬的模樣自己倒是不反感……
只是偏偏那一天的一襲話也確實傷了自己的心。
要知道曹雲飛極少為女人動心,數來不過只有一二,而她算是自己能夠入眼少之又少的女子之一,偌大的榮寵不要,非要跟這兒的一幫子莽漢匹夫舞刀弄槍,放著好日子不過非要沒事找事,自己想想能不來氣嗎?
行吧,我曹雲飛倒是要看看你單靈藥還有多大的本事,這偌大的白虎行軍營,都是我曹雲飛一個人說的算,若是我不想讓你過的舒坦,你還真就得彆扭著過!
曹雲飛接過眉清目秀的門生送來的茶水,心思神遊地允了一口茶水,而後又是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武玄月背影,心中各種盤算。
一杯茶盡,曹雲飛喚來了季無常道:「季先生,吩咐下去,全軍集合,我有要事要說。」
季無常舉扇奉拳領命,這方邊步履輕盈不緊不慢地走下了高台,吩咐等待傳喚的白虎軍兩句,不到半刻的時間,幾千人方陣的白虎軍站好了各自方陣隊伍,迅速整齊,整裝待發,只見這白虎軍中人各個體格健碩,精氣飽滿,一看就是常年訓練有素的結果。
此刻,曹雲飛未見有任何動作,一個眼神的示意而去,錦瑞便走到高台最前方,清了清嗓子道。
「格外白虎將士,錦瑞這廂有禮了——」
話畢,錦瑞象徵性地敬了一個抱拳禮,而後站直了身子,一手攤掌,指向武玄月方向道。
「想必大家早有耳聞,曹堂主此次前去武門祭拜先人武師尊,帶回來一位武林高手,便是我身邊這位公子,單子瑜公子——單公子武功高強,德藝雙馨,並與曹堂主立下了兄弟之盟,從此以後便是我們尚武堂的一員了。」
錦瑞話音剛落,場下一片排山倒海的掌聲,如此陣勢,武玄月有史以來第一次見到,當真是胸口中的鼓動和血脈膨脹,千軍萬馬的陣勢,只為自己一人而來的歡迎掌聲,這是何等的激動心潮澎湃呢?
卻這個激動人心的時候,一個不和諧的音符跳了出來——
只見,段八郎紅著一張臉,神不知鬼不覺地走上了高台之上,背後似乎還藏著什麼寶貝稀罕物,扭捏躊躇了半晌,而後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竟然當著眾人下,出其不意單膝跪地,雙手奉上,頭埋在兩臂膀之間,羞愧到了極點。
眾人被這樣一個情景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段八郎雙手奉上的不是什麼名貴的花束,是隨處可見在平常不過的一整盆仙人掌罷了。
仙人掌頂端開出了一小朵白色的輕若蝴蝶般的花朵,卻在被奉出那一瞬間,因為段八郎用力過猛,獨獨一朵小白花弱不禁風晃悠而落,可憐巴巴地就剩下一個光禿禿的仙人掌楚然屹立。
這樣的場景何其尷尬,而被送的對象不是別人,就是剛才錦瑞隆重向眾人介紹的武玄月。
到此,場上場下一片啞然,似乎一陣冷風刮卷而過,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看到這裡,錦瑞雙眼瞪的滾圓,低頭一手支額頭,忽感疼腦熱起來……。
想來,前天段八郎突然一副情竇初開的表情地詢問自己,一般送給女孩子什麼樣的花比較好?
那個時候只覺得好奇,這木疙瘩段八郎也有被情所困的時候?
可以啊!這小子動作夠隱秘,竟然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有了意中人!
明明這小子情商那麼低,明明這小子什麼都不如自己,誰家的姑娘這麼不開眼呢?
錦瑞一方是好奇,多少有些憤憤不平的情緒,畢竟自己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誰人跑在自己前面找到了女朋友,自己都能夠接受,偏偏就是段八郎自己忍受不了!
