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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章 查案不忘陪伴妻女

  這餘奇雖然是借了賈似道的勢頭,才飛黃騰達起來,又有些文人的風流浪蕩,但本性不壞,沒有禍害鄉裏,開辦蒙學也是造福一方,口碑還是不錯的。


  不過其人也是頗無擔當,平素裏忌憚於董家的勢力,將董氏藏在外頭,不敢給她一個正經名分,雖然對董氏千依百順,寵愛有加,但董氏自己一個人背負著罵名,其中苦楚那是什麽都彌補不回來的。


  直到如今兒子死了,餘奇再也坐不住了,便親自來巴陵縣衙鬧了一通,這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個中內幕已經昭然若揭,他卻仍舊不願以孩子父親的身份來控訴。


  楊璟聽完了陳水生和唐衝的陳述,便詢問起此案的關鍵來。


  “那孩子的檢查結果如何?仵作的屍格何在?”


  楊璟也算是直指要害,隻要能夠確定孩子的死因,這案子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可陳水生和唐衝相視了一眼,卻隻是搖了搖頭,前者朝楊璟回答道。


  “那孩子死了之後,董氏傷心過度,如何都不讓仵作沾碰孩子,抱著那孩子…抱著那孩子三天三夜,不吃不喝,隻是語無倫次,狀若瘋癲…”


  “直到三日過後,孩子都發臭了…才…才讓人收拾幹淨了…”


  “三天?餘奇幹什麽去了?怎地沒陪著?”楊璟不由皺了眉頭,董氏明顯是傷心過度,若有餘奇陪著,也不至於瘋癲至此,這餘奇還果真是沒什麽男兒擔當。


  唐衝回答道:“賈似道受封衛國公,在府邸大擺宴席,餘奇前往臨安祝賀,也是最近才回來…”


  說起這個來,陳水生也不免八卦了一通:“是啊,我聽知縣老爺說,如今官場上的人,都稱賈似道為‘周公’,官家更是將他當成師長一般的人物來敬重…”


  “我還聽知縣老爺說過,說是官家夜裏睡不著,便到樓上吹風透氣,結果發現臨安城中有一處燈火通明,亮如白晝,便是皇宮大內都隱約聽到絲竹之聲,便朝身邊的宦官說,此必是國舅在耍樂了!”


  “那些個宦官到第二天一打聽,昨夜尋歡作樂通宵達旦的,果然是賈似道…”


  陳水生和唐衝雖然說的是大家都知道的消息,但楊璟剛剛回來,卻無從得知,他們也是在給楊璟透露一些官場裏頭的消息。


  其實楊璟雖然被汙蔑叛國,但李彧等人的情報網絡一直都存在,他也沒有消息閉塞到這個地步。


  陳水生和唐衝的八卦,雖然是道聽途說,但背後隱藏著的信息也確實不假,趙昀對賈似道確實更加倚重,將其當作股肱良臣,這是沒有異議的。


  楊璟也不想去考慮這些,便將話題拉回到了案情上。


  “這些暫且不去管他,咱們還是先處置案情,這案子破不了,你們都無法離開…”


  “既然仵作沒有勘察過,這孩子的死因也就無法確定,這倒是有些麻煩了…”


  唐衝和陳水生聽得楊璟如此一說,也有些唉聲歎氣,若楊璟的眼睛能夠看到,他們倒不介意開棺驗屍,雖然過了好幾天,但眼下是嚴冬,氣溫很低,屍體腐爛程度不會很高,應該還是很有法醫學價值的。


  當然了,這開棺驗屍自然是要偷偷進行,一個抱著自家孩子三天不肯撒手,悲痛到發瘋的母親,你認為她會同意官府開棺驗屍不成?


  楊璟想了想,又朝二人問道:“那孩子當夜嘔吐過兩次?董氏如此心疼孩子,這孩子出現狀況,她該會延請醫士去看一看吧?”


