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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一章 又是舊人半夜衝撞

  雅勒泰倫畢竟是別吉,又在這深宮大內,耶律鐸是個外臣男子,被關押在此,而且還是魯麗格抓的人,她實在不宜前去探看。


  可她畢竟是經曆過這種事情的,一想起這事來,便勾起她對楊璟的滿腔仇恨怒火,又如何能不去看一眼。


  於是便是深更半夜,她也耐不住,那公羊徙野雖然是她師父,但畢竟是個男子,沒法子住在宮裏頭,倒也沒有宣召,帶著幾個侍女,便往耶律鐸這邊來了。


  不過對於楊璟而言,這也不過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雅勒泰倫這等性子,又有什麽事是她不敢幹,是她幹不出來的?

  楊璟之所以要去小解,不過是給姒錦製造機會,他也知道不可能在茅房裏躲過雅勒泰倫,沒多久便回到了殿房。


  耶律楚材雖然沒見得姒錦回來,卻也沒有問,大抵也知道不能太失禮,再者,宮女們方便的地方離這裏也比較遠,二來女人們畢竟有所不同,說到底還是麻煩一些的,他也就沒過問了。


  再說了,他想問也來不及了,楊璟剛回來不久,雅勒泰倫便帶著侍女們過來了。


  楊璟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因為早先燈燭都移到了耶律鐸那邊去,大殿裏頭又寬敞,他躲在陰暗之中,倒也不覺得如何起眼。


  還真別說,雅勒泰倫自打切了多餘的的東西之後,整個人都漂亮多了。


  身段雖然仍舊高挑,卻沒有魯麗格那種壯碩的感覺,變得苗條又健美,線條凹凸有致,便如同剛剛成年的母豹一般,充滿了狂野的美感。


  那眼眸也沒有了男兒的那種粗獷,反而多了一分柔美,穿戴上別吉的華服之後,更是出落得英氣勃發。


  “老臣見過別吉。”


  耶律楚材還是知曉規矩的,雅勒泰倫卻隻是大咧咧擺了擺手道:“老丞相無須多禮了,聽說耶律鐸受了傷,本別吉好歹小時候也是那可兒(伴當),一道玩耍長大的,便不顧禮節,過來看一看。”


  耶律楚材也有些疑惑,他是朝中元老,知道雅勒泰倫早早就讓人送出宮去了,又哪裏跟耶律鐸玩耍過,隻不過他也拿捏不準這位別吉的脾氣和意圖,更不可能質問。


  往後他還要尋機報複,若能夠得到雅勒泰倫的支持,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事情,自然也是客客氣氣。


  雅勒泰倫當即讓人將食盒搬到屋裏,又交給耶律楚材一份禮單,倒也沒有唐突到空手過來。


  “別吉有心了,犬子剛睡下,我這就讓他起來謝恩。”耶律楚材極力推行儒學的禮教,對禮節自然是很看重的。


  雅勒泰倫卻擺了擺手:“老丞相可別吵擾了他,讓他睡吧,我也就過來看看,一會兒就走。”


  “是是是…別吉如此抬愛,老夫自是開心的,不過…犬子到底是外臣,隻怕有人會說閑話,不如老夫明日帶著犬子向別吉拜謝如何?”


  雅勒泰倫有些不耐煩,也不看耶律楚材,徑直往內室走去,一邊說道:“不用這麽麻煩,我就是過來看一眼,誰還敢亂嚼舌根不成!”


  雅勒泰倫也是驕橫慣了,雖然沒有魯麗格那麽“名聲赫赫”,但也是一個無人敢惹的主兒。


  楊璟本就躲在內室,見得雅勒泰倫闖進來,當即輕輕吸了一口氣,其他宮娥婆子都跪了下來,楊璟卻隻是低著頭,垂手靜立於一旁。


  此時耶律鐸也不能穿褲子,按說是醜態百出的,可雅勒泰倫抬手就要掀開被子來看個究竟。


  耶律楚材趕忙擋在前頭,朝她勸道:“別吉不可!犬子傷處不堪入目,別吉還是不要看了,以免傷了大禮!”


  他是知道雅勒泰倫底細的,心說這雅勒泰倫是個怪胎,對此事感興趣也無可厚非,可不能汙了他兒子的名聲不是!


  再說了,這深更半夜的,堂堂別吉,來掀一個外臣的被子,要看那要緊之處,還有他這個老丞相在場,要是傳出去,他這一輩子的英名都要毀在今夜了!


  雖然耶律楚材阻攔,但雅勒泰倫手快,到底還是掀開了一角,見得耶律鐸兩條大毛腿,上頭還有沒來得及清洗的血跡,嘴角露出笑容來,也不得不說真真是有些不正常。


  “老丞相不必驚慌,也就是想看看,不給看就罷了。”


  見得雅勒泰倫如此,耶律楚材也是心中不斷搖頭,雅勒泰倫好像見得別人跟她受一樣的罪,心裏就有說不出的快感一般,心情竟然好起來了。


  “敢問老丞相,不知是哪位醫官給耶律鐸做的診治?”


  既然沒法見著,雅勒泰倫隻好轉移目標,心說這醫官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今夜定要拿走這醫官,好好折磨一番,誰讓他切人丁丁來著。


  耶律楚材難得這位別吉將目標轉移開,趕忙引向楊璟,朝雅勒泰倫道。


  “是這位大薩滿的高足,宗維先生。”


  雅勒泰倫聽說是大薩滿的徒弟,也不由訝異,畢竟大薩滿剛剛進京,還是乃馬真可敦的貴客,事幹重大,她還真不敢折磨這樣的人。


  可當她看向楊璟之時,隻覺得渾身一緊,寒毛倒豎,仿佛大熱天喝了天山水一般,渾身毛孔都張開了!