只看這傢伙一副莽漢粗壯模樣,傻不拉幾沒頭沒腦,一點都不解風情,也能夠招的女子歡心?
說來,若是這小子明白點事理,還用得著跟自己討教如何討的女生歡心的伎倆?
想到這裡,錦瑞小眼睛轉了一圈,一個鬼主意油然而生。
「那還用問?肯定是仙人掌啊!」
聽到這裡,段八郎一臉驚愕,似乎有幾分難以置信地味道來。
「啊?!送姑娘仙人掌合適嗎?仙人掌在西疆這地域隨處可見,也不是稀罕物,送人家姑娘合適嗎?」
段八郎是傻,但是不至於蠢到人家一騙就真的上當受騙的地步。見狀,錦瑞故裝姿態,一副饒有興緻,頭頭是道來。
「我問你,你和那姑娘已經情定結緣了嗎?」
段八郎頓時一副驚慌失措,臉紅的更加厲害了些,連連解釋道:「你是你想的那樣,我跟人家姑娘清白如洗,人家姑娘對我有恩,我只是想要略表一下心意罷了。」
錦瑞更是一副一點都不相信的狐疑表情,要知道段八郎可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直男,自然到底是不是說謊,自己一眼都能夠分辨的出來,說來是報恩,只怕是一個自己都不信的幌子吧?
要說,這傢伙每次說謊都會臉紅,在這個問題上還真是絲毫沒有長進。
錦瑞思索片刻,誘敵深入道:「那姑娘是誰?我可曾認識?
」
段八郎當即就急了,連想都不想,立即回絕了錦瑞的設想:「別胡亂猜測,你不認識!」
可是,看著段八郎一臉驚慌憋得通紅的表情,錦瑞心中暗自罵道。
切~你裝什麼洋蒜?這點瞎話說的當真是破綻百出,還真以為我錦瑞的頭腦跟你段八郎一個水準嗎?這種小兒科的謊話,騙別人還行,騙我錦瑞?
呵呵呵呵……
若是說這段巴郎最近跟誰走得近呢?
之前就知道他格外中意春桃,每每見到這個長房大丫鬟,那兩隻眼睛恨不能都長在她身上,前一段時間他封氣門修養之時,似乎都一直是春桃在照料他的起居,難不成就是這個契機讓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有了進一步的推進嗎?
春桃之色,姿色過人,性格溫婉,膚白貌美,那一雙春杏眼暗藏桃花,雙頰之上總是隱隱爬上一絲緋紅,櫻桃小嘴一點紅,當真是桃之夭夭爍爍其華——
想來哪個男人會不被這樣的女子所吸引呢!
好小子!你這大病一場可好,因禍得福,倒是要抱得美人歸了不是?
想到這裡,錦瑞更加的義憤填膺,心中不爽愈演愈烈來,可是表面上仍然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模樣,溫文爾雅徐徐道來。
「若是如此,就更應該送仙人掌啊!因為人家姑娘並沒有給你任何錶示,你若是送了暗示性太強的花,人家姑娘若真是沒有那番意思,你也好給自己一個台階下不是嗎?更何況大家都知道你段八郎是一個直腸子的粗人,突然間送一些和自己性格不符的東西,只會讓別人更加誤會吧?你知道仙人掌的花之物語是什麼嗎?」
段八郎好奇的追問道:「是什麼?」
「是堅強、忍耐、寂寞、等待,你覺得如何呢?」
錦瑞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站在對面的段八郎的一臉津津有味,信服有加的聽之信之。
看到段八郎這個表情的錦瑞心中暗喜,自知對方已經上鉤了,心中卻是另一番壞心眼道。
誰人不知道,在西疆這個地界,仙人掌最重要的意義,便是藏在心底的愛呢?
我就等著春桃一臉尷尬的表情之後,將這仙人掌掀翻,扎你一臉刺的可笑場景——
這場好戲,想想都覺得有些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