  陳水生也有著不少辦案經曆了,楊璟這麽一提,他當即就醒悟過來,猛拍額頭道。


  “是啦!仵作雖然沒檢查,但那醫士想必該知道些什麽,我這就去把那醫士給請過來問話!”


  陳水生興匆匆地往外走,而楊璟又朝唐衝問道:“雖然仵作沒檢查過,但孩子下葬前總需要淨身收斂,這個事情也需要仵作來幹,唐大哥可去問一問那仵作,孩子下葬前,身上可否有什麽異常之處。”


  唐衝雖然武功不錯,但腦子到底沒有陳水生靈光,此時朝楊璟道:“這孩子隻有幾歲,算是夭折,是不能辦喪的,隻怕也沒什麽正經收斂…”


  唐衝的想法確實沒錯,夭折的孩子被視為不吉,很多做法都是用草席一裹便隨便找個地方埋了,連葬禮都不會舉行。


  但這孩子卻不同,因為董氏極其疼愛這孩子,又怎麽可能隨便便就埋了?


  於是,楊璟便耐心地朝唐衝道:“董氏愛子心切,是不會草率下葬的,即便不能舉行葬禮,也必定會讓人好生打理,唐大哥可去查訪一番,把那個收斂的仵作給找出來。”


  楊璟這麽一說,唐衝也就點點頭,領命出去了。


  楊璟坐了一會兒,思考了一下案情,便將陸長安給叫了進來。


  李彧提前入京了,林爵死了,跟著楊璟的皇城司暗察子,有不少已經被召回,隻剩下一部分死忠,仍舊跟著陸長安和李彧。


  這些人很大一部分都是林爵的部下,義憤於林爵的枉死,不願再給朝廷賣命,又感恩於楊璟,才一路追隨。


  暗察子是個非常危險的勾當,因為他們掌控機密,稍有泄露就會造成極大的損失,所以皇城司有著一套嚴謹的機製,用以控製這些暗察子。


  其中最主要的一項,自然是挾持他們的家人,將他們的家人都安置在京城之中,或者置於皇城司的控製之下,暗察子自然也不敢叛變或者通敵。


  不過林爵和李彧陸長安等人,以及忠於楊璟的這部分暗察子,家人和把柄,早就讓楊璟轉移到西南矩州之地,遠離朝廷控製,他們也不需要擔心因為自己而禍害到家人。


  “陸檔頭,你去查一查,這個餘奇與賈似道的牽扯到底有多深,還有,查一查他家裏頭的人,是否與董氏有過接觸。”


  陸長安也是老探子,心思敏銳,當即捕捉到了楊璟的意圖,不由問道。


  “侯爺是懷疑餘奇的家人知曉董氏和孩子的存在,擔心家產旁落,才害了這孩子?”


  楊璟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頭,朝陸長安道:“這餘奇年富力強,擔心家產還為時過早,隻是此人妻妾成群,難免爭寵,董氏雖然見不得光,但到底是給餘奇生了個兒子…”


  “餘奇和董氏的勾當,便是縣衙裏頭的胥吏都知道,市井間隻怕早已不是什麽秘密,他的家人理所當然該是聽到風言風語,難免有人動了不好的心思…”


  陸長安聽得如此,也點了點頭,不再多問,這便出去追查去了。


  楊璟想起董氏抱著孩子三天三夜,想起那揪心的畫麵來,心頭也湧出一股悲涼。


  為人父母者,才能夠體會這種痛苦,楊璟也沒心情再想這個案子,便到了姒錦這邊來。


  此時夏至丫頭正抱著楊錦寧,逗得懷裏的小娃娃咯咯直笑,姒錦在一旁做著女紅。


  楊璟也看不見,但炁場之中卻感覺到姒錦平心靜氣,又嗅聞到布匹的染料氣味,心裏頭也不由驚詫,便朝姒錦問道。


  “喂,丫頭,你是不是在做女紅?別搞壞天氣啊,日頭打西邊出來了麽?”


