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北宮最好的娘娘
此時此刻,轉身離去的穆琳霄心中自然是煩悶的很,從北境雪穀到東境澤州,一路上時時刻刻與她在一起的兩個人都不見了,雖然她和燕長風這一路上是有驚無險,但也是很多次一隻腳都踏入鬼門關了,而現如今燕長風要回到元紇奪回他的汗位,就是帶上燒肘這個小孩子,也不帶上她,真是氣死她了。
眼看著眼淚都要掉下來的她,剛想衝出行在的門口,卻又被侍衛們攔了下來,“長公主殿下,陛下有命……您不得出行在。”
“既然我都已經嫁給了燕長風成為了元紇的汗妃,那現在就輪不到他來限製我了。”穆琳霄憤憤地說出了這句話,正欲往外衝,卻見府邸外停下了一座鎏金紫綢的華貴轎輦。
“落轎~”公公的聲音響亮而充滿儀式感。
伴隨著轎子的落地,一個略微上了點年紀的嬤嬤恭敬地走到轎前,緩緩拉開轎簾,一旁的公公拂塵一掃亦高聲道:“慧太妃到~”
隻見,情緒難以自持的羅沁摸了摸眼角的淚痕,此時的她依舊穿著當年那件寶藍鑲白的長裙,因為當年景宗和她漫步北宮時,曾不經意間提過一句“這件裙子和你的氣質很搭”。
從雲京來到東境後,羅沁一直住在泓南,除了羅文昭時不時地向她問安,她幾乎誰都不見,直到最近羅文昭給她問安的時候,無意間提到了穆琳霄。
“姐,前幾天我在行在見到長公主了。”
“長公主?什麽長公主?”自從景宗走後,羅沁的狀態總是恍恍惚惚的。
“就是之前嫁去元紇的那位公主,也就是當今陛下的妹妹。”
“琳霄!”跪在景宗靈位前的羅沁難以置信地看向羅文昭,她神情激動地抓住了羅文昭的手臂,“琳霄,你是說琳霄……還活著!”
“對,之前元紇那邊傳來的消息是可汗汗妃跌落深穀,雙雙殞命,可如今他們竟活著來了東境了,隻是……長公主好像失憶了,就連陛下也認不得了。”
“琳霄……”喜極而泣的羅沁不停地對著景宗的靈位念叨著,對於羅沁來說,穆琳霄失憶什麽的,並不重要,隻要她還活著就夠了“陛下,您聽見了嗎?霄兒她還活著,霄兒她……沒死,她還活著……”
隨後,回過神的羅沁連忙對羅文昭道:“快,快帶我去行在,我要見公主。”
“姐,這天都快黑了,您今天還是先休息吧,明天早上我再派人帶您去。”羅文昭有些心疼。
“你在胡說什麽,如今我已經知道了霄兒的還活著,那見不到霄兒你讓我怎麽睡得著?快去!”從小到大,羅沁在羅文昭麵前向來都是如此。
當趕了一夜路的羅沁等人踏著晨光來到行在門前的時候,下轎的第一眼,便剛好看到了站立在行在前的穆琳霄。
“公主……”羅沁脫口而出,十七年間的北宮記憶伴隨著沉痛的往事一並湧上心頭,幹澀的眼眶刹那通紅。
正和侍衛起著衝突的穆琳霄楞在了那裏,怔然良久,她對著羅沁緩緩喊道:“……慧妃娘娘。”
這一幕恰巧被姍姍來遲的穆之策看在眼裏,眼神裏再次燃起了希望的光芒“霄兒,你……你記起來了?!”
“我的孩子……”喜極而泣的羅沁一把衝上前來一把抱住了穆琳霄,口中不停地念叨著“孩子……我的孩子,你沒事就好。”
穆琳霄被羅沁緊緊地擁抱著,她的眼神中的光芒夾雜著回憶和出神,不解的眉頭卻依舊緊促,隨後有些不習慣地從羅沁的擁抱中掙脫了出來,但那種掙脫帶有很明顯的遲疑和不堅定。
伴隨著穆琳霄這一係列動作,穆之策眼中的光也一同暗淡了下來,他向羅沁惋惜地解釋道:“霄兒在跌落山穀之後就失憶了,雖然偶爾會道出一些舊識的名字,但她終究還是記不得了……”
“我認得她,慧妃娘娘是北宮裏最好的娘娘。”穆琳霄驀然道出這句話,之前麵對穆之策時的急躁與抵觸消散一空。
“公主……”有種說不出的東西在羅沁的眼中閃爍著,她握住了穆琳霄的手,不停滴婆娑著,“你真的記起來了?”
看得出來,羅沁突如其來的熱忱還是讓穆琳霄有些不適應,但不知所措的她並沒有把自己的手從羅沁的婆娑中抽出來,努力的思索在眼神中幾番糾葛,她很想通過羅沁回想起往日的點滴,但最終她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但旋即又以及其不認輸的口氣補充道:“反正我記得慧妃娘娘。”
穆琳霄說完這番話後緊緊地挽住了羅沁的胳膊,不滿地看著穆之策和他身後的花逐月。
“陛下……”穆琳霄的一係列動作讓羅沁心頭一暖的同時不免在心中起了些許思量,“既然公……長公主如今隻記得哀家,那不如讓她暫時和哀家同住吧,這樣對她恢複記憶也會有些幫助的。”
燕長風不告而別,穆之策正發愁怎麽安撫穆琳霄躁動的情緒,但就目前來看,羅沁的到來,確實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這個問題。
“這樣也好,自從燕長風走了後,她不僅頂撞朕……還出口傷人,朕是管不了他了”穆之策歎氣之餘還不忘看一眼身後的花逐月,眼神裏透露著些許無奈和歉意。
“陛下放心,哀家相信長公主一定會恢複記憶的。”羅沁滿懷感激地施了一禮。
“起轎~”公公的長調再次在行在前響起,載著羅沁和穆琳霄二人的紫綢轎輦漸漸遠去,轎內的羅沁滿眼愛憐地看著一旁的穆琳霄,不時地為她理理發絲、正正釵簪,而穆琳霄也很乖巧,雖然還是有些不習慣,但臉上洋溢的幸福是裝不出來的。
“公主……覺得燕可汗這個人怎麽樣?”羅沁輕聲關切道。
“……誰?”穆琳霄有些許恍惚。
“就是燕長風。”
“他人很好,我們……我們已經是夫妻了”
羅沁沒有再繼續問下去,穆琳霄兩頰飛起的些許紅暈已經是最好的回答了。春暖花開,萬物複蘇,這在東境尤為明顯,轎外的景色美不勝收,從澤州到泓南的一路上,二人之間的對話雖不多,但總感覺是說不完的,她們兩人,一個無緣子嗣,一個未見生母,雖不同病,卻互相憐憫,無論是從前還是今後,一直都在盡力彌補著彼此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