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花水月

  宋子玉被人送回樂坊的路上,他一人獨自坐在馬車中,眼看四下無人時,他趕忙掏出小紙條,打開一看,上面有一行字——


  「茲有事要面談,務請拔冗來舍一敘為荷。明日有閑,尚祈至敝處。」


  落款「覃芙蓉」簡單三個字卻足以讓宋子玉驚愕一陣,待他醒悟過來之後,這一切他一下子就捋清楚了。


  他本還在,怎麼那麼大場面之上,會跑出來一隻狐狸崽子呢?那可是東方家宅,守衛森嚴,又怎麼可能允許這野狐狸隨意出入呢?

  現在明白了,所謂的野狐狸就是有人有意為之,誰人不知道這一位覃芙蓉就是極樂閣的大老闆,更是那龍王陛下身邊的紅人……


  而她是怎麼注意到了自己呢?自己從前好像跟他沒有什麼特別的交集吧?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宋子玉,讓他絞盡腦汁,苦思冥想,也是想不出來一個所以然來。


  自己到底是怎麼認識那宋子玉了呢?為何這個時候她會突然幻形成了狐狸相,抓傷了自己的臉。


  某種意義上來講,自己是真的要感謝她,若不是她這一爪子下來,今晚上他宋子玉鐵定是要失貞的。


  而這陪那東方老侯爺本不是宋子玉所願,他是被趕鴨子上架,非做不可,沒得退路,也沒得選擇。


  正當自己已經絕望時,那一隻火紅的狐狸崽子卻給了自己一爪子,雖是破了自己的相,卻讓自己在這個時候鬆了一口氣

  至少今晚上自己是逃過了此劫,至於日後怎麼辦呢?


  宋子玉不敢想象,不過既然這一位覃老闆能夠出手相幫自己第一次,便可有辦法幫自己第二次。


  不管出於何種目的,自己明日還是要會一會這一位覃老闆,沒準能碰碰運氣呢?那覃老闆說不準就是一個好管閑事,樂善好施的老好人呢?


  想到這裡,宋子玉將那張紙條緊緊貼近自己的胸口,似乎這就是自己的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讓他感受到了力量所在。


  果然如覃芙蓉料想的一般,那宋子玉一大早邊早早來到了極樂閣,拿著自己的親筆書信,登門拜訪。


  這是的覃芙蓉正坐在極樂閣的頂層,品茶弄香,顯得十分的愜意。


  一推開房門,看著眼前幾度妖嬈的覃芙蓉,宋子玉的雙眼直了,如此人間尤物竟是活靈活現在自己的眼前,從未見過嫵媚至此的女子,如此風情便是天生所致,骨子裡的妖嬈,致命的魅惑,是個男人看去都會驚羨了雙眸。


  覃芙蓉抬眸一眼冷清,看著那裹著半張臉紗布的宋子玉,她吞吐煙霧,漫不經心地說道:「看來昨天下手有點重了,宋公子可是怪罪與覃芙蓉了?」


  宋子玉一愣,適才回過神來,長長舒了一口氣,沒曾想這覃芙蓉卻是一個如此直截了當之人,本以為她會像官場上的那些人一樣,與自己虛假寒暄,兜兜轉轉說了一串子其他的話,這才要說到重點上,不曾想人家倒是一個開門見山的直腸子,一句話就承認了自己昨晚上的作為,也問出了自己來此的目的。


  宋子玉一看對方如此直性情,自己又何必玩些虛的假的呢?

  「不是來怪罪覃大人的,相反宋子玉此次到訪,真是要感謝覃老闆的。」


  聽到這裡,覃芙蓉勾嘴一笑,那是一副早已經預謀在心的會意笑容,她便是說道:「呦呵~倒是奇怪了,若是換做是他人,便是把老侯爺的垂青當成是過雲梯,升遷石,怎麼到了宋公子這裡,卻像是遭了大難一般呢?怎麼宋公子並不喜歡權利在握,被人敬仰的感覺嗎?」


  不曾想宋子玉苦笑一聲道:「一個男寵,靠著陪床上位,又何來被人敬仰之意呢?所謂的敬仰之意也不過是表面工作罷了,而所謂的大權在握也不過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罷了,這些我都懂,在東方老侯爺眼中,我不過是一個玩物,玩膩了隨時可以一腳踢開,而在眾人眼中,我就是一個跳樑小丑,縱使有幾年的風光日子,最終也會落一個凄涼收場。」


  聽到這裡,覃芙蓉雙眼微睜,眼神發亮,她哼笑著說道:「沒成想宋公子臉面好看,這腦子也挺靈光,很多人都看不清楚的處境,而你竟然還未經歷,就已經預測到了結果,如此人間清新,實屬難得啊~」


  說著,覃芙蓉抬手相邀對方入席,做到自己的矮榻對面,這才親手為其斟了一杯酒茶水,推至對方面前。


  「宋公子既然如此清醒,也就應該明白了,你已經是那東方老侯爺盯上的獵物,也是張大人一手栽培出來的好牌,所謂的好牌就是在關鍵的時刻,打在關鍵的人身上,才能有神效,培養你那麼久,付出的成本總是要連本帶利收回來的,你可知道我的意思?」


  宋子玉無奈地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可是……若是知道是這樣的結果……當初……」


  「當初你有選擇嗎?若是你有選擇的話,也不會在這條路上走得那麼遠,在樂坊日子不好過吧,那麼苦那麼累,你既然還能堅持下來,可想而知,這裡的機會對你來說是何等的重要,不是嗎?就是看中你不顧一切地想要留下來的決心,那張大人才會一次次在你人生加碼,直到把你逼到了這條路上,徹底成為權利的籌碼時,這才是他想要的結果。」


  聽到這裡,宋子玉不禁一陣冷寒,對方的眼神冷漠卻十分透徹,自己還什麼都沒有說,卻被對方看透了一切。


  宋子玉嘴巴一張一翕良久,想要說什麼,可是這話卻似乎又被對方給說完了,讓人無從下口。


  「覃老闆既然什麼都知道,不如……不如就給子玉指一條明路吧……我該怎麼辦?我不想淪為權利的籌碼……」


  「你生在東蒼,又攪在權族的勢力中,該如何自處呢?我也不知道,你說讓我給你指一條明路來,怎麼指呢?其實你心裡很明白,唯有歸隱回鄉才是你可以避免的一切矛盾的出路,而你卻不想如此不是嗎?若不然,你也不會來找上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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