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入府
“若有半句假話，就讓我被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段子實立馬舉起右手，發咒起誓道。
“好，我就暫且信你。現在，我還有一事，需要你配合一下。”小冬道。
“請講。”段子實立馬回道。
一個時辰後，小冬離開了求知堂。
段子實站在門口，目送他們離開，他那死寂已久的眼睛裏開始出現些許神采。
三日後，如月提著籃子從趙府後門走了出來。
今天是每月一次她可以出來的機會，她得抓緊時間為小姐采買她下一個月要用的東西。
這如月便是鍾靈芳的貼身丫鬟，是打小就跟在鍾靈芳身邊，陪她一起長大，也陪她一起嫁進了這趙家。
她剛走出門不久，後門再度打開，一個眉眼精明的小丫鬟走了出來，悄悄跟在前麵的如月身後。
如月暗自冷笑，神情越發的悲涼，她早就知道，自己每次出來必被跟蹤，這趙家人就是防著她去丞相府告密呢。
如果告密能成，她早就行動了，可是……
她甩甩頭，不再瞎想，一心開始今天的采購。
今天的福記點心鋪裏格外的擁擠，她正擠在人群裏往櫃台方向走，忽然神色一動，有人往她手心裏塞了個東西。
她顧不得買東西，護著籃子退了出來。
進府的時候，籃子被管家一把抓過去檢查，見沒有什麽異樣，這才一臉鄙夷的還給她。
她麵色平靜，抱著籃子快步走回自己和小姐所住的小院兒。
“拿來！”
正屋門口，兩名體格健壯的丫鬟攔住了她的路，向她伸出手來。
如月隻得將籃子遞了過去，那兩人說笑著，一邊翻撿裏麵的東西。
最後一人取走了一盒胭脂，另一人取走了一支眉筆，這才將籃子丟給她。
如月抱著籃子，略微整理了一下，走進裏屋。
“夫人，我回來了。”她大聲道。
“嗯。”屋裏有人有氣無力應道。
“夫人，我今天買了好多新東西呢，你要不要來看看。”她依舊大聲道。
“不用了，你先收起來吧。”回應她的聲音依舊綿軟無力。
“給我看看你剛得的胭脂。”
“有什麽好看的，也就比咱們用的好了那麽一點罷了。”
“好歹是新的嘛，最重要的是還不用花自己的錢去買。嘻嘻。”
正屋門口那兩個丫鬟放肆談笑的聲音傳了進來。
如月皺了皺眉頭，但立馬走到鍾靈芳麵前，將一物遞到她麵前。
那物有小拇指長短，卷成筒狀，是個紙條，正是在點心鋪裏有人塞進她手裏的那個。
鍾靈芳先是看向門口，確定無人後，才接過紙條。
她三兩下將紙條看完，拿在手裏左右看了看，實在找不到地方藏，便一張口將紙條吞進了肚腹。
“小姐？！”如月趕緊拉著她的手，目露詢問。
鍾靈芳向如月招招手，附耳對她說了幾句，語畢，她直接摘下左手腕上的鐲子，遞給如月。
“小姐！”如月目露悲憤，這可是您唯一剩下的首飾了啊。
“快去。”鍾靈芳擺擺手，又指了指門口。
如月咬了咬牙，將鐲子塞進懷裏，轉身走出了房門。
等她再回來的時候，後邊便跟了一個其貌不揚的小丫鬟，看起來約莫十三四歲的樣子。
“這是誰？如月，你怎麽什麽人都往這院子裏領？”
正屋門口的丫鬟中，其中一人站起身，擋在門口，不讓她們進去。
“這是我家的窮親戚，家裏遭災了，走投無路，實在沒辦法，所以找我討一口飯吃。嚴管家也同意了。”
如月道，同時遞上幾粒碎銀子。
“那你可多看著她點，咱們府裏規矩多，她回頭別衝撞了誰。”那丫鬟收了銀子，讓開門口道。
“是，我一定好好提點她。”如月恭聲道，帶著小丫鬟走進了裏屋。
“給我分點。”
“不行，這次是我出的手，理應歸我，下次歸你。”
“哼，下次估計又得等一個月吧，她們主仆倆也太窮了，越來越榨不出油水了。”
“那還不是因為少爺好賭，油水早就被他榨幹了，咱們能撿到點渣子也算不錯了。”
那兩個丫鬟竟然旁若無人的分起了髒，還公然議論起主子們來。
不過這些，裏屋裏的人都沒計較。
“這就是夫人，以後你就是夫人屋裏的丫鬟了，可要好好伺候夫人。”如月對著小丫鬟介紹道。
小丫鬟不說話，一雙眼睛直直的瞪著鍾靈芳，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麵前的鍾靈芳，雙頰凹陷，骨瘦如柴，麵色蠟黃，頭發幹枯，裏麵竟然夾雜著幾絲白發。
一雙眼睛毫無神采，裏麵一絲光亮也沒有。
“趙宜修你這個混蛋，我要殺了你！”小丫鬟咬牙切齒道。
“快閉嘴，你這是給小姐招災呢。”如月一把捂住小丫鬟的嘴巴，低聲急道。
她同時看向門口，還好那倆丫鬟正嬉笑著聊天，沒有留意到裏屋的動靜。
這小丫鬟便是易容後混進來的梅小冬，眼見姐姐如今被折磨成這樣，她哪裏還忍耐得住？
記憶中的姐姐總是巧笑倩兮，溫柔善良，臉色紅潤，杏眼含波，眼下不過成婚四年，就被折磨成這樣！
她緊握雙手，指甲深陷掌心也無所覺。
她現在的確有能力，立刻就殺了趙宜修的全家，但這樣豈不太便宜他們了？
她深吸一口氣，這賬她要慢慢和他們趙家算，但是目前還是先給姐姐醫治要緊。
她可清楚的記得，當初那女人說過，姐姐也中了毒。
“你是？”
鍾靈芳溫聲問道，這麽個陌生人為她如此義憤填膺，她不能不好奇。
“靈芳姐姐，我是你外祖家專門派過來救你的人。”小冬擦了擦眼淚道。
“外祖？”外祖家不是一直沒有音訊的嗎？
“對，你外祖家是最近才得知你們母女三人的遭遇，她二人已不在，所以你外祖說一定要盡全力把你救出去。”
“外祖怎麽不去找父親？”
“你外祖怨你父親沒照顧好你們，所以不願見他。”
“父親……”
“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就你一人，能行嗎？”
“我一人，足矣。另外，段子實一直在等你。”
“我且問你，子實哥哥現在，現在可好？”鍾靈芳低聲問道，聲若蚊呐。
“他不好，思念你太過，又後悔自己當初沒有堅持下去，所以終日飲酒買醉。”小冬也低聲道。
“他，他怎麽這麽傻？”鍾靈芳說著，臉上浮現出一絲紅暈。
“你想出去嗎？離開趙府，去和你的子實哥哥一起生活。”小冬問。
鍾靈芳不語，目光黯然。以她現在這模樣，連她自己都不敢看，她怎麽還能奢望去和子實哥哥一起生活呢？
她配不上他，他值得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