  她從未想過有這般的感受,見到自己恨之入骨的仇敵,竟然跟見到日思夜想的男人,是同一個感受!

  當然了,她也沒有過讓她日思夜想的男人,不過在她看來,應該也就是這種感覺了。


  雖然楊璟滿頭白發,身形枯瘦如寒竹,又戴著碩大的鬼麵,但那雙眸子,雅勒泰倫隻是一眼,便認了出來!

  “是你!”


  雅勒泰倫在深宮裏頭,眼下又是就寢的時間,隻是過來探望一個被關押的傷者,自然不會帶著刀劍胡亂跑動。


  她如何都想不到,楊璟竟然會混進宮裏來!


  她一直都在搜尋楊璟的下落,外頭傳得轟轟烈烈,隻說楊璟北上刺探軍情,但她的斥候和細作都清楚是怎麽一回事,都知道楊璟身受重傷,不知躲到哪裏療養去了。


  如今見得楊璟竟然出現在和林,而且還是皇宮大內裏頭,你讓她如何不吃驚!

  “別吉,好久不見啊,在下整日貼身護著大薩滿,薩滿婆婆也是離不得一時半刻,沒能拜訪別吉,倒要別吉見諒了。”


  楊璟如此一說,當然是為了提醒雅勒泰倫,如今我楊璟可是大薩滿身邊要緊的人物,你若要對我動手,也要好生考量一番的。


  耶律楚材早先還想著,若真的跟乃馬真鬧得不可開交了,說不定可以讓楊璟來背黑鍋,自己從乃馬真處討得一些好處,自然就此罷手了。


  可誰想到,這楊璟竟然大有來頭,連雅勒泰倫都跟他有著不可告人的交往!


  不過耶律楚材很快就心頭狂喜,因為他聽得出來,雅勒泰倫與楊璟可不是交情,而是孽緣,是仇怨!

  克烈氏一向支持乃馬真,拖雷一係在汗國裏頭的威望雖然不如從前,但根深蒂固,底蘊深厚,是個極其需要爭取的盟友!


  若能夠讓克烈氏倒戈,不再支持乃馬真,對他可就更加有利了!


  即便無法借著雅勒泰倫,讓克烈氏倒戈,隻要她對楊璟下手,勢必會惹惱大薩滿,讓大薩滿與乃馬真交惡!

  無論如何,隻要他們動手,對耶律楚材而言,都隻有百利而無一害!

  念及此處,耶律楚材當即便煽風點火道:“原來二位也是相識的熟人,是啦,也難怪,宗維先生是南人,別吉又在淮北領軍,想必也沒少親近呢。”


  耶律楚材本不想這麽急迫就過河拆橋,但機不可失,他也就隱晦地在一旁挑撥起來。


  他知道楊璟是沉得住氣的,但雅勒泰倫卻是喜怒無常,烈火一般的性子!


  果不其然,雅勒泰倫聽得此言,當即冷笑道:“是啊,也不知有多親近,比我未來的男人還要親近,今夜有幸重逢,更該好好親熱親熱了!”


  雅勒泰倫話音未落,整個人便朝楊璟撲殺了過來!

  她很想道破楊璟的身份,可若讓人知曉楊璟乃是南宋的雲麾將軍,堂堂忠勇伯爵,好幾個官職頂在頭上,隻怕不等自己報複,楊璟早就讓人拿去砍頭了!

  為了親自動手,她反倒給楊璟遮掩身份,最好能夠將楊璟拿下,一定要慢慢折磨楊璟,將他身上的肉,一小片一下片全部都割下來!


  她本就是個魯莽的個性,又是個無法無天的人,早先得到的消息是楊璟身負重傷,不死也殘,如今見得楊璟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自然以為楊璟重傷之後才變成這個樣子,哪裏會將楊璟當成威脅!


  楊璟的武藝是展露過的,無論怯薛歹,還是耶律鐸,都知道楊璟身手不凡,否則也無法擔任大薩滿的貼身護衛。


  因此楊璟也不需隱藏實力,仍舊安安靜靜地站著,內丹卻是緩緩運轉起來!

  雅勒泰倫對此一無所知,張開五爪便朝楊璟肩頭抓去,施展的卻是蒙古部族的看家本領,摔角的路數!

  耶律楚材見得此狀,心頭也是狂喜,恨不得大聲喊著,終於是打起來了!

  可他口中卻喊道:“別吉,先生是大薩滿的人,打不得啊!”


  身為宰輔重臣,當知道忠君之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大家都是皇帝的臣子,誰又敢說是誰的人!

  雖然蒙古汗國內部爭鬥不惜,能夠拉扯到黨羽,那是你的本事,可這句話對於雅勒泰倫而言,更是火上澆油!

  他一邊喊著,一邊去看楊璟,卻又見得楊璟泰然自若,竟然沒有絲毫慌張,甚至沒有出手的意思,反而身上那股威勢,連他這個首輔重臣,都有些忌憚!

  “他到底有些什麽憑恃,竟然如此鎮定!”耶律楚材心中也有些憂慮,似乎自己跳出來太早,不該這麽著急就暴露了自己對楊璟的歹意。


  然而眼下已經是來不及了,雅勒泰倫聽得這句話,越發瘋狂,身形如母豹一般衝撞而來!


  可就在此時,門外一聲轟響,突然撞進一個人來,三五步急奔而過,差點把耶律楚材這把老骨頭都給帶倒了!


  魯麗格怒氣衝衝地扣住雅勒泰倫身後的鮮卑頭腰帶,朝她怒吼道。


  “雅莉,不準你對先生無禮!”


  雖然口中叫著雅勒泰倫的小名,但魯麗格的怒氣卻是讓人無法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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