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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 被逐下山刺探來曆

  鬆晏真人雖然是自家師父,但正是因此,易姬才比其他人都要更加了解師父的個性。


  師父平日裏雖然寵溺她,但在大事上從不含糊,適才師父已經說過,如果楊璟能夠勘破錦囊,也就不會上山來,說明師父在錦囊裏頭,已經做了其他的安排。


  如今錦囊在自己身上,師父如果認為她沒有將錦囊送到楊璟手裏,才導致楊璟沒有勘破錦囊,從而上山來打了個通關,那她易姬可就是罪人了!

  於是這個小丫頭臉色嚇得蒼白,趕忙解釋道:“師父,這錦囊.……是這狗官硬塞給徒兒的!”


  鬆晏也是心煩意亂,看著這小丫頭,也是來氣,朝她擺了擺手道:“行了,錦囊還給他,自己到後山去麵壁,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踏出後山半步!”


  “師父.……”易姬顯然是極其害怕到後山去麵壁,畢竟她是個貪玩的小女孩,被困禁在後山之中,那該是多麽枯燥的事情。


  此時她也不敢再觸黴頭,不敢辯駁半句,可卻恨死了楊璟這個狗官,從乾坤袋裏頭取出錦囊,丟給了楊璟,便氣鼓鼓地往後山去了。


  楊璟接住錦囊,也沒有立即檢查,而是暫時收入囊中,便繼續往下走。


  劉漢超朝傻大個常神嶽看了一眼,後者撓了撓頭,便跟了上去。


  “傻石頭,你這又是想做甚?”鬆晏真人見得常神嶽要跟著去,便沒好氣地阻攔道。


  常神嶽有些為難地答道:“幹娘.……你教過我,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四匹馬都拉不回……石頭輸了……石頭就要跟著他們走……”


  鬆晏真人也是好氣到不行,朝這愣頭愣腦的義子道:“說了莫在人前喊我幹娘,腦子裏頭也全是石頭麽!走吧走吧,都走吧,每一個省心的!”


  常神嶽見得鬆晏真人氣惱,也駐足不前,左右搖擺,委屈得差點要哭出來,過得許久,才咬了咬牙,快步下山,追上了劉漢超。


  這廂的易姬沒走多遠,與那采藥女擦肩而過之時,壓低聲音道:“那賤婢差點害死了姐姐,這個仇咱們一定要報!”


  采藥女遙遙看著楊璟一行人下山的背影,眼中有些迷茫,也不知道在想些甚麽。


  陳錫賢和鬱重樓等人麵麵相覷,雖然鬆晏真人最後趕走了楊璟,但誰都看得出來,鬆晏並沒能占得楊璟便宜,最後趕走楊璟的,其實是楊太後的懿旨,在對抗楊璟的層麵上,鬆晏真人其實算是輸家。


  整個龍山觀氣氛極其壓抑,鬆晏也是呆不下去,朝陳錫賢二人道:“好好準備太後的壽誕慶典吧,沒天大的事情,別來煩我!”


  二人對鬆晏的脾氣也是習慣了,畢竟是幾十年的同門,也隻好點了點頭,看著鬆晏離開了。


  陳錫賢看著楊璟等人消失在二重殿的背影,這才朝鬱重樓道:“師兄,你覺得會是那人麽?”


  鬱重樓顯然也有些拿不準,隻是搖了搖頭,不知是否定,還是不清楚如何回答。


  楊璟對此自然是一無所知,當他們下到山門前,李彧已經帶著皇城司的人,守候在那裏了。


  “楊大人,怎麽回來了?差事可有眉目了?”楊璟看著李彧和林爵等人,也不便細說,隻是讓他們準備馬車,先趕回皇城司衙門,再做打算。


  李彧等人本就是給楊璟做後援的,馬車自然也有所準備,當即便讓人把楊璟等人都給接走了。


  楊璟坐上馬車之後,便將錦囊取了出來,裏頭的那張寫著預言的紙,早已不知所蹤,如今便剩下一個空空如也的錦囊。


  楊璟回想鬆晏真人的話,便將錦囊翻了過來,可裏頭仍舊還是空的,楊璟用手撚了撚,發現是雙層布料,還有一些磨沙感,便用手術刀將錦囊給裁開了。


  這錦囊一裁開,便散出一股略帶冰涼的薄荷氣味,連帶著一股異香,應該就是這股異香,讓楊璟在長生觀產生了幻覺。


  不過易姬能夠將錦囊隨身帶著,而沒有受到影響,想必已經做過了處理,楊璟也就放心下來,將布料夾層裏頭的白色粉末全都倒出窗外,將錦囊拍打幹淨。


  楊璟將錦囊的布料翻來覆去地查看,果然在裏層發現了字跡,他終於明白鬆晏的意思,如果他早勘破這錦囊的秘密,也就不需要上山了。


  因為這布料的內層,寫滿了字跡,赫然便是楊璟要找到丹方!


  雖然不敢確定是不是丁大全獻給趙昀的金丹的丹方,但由此其實也能夠看出鬆晏息事寧人的態度。


  或者說,她根本就不想讓楊璟上山,但又不想輸了龍山觀的麵子,所以才在錦囊裏頭偷偷放了丹方,或許想要利用那些藥物,引起楊璟的注意,如此楊璟才會打開錦囊,發現丹方。


  在她看來,楊璟隻要發現丹方,便會拿著丹方回去交差,如此一來,無論是官家還是楊太後,都不需要撕破臉皮,這個龍山觀仍舊能夠在楊太後的庇護下發展,而楊太後也仍舊能夠將龍山觀當成自己的勢力。


  這是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將丁大全對龍山觀的影響降到最低點的最好法子,也是維持各方勢力平衡的最好方式。


  可惜,這些藥物引發了楊璟的噩夢,更差點讓楊璟誤殺了風若塵,以致於楊璟憤而上山,一路過關斬將,也難怪鬆晏真人如此氣惱了。


  如今雖然有了丹方在手,差事算是完成了,但楊璟與鬆晏卻結下了另一樁仇怨,即便有了丹方,楊璟也要再次上山!

