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噩夢
青城睡得並不安穩。
夢裡紛紛擾擾混亂不堪。
恍惚，又回到了青城山，山上那些宮殿都還沒建起來，只有一棵海棠樹和一間小茅屋。
那是原身初到青城山的光景。
青城坐在樹下，靜靜地望著夕陽，有人在山下喊，「小娘子，你家相公出事啦！」
她急急忙忙跑下山。
差役們正抬著一個擔架走來。擔架上一個捕快打扮的年輕男子滿臉是血，昏睡得無聲無息。
「哥哥，哥哥。」
「哥哥。」
青城搖著他的胳膊聲聲呼喚。
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她的手卻被男子捉住，耳畔也響起一個聲音。
「小丫頭，你戲做得再足些，你家相公受了這麼重的傷，你連眼淚都不掉一個，這不是划水嗎？」
青城聞言差點笑出來。
相公被抬進家門。
差役們走了，剩下她一個伏在床畔「哀哭不止」。這時，耳畔又傳來一個聲音，「他們走啦？」
「走了！」青城又抹了一把眼淚。
「走了你還哭什麼？扶我起來！」床上的相公「虛弱」地伸過胳膊。
「好。」
她抬手用力，卻戳上他的心口，「壞人，騙人家眼淚！」
床上的相公卻手腳麻利地跳起來，捉了她的手，「真掉眼淚了？」
一道靈光拂過臉頰，剛剛還沾滿鮮血的臉，白凈如初。
那張臉……是帝君的臉？
夢裡的帝君眉眼含笑顧盼生情。
青城吃了一驚，怎麼是他？帝君為什麼成了她的相公？
她怎麼做了這樣一個夢？
青城懊惱地翻了個身繼續睡。
這次，她走在大街上，街上店鋪鱗次櫛比，卻入眼皆是蕭條。
周圍都是患了疫病的百姓。
青城把背上藥簍里的藥材一包一包地分給百姓。
分完了，便再去山上采。
霧色中，她飛身攀上崖壁，那裡有一株藥草。她竭力地伸手去觸碰那株藥草，卻有一隻手伸過來，搶在她前面把藥草拔走了。
青城仰頭看去，頭上，有人輕笑一聲，「小丫頭，你來晚一步哦！」
她猛地轉身，身後一人正低頭看著她，面若桃花眉含春色。
是帝君的臉？
青城驚得身子一顫，整個人便不知跌去了哪裡。
畫面陡轉。
她被人拉著拚命地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可追趕的人依然不肯放過她，好似不知疲累。
拉著她的人也健步如飛。
「我跑不動了，放開我，你快走！」青城拚命地掙脫那人的手。
那人卻轉回頭對她說：「我不會放手，永遠都不會。」
清冷的眉眼中盈滿痛色，卻依然不肯放手。
還是帝君？夢裡，青城也是震驚無比，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畫面轉過去。
她圍著一個小捕快跳著腳說要跟他一起去當捕快。小捕快轉過身說：「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又是那張熟悉的臉，那張臉在她眼前放大向她壓過來，迫得她無法呼吸。
啊——
青城自夢中驚坐而起，剛剛一場夢，驚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夢裡的場景早已消失無蹤，而她也還在寢殿里。
空氣中彌散著安神香的味道。
花香香正拿著帕子替她擦去額上的汗珠，「姐姐，你做噩夢了？」
香香關切的目光里，青城下意識地搖頭，「沒有。」
「還說沒有，你夢裡大喊大叫，連我們都聽到了。」旁邊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青城一聽便知是誰。
她轉眸望去，夜明珠柔和的光暈里，立著一抹玄色挺拔的身影。
不是魔君又是誰？
「莫大哥？」小仙子勉強笑笑。
「你夢到了什麼？」魔君頗為擔憂地看著她，「是憂思太重了嗎？」
「沒有，我沒事的莫大哥。」青城眸光躲閃了一下，這樣的夢境實在無法說出口，「可能是最近累了。」
見她不願提，花香香和莫愁也沒再深問。剛剛，她在夢裡又哭又笑，夢囈不斷，燃了安神香也不管用。
那時，花香香紅著眼睛悄聲道：「莫大哥，我心裡難受！」
「我也難受，可我也沒有辦法。」莫愁聲音低沉，生怕吵醒夢中人。
他們心中的憂慮也無處訴說。
夜色尚早，青城堅持讓香香和莫愁去睡一會兒。
她自己也再次躺下。
夜夢襲來。
夢裡依舊兵荒馬亂。
這次，她在山裡，正潛伏在一棵樹上，樹下草叢裡兩隻綠幽幽的眼。
那是她蹲守了三天的小妖寵。
她設了陷阱，守株待兔。
眼看著小妖離陷阱越來越近，她的心也快要跳出胸膛。這是王員外懸賞捉拿的妖寵，捉到了就有三千貫的賞錢，她就可以一個月衣食無憂了。
她緊緊盯著那小妖，看著它一步一步向前。就在這緊要關頭，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呼喝，「站住！」
有人來了，小妖聞聲跳走。
功虧一簣，青城氣急敗壞地跳下樹向小妖逃走的方向追去，斜刺里突然飛出一支羽箭，差點撞上她。
青城閃身躲開的功夫，小妖便逃得無影無蹤。
「何人？誰叫你放的箭？」她衝來人厲聲喝道。
「我！」身後，閃出一人，「斬妖除魔是本公子的……」
「你賠我的飯錢！」青城撲過去便抓了那公子，公子被她抓著，好半天才道：「姑娘，你的……手鬆一松，我快被你憋死了！」
青城余怒未消，卻也低了下頭。
撞入眼帘的是一位錦衣華服俊美無匹的公子。
帝君？
青城睜大了眼睛，心被什麼撞了一下，生疼。
為什麼？
為什麼還是他？
這次青城真的有點著惱了，明明沒有心的一個人，為什麼要擾她的清夢？
青城用被子蒙住頭。
希望那個人不要再入夢。
可是夢裡，她一會兒在櫃檯里賣葯，一會兒又在山中捉妖，有時候是一隻毛茸茸的小獸跟在身旁，有時候又是一隻碩大無比的妖坐在她對面……吃酒。
夢裡光怪陸離，她還去了魔界，她和項晚站在魔宮天台。
項晚仰頭看著灰撲撲的天空，和片片飛舞的雪花，他的眼睛也像冰雪般明亮。
站了好久，項晚才自語道：「過去父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