  雖說姒錦變得溫柔了,可這反差也實在太大,楊璟忍不住揶揄了一句,姒錦這大魔王的小暴脾氣可就受不了了!

  “怎麽著?我給女兒縫頂小帽都不成麽?你能你來啊,眼瞎了就老實點,話這麽多,毒啞你信是不信!”


  雖然她在撂狠話,但其中打情罵俏的成分居多,楊璟拍著胸口,誇張地喊著好怕怕,卻把夏至丫頭逗得樂嗬嗬的,連帶楊錦寧也都咿咿呀呀在吐著泡泡,仿佛幫著父親說話一般。


  楊璟聽著楊錦寧的咿呀聲,便朝姒錦嚴肅道:“在女兒麵前,說話給我注意一點,別動不動就喊打喊殺!”


  姒錦撇了撇嘴,但到底還是服軟了,如今天大地大女兒最大,隻要一提到女兒,她就服服帖帖,這可是楊璟的製勝法寶!


  楊璟也是打蛇隨棍上,得寸進尺地坐到姒錦身邊來,伸手便摸了過去,手背上卻被敲了一記。


  “亂摸什麽呀!”


  “我就想看看給女兒的帽子做得怎麽樣了…”


  “你狗眼瞎了,能看到什麽!”


  “師父說會好的,別動不動就說我瞎了,再說我可急了!”


  楊璟板起臉來,佯怒著說道,姒錦卻無聲地罵著楊璟,誇張的嘴型和表情,讓夏至憋笑都憋出內傷來。


  楊璟不用炁場都知道姒錦在用嘴型罵人,便威脅道:“再古裏古怪地罵我,我可要動手了!”


  姒錦想起楊璟早幾日對她“動粗”的場麵,偷看了夏至丫頭一樣,咬著下唇,臉頰便通紅起來,當下也就老實了。


  楊璟摸起那頂小帽,不由樂了。


  “還別說,針腳挺密,沒想到你針線活還挺像樣的…”


  姒錦從未擺弄過這些東西,也是閑來無事,跟著夏至丫頭學的,舞槍弄棒她是一把好手,可這小小的繡花針,卻讓她無所適從,這才一會兒工夫,比耍弄金箍棒還要累人。


  不過此時聽得楊璟誇她,姒錦心裏也是美滋滋的,卻沒想到楊璟接下來卻拿著這小帽,走到楊錦寧這邊來,朝小寶寶說道。


  “寶貝閨女,你娘給你縫了一隻襪子,爹爹給你試試哈…”


  抱著孩子的夏至丫頭忍不住笑噴了出來,姒錦一臉陰沉,臉皮抽搐,楊璟後背一陣發涼。


  “閨女兒,爹爹還有點工作要忙,這就先走了,你乖乖,你乖乖…”


  後頭那句乖乖,分明就是說給姒錦聽的,但咱們的姒錦大魔王已經進入狂暴狀態了,一把扣住楊璟的腰帶,便將楊璟給舉了起來,正打算將楊璟給扔出去。


  此時專心吐泡泡的楊錦寧卻含糊不清地說了聲:“帕帕…帕帕!”


  或許這隻是孩子無意識的發聲,但在楊璟這種初為人父的人來說,卻是天籟之音!

  “快放我下來,閨女會喊爸爸了!哈哈哈!我閨女會喊爸爸了!”


  莫以為古代人不喊爸爸,起初楊璟也以為是這樣,到了這個時代才發現,喊爸爸隻是尋常口語,跟喊爹爹是一個樣,大有人這麽喊。


  其實在三國魏晉時期的字典《廣雅》的《釋親》篇裏頭就有解釋,爸,父者也。


  金大俠的武俠小說裏,古代人也通常喊爸爸而不喊爹爹,楊過就這麽喊過,爸爸這個口語稱呼,在宋朝之前就已經開始存在了。


  姒錦也是個糊塗媽媽,對孩子何時開始學話,何時開始學步,這些都是半點經驗也無,當即把楊璟放下,幾個人都圍著那小寶寶,漫提多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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