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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周歲(五)

  「陛下,」張疏桐向元晗開口,「可否容臣侍詢問幾句?」

  「朕將此事交與你查察,你只管問便是。」

  「霜華何在?」張疏桐一開口,不是追問亂紅,而是從他描述的源頭問起。

  「霜華今日並不當值,現在還在長樂宮中。」衛蘊冬開口回答。

  「陛下,可否勞煩青嵐總管親自去傳了霜華來?」

  讓青嵐親自去請,避免了有人半路給霜華傳話的可能。

  「青嵐,你親自去一趟。」

  「奴才遵旨。」

  「露微茯苓何在?」

  張疏桐又問。

  二人從人群中走出來,規規矩矩地跪在亂紅身邊。

  「露微,亂紅去尋你時你在哪裡?找你要的是什麼花樣子?」

  「回棠君的話,亂紅去尋奴才時,奴才在耳房中向御膳房的管事另取一個食盒。因著今日做得多了,需得將太女的那份單獨分出來。霜華要的是錦鯉戲水圖,要綉一方帕子。」

  張疏桐聽了,吩咐雙錦:「你且都記下來,一會兒命人去御膳房找管事問話。」

  這樣的事情露微沒必要撒謊,太容易就露餡兒了,但核實還是有必要的。

  「茯苓,你今日有沒有去御膳房?亂紅說的時間,你在做什麼?」

  茯苓已經把起初的慌亂都壓了下去,現在也是一派鎮定:「奴才今日並沒有去御膳房,亂紅說的時間,奴才在將作監內同觀言說話。」

  青嵐去傳霜華還沒有回來,張疏桐看向元晗。御前得用的人不只青嵐一個,元晗又指了一個宮侍去傳觀言。

  二人各執一詞,必然有人在說謊。張疏桐又提議道:「陛下,幕後之人身在宮中,取用藥材需得經過司葯司,傳司葯官來,查閱簿冊便可知誰取用了。」

  這也是一個查證的辦法。不過如同衛莞所說,衛蘊冬身為皇后,從宮外帶一些無毒的藥材進來,也不算是難事。

  青嵐領著霜華最先回來。元晗示意張疏桐可以問話了。

  「霜華,本宮有些事情要問你,你需得如實回答。」

  霜華叩頭行禮:「棠君請問。」

  「今日晨間,你讓亂紅去了哪裡?」

  「回棠君,奴才早晨並沒有讓亂紅去什麼地方。」

  這幾乎是證實了亂紅在說謊。

  「那本宮再問你,你有沒有讓亂紅做了什麼事情?」

  霜華看了看亂紅,又看了看露微,有些疑惑:「奴才早晨讓亂紅尋露微,問問他前些日子畫好的花樣子在哪裡。」

  「什麼花樣子?」

  「奴才並沒見過,約莫是花開富貴一類的圖樣,露微說待畫好才能給奴才看。」

  雖然和露微的話略有出入,但也能解釋的通。也就是說,亂紅真的去過御膳房找露微。所以嫌疑更大的是茯苓了。

  司葯官帶著取葯記錄的簿冊,也到了蘭玉軒。

  依舊是張疏桐問話。

  「本宮問你,近些日子來,可有哪些宮裡取用過藥材。」

  司葯官不明所以,翻看簿冊答道:「近日裡除了未央宮,其餘各宮均取用過藥材。長樂宮取用了些消食的藥材,說是給太女殿下用的。臨華宮取用了些安神的藥材,給棠君用。雪陽宮取用了……」

  元晗打斷他:「你只說有沒有哪宮取了苦寒的藥材。」

  司葯官又翻了翻簿冊:「十日前,福熙宮的茯苓取了些,說是替李美人取的。」

  阿福都驚訝了,他根本不知道茯苓取葯做什麼。

  「茯苓,你取藥材做什麼?」

  「觀言說他有些胃火重,奴才取葯贈予他。因著知道於宮規不合,便假借了小主的名義。」

  「你與觀言男女有別,又是閑話又是贈葯,你可知這是何罪過?」問話的是衛蘊冬。

  茯苓是內宮侍從,觀言是將作監學徒,這樣的私相授受,深究起來給茯苓一個穢亂宮廷的罪名都足夠。

  交代了與觀言的關係,必然會讓秋書起疑。不交代,茯苓背上這樣的罪名,只有一死。

  兩害相較,阿福咬咬牙:「回皇后,觀言入宮前是臣侍堂妹家的僕從,與茯苓是表兄妹的關係。」

  觀言的確是南朝貴族府中查沒的僕從,阿福是廣陵王之子,這樣的關係也說得過去。唯有秋書惱恨不已。

  這二人的關係暴露,只消一想便知,從獻舞到救駕受傷,都是阿福一手策劃的。他奪了自己的寵愛,再反過來提攜自己,便得收穫了感激之情,簡直好計策。

  不過這樣的場合不是算這筆賬的時候。

  滿屋子人等著觀言。將作監在外宮,路程遙遠。眾人等了好一會兒,觀言才姍姍來遲。

  等她的不是問話,而是太醫的診脈。連翹扣住觀言的腕脈,細細診完,又換了位太醫。幾位太醫交流了幾句,還是連翹出列回話。

  「回陛下,臣等並未診出觀言姑娘有身體不適的癥狀。」

  茯苓大急:「奴才取用的並不多,悉數與了觀言。現下已經過去了十日,怎麼可能診得出來?」

  「茯苓公子說得有道理。」開口的還是連翹,「觀言姑娘若是十餘日前不適,這麼多日子過去,的確難以診出。」

  連翹平日里萬事不管,不問到自己頭上都不多話,現在居然主動替茯苓解釋。

  元晗多看了她一眼,並沒有深究。目前看來,仍舊是茯苓的嫌疑最大,但衛蘊冬也沒有完全洗清。

  再在這裡糾纏下去,也是徒勞。

  「棠君,這事兒朕交給你去查,露微茯苓霜華亂紅觀言都暫且羈押,務必不能令誰蒙冤,也不能放過幕後之人。」

  張疏桐福身行禮:「臣侍遵旨。」

  「另外,何美人有孕在身,貼身伺候居然都不知道,可見是不得力的。皇后另尋幾個妥帖的,去儀華宮照料著。」

  衛蘊冬也行禮:「臣侍明白。何美人有喜,今日又受了驚嚇,臣侍替他討個賞,晉為從四品貴人如何?」

  秋書並不怎麼得寵,按理說連晉兩級是輪不到他的。但是他今日受了些罪,安撫一番也不為過。

  「皇后決定就好。」

  衛蘊冬笑著對秋書說:「何貴人,還不謝恩?」

  秋書被晶兒扶著,還沒等站起來,元晗便開口:「罷了,回宮好生養胎,別再糊塗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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