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爵出遊(上官侯爵大駕光臨水月洞天)
這一日,暮色降臨——
說來,這上官侯爵來碧水雲已經有些時日,等人無果,閑來無聊,經人打聽,方可之雲水碧幾所有名的酒館茶樓,消遣之地。
晚上,上官侯爵著意移步去南湘最有名氣的酒館「水月洞天」,欲要嘗嘗當地名酒佳釀,打打牙祭,也算是不虛此行。
好巧不巧,今日他來之時,「水月洞天」又是「詠竹」雅舍獨獨剩了下來——自然沒得選擇,上官侯爵只能夠帶著自己貼身隨從東方朔移步而去,登階上樓。
這店家小二眼尖嘴甜,一看上官侯爵就不是一般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貴氣,雍容爾雅,氣度超群,自知道此人絕非善類。
小二迎客殷勤,眉飛色舞,嘴巴極甜,而這上官侯爵倒是臉上一絲波瀾都不曾有,不應聲不搭理,直步登樓。
老闆著意看了一下上官侯爵的穿著打扮,心頭一緊,歡喜異常,喜形於色,繼而卻有幾分擔心之意——
只看此男子一身華服,雖然看似款式簡單,卻是內斂的高貴奢華,這青衣綢緞乃是上好的浮光錦材料,他袖間和對襟上的繡花,則是暗綉隱紋,不仔細看根本瞧不出來好歹,只有在光亮下,才會分辨出這玉綵線的絕佳綉工。
上官侯爵,不喜張揚奢華,不愛排場鋪張,倒是一個內斂但是不失立場的人。
他從來不會披金戴銀,獨獨喜玉,自古君子多愛玉,全因玉無價勝連城。
只有那些內心自卑和空虛的人,才會在著裝生刻意要求自己的品味,不過是想通過外在的裝扮,提升自己的地位;真正有內涵的人,不是不在乎衣品,而是衣品有更高的要求。
上官侯爵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的著裝打扮,大眼一看,覺得款式簡單,更顯得素雅,不似自己家的兄弟們,各個披金戴銀,彰顯富貴。
然而,那看起來不起眼的裝扮,製作的功夫和選料的價錢,一點都不比那金線銀綉差上分毫,更有甚至他身上的玉綵線,價值連城,這百年天寒玉蠶吐絲而成,每年產量稀缺,卻都穿在了上官侯爵的身上,可見此人的身價多少。
上官侯爵頭戴發冠,雖不是鎏金所制,卻是上好的和田碧玉,油綠蔥蔥,雕工精粹,晶瑩剔透,和田碧玉,價值連城。
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上官侯爵這一身行頭價值不菲,而不懂行的人,看去也不過是撲通華服罷了。
上官侯爵向來如此,從衣品看人品,他是一個骨子裡自命不凡,桀驁不馴之人,但是卻不喜歡與人爭執太多,凡是低調行事,但不代表他比自己的兄弟差上分毫。
上官侯爵就如他衣品一般,看似簡單樸實,起初不會一下子引起旁人的眼球,更不會讓旁人有種高高在上的差距感,卻在你日後和他交往過程中,漸漸會發現,他這個人就跟他的衣品一般,絕沒有表面上看得那麼簡單。
上官侯爵氣勢不凡,即便一介布衣穿在他的身上,也遮掩不住他身上的不同於凡人的氣場。
這「水月洞天」的老闆閱人無數,自然在看人的眼光上獨到老辣的很,在他第一眼看到上官侯爵的時候,不自覺的渾身一顫,竟不知自己為何會被此等男子的氣場威懾住,眼眸便再也離不開此人的身影。
「水月洞天」的老闆專門把招待上官侯爵的小二叫到跟前,千叮嚀萬囑咐道——
「此人不凡,必是豪權貴族。你小心招待著,他的要求有求必應,凡是都要做到最好,若不然你若是開罪與他,你我都得罪不起,吃不了兜著走!」
老闆此話一出,小二兒頓時渾身一顫,心理壓力一下子升高几個檔,斷有幾分推辭之意:「不……不是吧!老闆,這般厲害的大人物,讓我這個小兵小卒去招待,會不會……會不會……」
老闆一眼冷瞥,悶聲發難道:「費什麼話!這件事就交給你去做,你記著,對待這種客人,少說俏皮話,少問心眼兒,叫你幹嘛你幹嘛,不會少了你的賞錢,平日的小聰明都收起來,老實行事就夠了。」
小二膽怯怯,哪裡知道本以為接待了一個有錢的主,自己眼下就可以渾水摸魚弄些小費之類的,卻不想竟是這般燙手山芋,早知道如此,自己便不那麼殷勤迎上。
事已至此,自己就當是認栽倒霉,推是不推不出去,只能夠硬著頭皮伺候去。
小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方提心弔膽端著托盤,小心翼翼道步上了二樓的「詠竹」廳。
果然,這小二在門口邊吃了閉門羹——
東方朔筆直腰板站在門口守衛把風,渾身寒氣逼人,一手遮攔,擋住了小二的去路。
小二尷尬迎笑道:「這位官人,這是你家公子點的碧螺春,你看……」
東方朔面無表情,右手微微一抖落袖管,一根銀針從袖管中落了下來。
東方朔打開茶盞,插入銀針,眼看銀針無變化,又掀開茶壺,再次探入銀針。
看到這裡,小二本事沒有做什麼心虛的事情,卻被這一場嚴峻的氣勢,給嚇得心驚膽戰,再一回想之前老闆說的話,這會子功夫,更是忐忑不安。
小二端著托盤的手,竟不知何時不聽使喚的抖動起來。
東方朔一眼冷厲而去,眼看這小二膽量太小,自己不過是例行慣例,試探食物安全,結果竟把這小二嚇成這副東西?
東方朔見狀,似乎早已見怪不怪,這方雙手舉上,撫穩了托盤,冷洋冷語道:「下去——這裡沒有你什麼事情了。」
小二聽罷,求之不得,膽怯怯鬆開了雙手,弓腰向後退了兩步,眼看自己拉開了安全距離,這方轉身拔腿就破,如此狼狽之態,看得東方朔唏噓無奈,卻也是司空見慣。
沒辦法,誰讓自己的主上不是一般人,走到哪裡都是霸氣四射,震懾四方,旁人接近都嚇破了膽,即便自己的主上在如何注重著裝打扮,將自己混為一般富家公子哥的姿態,卻還是無濟於事。
東方朔輕嘆,雙端著托盤,一手敲了敲門扉。
上官侯爵聲如洪鐘,穩重有力道:「進來——」
東方朔恭敬應聲道:「是——」
著方才推開了門扉,挺直了腰板,雙手端著托盤,穩步走進了房間。
卻不想,這房間中,不僅僅只有自己主上一人。
在自己守門期間,不知何時上官侯爵的另一位副將,司徒蘭佇立行禮,姿態卑馴,一五一十向上官侯爵彙報自己這些時日打探來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