  因為楊璟比所有人都更加了解趙昀的意圖,趙昀又豈是隻要丹方這麽簡單,他想楊璟接管龍山觀,讓楊太後失去對龍山觀的掌控,如此才能高枕無憂!


  想到這裏,楊璟便用刀鞘敲了敲馬夫的肩膀,車子停下來之後,陳密和李彧等人都快步走了過來。


  楊璟掀開簾子,朝陳密道:“皇城司可有關於這個鬆晏真人的卷宗?”


  陳密小小地吃了一驚,而後搖了搖頭。


  楊璟盯著陳密一會兒,這才朝他吩咐道:“讓弟兄們把這鬆晏的老底,全都給我翻出來!”


  臨安乃是首善之地,是京都,也是各大衙門的大本營,皇城司在臨安的掌控力最強,幾乎覆蓋了除皇城內宮之外,所有的角落,想要調查鬆晏的底細,應該是很容易的事情。


  然而陳密卻仍舊搖了搖頭,朝楊璟稟報道:“大人,這鬆晏真人是暗字號的名單,咱們不能查……”


  楊璟在皇城司也不是一天兩天,如今又是提點皇城司公事官,僅次於徐佛的二把手,對皇城司裏頭的規矩也是非常熟悉。


  這暗字號名單,其實就是一個白名單,在白名單裏頭的人物,沒有得到皇城司一把手的許可,是不能夠私下調查的。


  這裏頭包括皇室宗親等一些擁有特權的大人物,其中一些甚至皇城司一把手都沒有權利下令調查,必須經過官家的親自點頭,才能進行調查。


  鬆晏真人的後台是楊太後,而楊太後其實在利用龍山觀的影響力,仍舊維持著她在朝廷官員群體之中的威望,如此至關重要的人,如此見不得光的裙帶關係,不讓皇城司調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楊璟也不想為難弟兄們,因為私自調查暗字號名單上的人物,是犯大忌的重罪,輕則逐出皇城司,重則會被“合法”地殺人滅口!


  “知道了,帶我去見提舉徐大人。”


  楊璟自然不會就此罷手,讓馬車繼續前行,過得山門一段路,馬車再沒法子往下,隻能步行,一直到了午後,才回到長生觀,又從長生觀下來,找了車子,回到皇城司衙門,已經是晚上了。


  徐佛已經散衙,也就是下班了,楊璟隻好讓陳密帶著,到了徐佛的府邸,親自拜訪徐佛。


  得益於楊璟對丁大全的調查,徐佛和董槐才保住了官職,對於楊璟這個福將,徐佛自然是沒有半點架子的,此時徐佛正在用晚飯,便讓人將楊璟直接請上了家宴。


  楊璟在前廳洗去了風塵,換了幹淨衣服,這才由徐府的奴婢領著,來到了飯廳。


  “事情如何了?”徐佛站起來,將楊璟領到了客席,楊璟也不敢托大,客氣了一番,便也落座。


  “倒也順利,就是有些問題,想單獨跟大人聊一聊。”


  聽得楊璟的語氣,徐佛便讓那些伺候吃飯的奴婢和下人,全都退了出去。


  楊璟餓了一天,這滿桌子山珍海味,也是讓人肚子直叫喚,但相對於心中的疑問而言,這些美味佳肴可就不算什麽了。


  “大人,我想知道,這鬆晏真人到底是什麽來曆。”楊璟開門見山地低聲問道。


  徐佛似乎早已料到楊璟會作此疑問,酒杯停在半空,片刻才輕輕放下,朝楊璟道:“先吃些東西吧,都餓了一天了。”


  楊璟卻不依不饒,直視著他的眸子,徐佛輕歎了一聲,這才朝楊璟道。


  “楊璟,你也不是新丁,該知道規矩的,這等樣的人物,許多事情還是不知道為妙,本官而是為了你好……”


  作為皇城司一把手,可以說沒人比徐佛知曉更多的秘密,甚至於皇帝趙昀,都不一定比他更清楚這個帝國和這個朝廷。


  因為趙昀的情報是具有選擇性的,以趙昀的精力和心性,也沒可能事必躬親,更不可能什麽都要探聽。


  但徐佛不同,刺探消息,就是他的本職工作。


  楊璟自然也明白徐佛的意思,隻是他卻朝徐佛道:“大人也該知道,官家今次讓我去龍山觀的用意吧?”


  徐佛聽得楊璟此言,也陷入了思考之中,而楊璟也不急,果真夾了幾口菜,見得徐佛仍舊不敢開口,楊璟才補充了一句。


  “人都說皇家無親情,更何況楊太後並非官家的生母.……這鬆晏真人區區一個老道姑,如果我楊璟連這樣的人都畏首畏尾不敢去碰,往後我還怎麽辦差?”


  徐佛見得楊璟眸光堅毅,更感受到楊璟話語之中那股霸氣,終於放下了筷子。


  隻是他仍舊無法確定,將這個秘密告訴楊璟,到底是幫他,還是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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