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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回朝(二)

  元晗回過神來:「公子何事?」

  張疏桐從袖中摸出一枚玉佩,托在掌心,正是元晗遺失的那一枚。

  「早就該物歸原主的,只是殿下一直在宮內,無法歸還,便拖到了今日。」

  元晗從他手心裡拈起玉佩。觸感溫熱,尤帶著他的體溫,在她冰涼的指尖,竟然有點灼熱。

  「十五妹?!十四公子?怎麼是你們?」元晗一驚,拈在指尖的玉佩一松,直直向下墜去。幾乎同時,元晗和張疏桐都伸手去撈。張疏桐握住了玉佩,而元晗握住了他的手。

  這一剎那的時間彷彿被無限拉長。

  元晗手心裡還握著張疏桐的手,眼睛看著的卻是出聲的元昀,和她身邊的泰初帝,以及一干隨從。

  元昀看見張疏桐和元晗時,就知道自己中計了。泰初帝看著這荒誕的場面,眼中帶著些玩味的笑容。

  元晗最先反應過來,鬆開了張疏桐的手,給泰初帝行禮:「母皇,七姐。」

  張疏桐也跟著行禮參拜。

  元昀迅速冷靜下來,問道:「十五妹,你怎麼在這裡?」

  元晗不知道她又是為什麼,會引著皇帝往這裡來。「臣妹宴上喝了點酒,出來散散。」

  「你呢?你也是出來散散?」泰初帝開口,問的是張疏桐。

  泰初帝久居高位,積威甚重,張疏桐卻沒有被嚇住,不卑不亢地答:「臣子不是,臣子是特意來尋十五殿下的。」

  元昀大急,張疏桐這話,幾乎是承認了他和元晗有私情。不顧自己的名節也就罷了,這是將另一個當事人元晗,還有引皇帝來的自己,都拉進了泥潭,還會讓元晗對她心生芥蒂。

  她的確是想把張疏桐送進元晗府上,是想拉元晗進自己的陣營,而不是結仇。張疏桐說的是實情,元晗沒有反駁。

  泰初帝又問道:「你尋十五是什麼事情?」

  張疏桐攤開手心,給皇帝看掌心裡的玉佩:「十五殿下進京時,與臣子一行人,同宿在京郊驛站。只是殿下歸京心切,不慎遺失了玉佩,被臣子拾得。進京后,殿下在宮中深居簡出,不曾有機會歸還。今日尋殿下便是為了此事。」

  事情說得清清楚楚,且態度坦蕩,令人無法起疑。元昀剛剛鬆了口氣,就聽皇帝問:「老七,你怎麼說?」

  到了這時,元昀哪能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元昊的安排?

  原先是她安排在宮內的眼線告訴她,元昊和一個宮人避人耳目,朝著梅林去了。皇女和宮侍私會,說是穢亂宮廷都不為過。

  自泰初帝親征之後,元昊和元昀的爭鬥逐漸擺上了明面。南北朝統一后,泰初帝班師回朝,立儲的事情必然會被提上議題。這時候若是內給元昊致命一擊,太女之位便是手到擒來。只是不曾想,元昊棋高一著,不僅躲過了她的算計,還把她的夫弟和想拉攏的元晗套了進來。

  元昀冷汗涔涔,俯身跪地認錯:「許是兒臣吃多了酒,看花眼了,請母皇恕罪。」泰初帝看了看元昀,有看了看元晗和張疏桐,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待泰初帝走遠,元昀才敢起身。已經在皇帝那裡失了先機,元晗這裡不能再出什麼事情了。

  「十五妹莫怪,本王是真的不知道在這裡的人是你。」

  元晗也知道這個道理,張疏桐和豫親王君的關係,元昀也不能用他來做陷阱。

  「臣妹知道,七姐無需擔心。」

  元昀也無心多留,追著泰初帝去了,只剩下張疏桐和元晗留在原地。元晗接過張疏桐遞來的玉佩,轉身回大殿里去了。

  皇帝已經坐在主位上,朝臣們正在提選秀的事情。

  元暘和元晗成年了,元昊元昀元昕幾個人府中也還有側君侍君的位置空缺。這可都是儲君甚至未來皇帝的大熱門,哪怕在府里只是個側夫,將來進了宮也能坐到個不低的份位,是個站隊押寶的好時機。

  皇帝又問了元暘和元晗的近況,令禮部擬好府宅的位置及安排呈上來。

  含光殿的絲竹聲樂一直持續到很晚,元晗回到蘭芷殿的時候,喝了不少酒。

  按照慣例是墨兒迎出來,替她更衣,備好洗漱的物什。沒想到,迎上來的是一雙柔弱無骨的手,還帶著絲絲涼意。

  元晗瞬間就清醒了,踉蹌著退開兩步,借著殿內的燭火,看清了這雙手的主人。

  是在殿里分給她的那個南朝貴族男子。

  「你怎麼在這?墨兒呢?」

  男子似是受到了驚嚇,立即跪倒:「殿下恕罪。」他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沒有半點猶疑,完全不像是一個貴族嬌養的男子。

  元晗面色嚴肅:「你叫什麼?」

  「奴才叫,叫李陵。」李陵和在含光殿時一樣,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抬起頭來。」

  他身體又是一顫,這才抬起臉來,看向元晗。

  之前看他面容只是清秀卻不出眾,現在看來依舊算不得什麼美人,只是一雙眼睛燦若繁星,襯得他那張平凡的臉,都生動起來。

  「你在南朝是什麼身份?」

  「奴才的母親,是廣陵王。」

  廣陵王好美色,尋常樣貌根本入不了她的眼,李陵這樣的相貌,根本不像是廣陵王的兒子。而且他自稱「奴才」十分順暢,並無其他南朝貴族那樣屈辱的表情,元晗十分懷疑。

  「你可知你倘若不說實話,我可以把你當做姦細,送掖庭處置了。」

  掖庭是前朝處置宮侍和犯了錯的君侍的地方,手段酷烈,幾乎有進無出。南朝與前朝一脈相承,自是知道掖庭的厲害。

  果然,「掖庭」二字像是一把架在脖子上的尖刀,嚇得李陵不住顫抖。元晗只能又安撫道:「你若是如實道來,便能將功贖罪。」

  李陵又抖了一會兒,帶著哭腔道:「奴才的確是廣陵王的兒子,奴才沒有名字,大家都叫我阿福。」

  「你父親不是廣陵王的君侍?」

  「奴才的父親是江湖人士,受了傷為廣陵王所救,生下奴才早早就去了。」

  父親沒有名分,阿福就是個私生子。

  「城破那天,王君令我頂了大公子的名字,被送到京城來。」

  「那真正的李陵呢?」

  「奴才不知。」

  「這是你的真實樣貌嗎?」

  阿福僵住,沉默了片刻,答道:「王府的老僕替奴才做了偽裝,奴才這便卸了。」

  元晗制止了他。偽裝成這樣平平無奇的樣子,看他的眼睛也知道,他原本的樣貌有多耀眼。身邊突然多了個大美人,不知要惹多少麻煩,還是就這般隨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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