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突圍
韓凝在蕭國人生地不熟,此次去厲陽救宋晴末更是困難重重。
如果沒人幫助,是休想救出宋晴末的。
這下好了,苦瓜臉三個人官不官,商不商,看不出他們身份,也許是厲陽手眼通天的人物。
不趁他們落難要挾他們幫忙,怕是再難有機會。
路上他想不如找音徒幫忙,不是有那什麽蘇慕遮網絡嗎?遍天下都是他。
數據庫一搜,宋晴末就找出來了。
他之後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還以為音徒是一個組織,什麽六十七,六十八的,都一個小隊了。
可現如今就崔九和蘇慕遮兩個人跳大神,還又怕死又懶。隊伍上的其他人韓凝一個沒見到。
什麽上古音徒,新音徒,就像他們唱雙簧演出來的。
求這麽兩個光嘴炮,不辦事的人,還不如求自己呢。
那苦瓜臉貴氣十足,白登道也像家財萬貫的主。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外麵那麽多敵人,他倆表情絲毫不變。
韓凝笑著對苦瓜臉道:“那就說定了,我幫你們出去。你們回厲陽幫我找回表妹。”
他把宋晴末的體貌特征告訴大家,並且告訴大家她很好吃。
他和宋晴末相處不過短短兩天,好吃還是到表舅家才知道的。
吃飯時一張小嘴塞的鼓鼓的,還不住的夾菜。
“一定。”白登道滿口答應。
韓凝笑著向苦瓜臉作個揖,以示感謝。
他沉口氣道:“外麵有百餘人,我們最多也隻能抵擋一半。他們要全攻過來,廟都被他們拆了,如果隻是為了殺人,為什麽遲遲不動手。”
“可想而知,他們應該是在等什麽人,一個能把殺人變成合理的人。所以他們才敢用自己名號的兵器。”
祿小小投來讚同的目光,“沒錯,這裏是厲陽邊境,壽王再有實力,也不敢在這裏殺人。他是外王,在這裏糾集這麽多人就是謀反。”
苦瓜臉抖抖大襟重新坐下,上麵山神身披紅色鬥篷,立眉怒目,手執一把銅斧。
他把大襟捋平,“我也早考慮到此層可疑,敵人遲遲不進來,定是那能置我於死地的人還沒到。來的人你們認為會是誰?”
大家沉默了,空氣裏仿佛漂浮著聲線,堵在每一個心上,隨時會舞動起來。
突然秦朗大叫,“那箱東西。”
“什麽東西?”韓凝問道。
“那是公子遊曆五洲十八郡,各郡洲聯名上奏的請命書。希望驤王親自把持朝政,重振我大蕭國威。卻在半路上丟失了。”
“奸相公孫前浦。”祿小小驚叫道。
“蕭驤王日日後宮享樂。”蘇慕遮伸個懶腰,打個哈欠,“朝中無人理事,被宰相公孫前浦獨攬大權,此人出名的心狠手辣,凡是異黨必定斬草除根,此次你們沾惹上他,怕是抖摟不幹淨嘍。我再睡會。”
“呸!老懶鬼。”韓凝心裏罵他,“怕死還找這麽多借口。”
空氣再次沉寂下來,苦瓜臉本想此次回厲陽,就把請命書呈給驤王,誰知被壽王一路追殺他到望江,還截獲了箱子,現在已無退路,等公孫前浦一來,定會大開殺戒。
韓凝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大家都和啞了一樣,除了苦瓜臉都很緊張。也不知道公孫前浦有什麽樣的手段,大家都成了這樣。
山神廟裏很靜,他聽的更遠山路上有一隊人在快速行進。
一會工夫,便有人在外麵喊道:“裏麵的人聽著,我家丞相已得到消息,你們幾個人引敵國大將哥舒戈打我大蕭,但時運不濟,反到在落魂坡遇到埋伏。
“壽王領兵追你們到此,你們不要做困獸之鬥。給你們半個時辰,如果再不出來,我們就要放火燒廟。”
外麵的人也不知道是誰,比韓凝還要能編,生生把他們誘哥舒戈上落魄坡說成了投敵。大家拚死拚活的,功勞沒撈到,反到成了叛國。
秦朗護主心切,用棍子撐地,掙紮的站起來,“讓我殺出去,保公子周全。”
龍秋月扶住他,“不可,你的傷還沒痊愈。”她看了一眼韓凝,“小淫賊你這麽能騙,你出去。”
韓凝衝著她皺鼻子,“看你倆這親熱勁,這麽快就想謀殺親夫?”
“你是不是不敢去?”
韓凝早有了主意,抹一把鼻子,“去就去,在這裏看你倆這樣,還不如出去。”
他推門走出去,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韓凝你……”祿小小擔心的叫道。
外麵站著一排兵,都把箭扣在弦上,箭頭上包著紗布,看樣子真要火燒山神廟。
前麵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昂頭挺胸,很神氣的樣子,和楊彪一樣留著山羊胡子,隻是下巴更尖,五十歲左右,穿著便裝。
旁邊一個人圓臉,賊眉鼠眼,前胸像含了口氣,怎麽也挺不直腰。
“你就是公孫前浦?”韓凝衝著山羊胡子說。
“大膽你敢直呼丞相姓名,還不下跪。”眾人一起吼道。
韓凝把手一背,“老子隻在賭場上跪債主,老子也欠過你們錢嗎?”
兩名兵卒把弓箭調過去對準他,就等公孫前浦下令。
山羊胡子向後揮揮手,“老夫便是公孫前浦,你是何人?”
韓凝笑道:“提起我,那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我叫韓凝,是龍城郡一名秀才。”
公孫前浦冷笑道:“派一名秀才來和老夫來談判,你們也太沒人了吧?”
他直呼你們,卻不叫苦瓜臉的姓名,看來是有意裝著不知道裏麵是誰。
韓凝本來以為會從他嘴裏知道苦瓜臉些事,沒想到這老賊奸滑的很,這會裝著不認識,一會再放火一燒,大家麵目全非,更死無對證了。
“你眼睛是燈泡啊?這麽大個人站你麵前,也認不出來?”
“你們射死他。”含胸指著韓凝。
“柳元退下,雖然他是叛徒,但咱們也要先禮後兵,不要失了咱們大國的風度。聽他把話講完。”
“還是丞相有風度,那我可要說了。”
“你說吧。”
“這事要從我得到那箱東西說起,怎麽得來著的,我記性不好……”韓凝用右手端著左肘,捏著下巴假裝冥思苦想,想了足足半個時辰,他聽到公孫前浦呼吸都急促了,臉上還故作鎮靜。
柳元踮起腳夠著公孫前浦說:“丞相這小賊分明在拖延時間,好讓裏麵的人……”
“啊……我想起來了。”韓凝打斷他,“我平時好賭上兩把,在賭場裏輸了錢,我還不起,就被薑家麵館的夥記和魏老三騙到降龍山上,想殺了我。”
“降龍山能見度低,我趁黑穿進了林子,蹲了一天一夜,確定他們走了,趁天黑偷偷潛回龍城郡。我當時想,再遇到薑家麵館的人肯定活不成,還不如先下手為強。”
“我找把菜刀,偷偷跳進薑家麵館,卻發現他們在往廚房裏偷偷藏一箱東西,我以為是金銀,等他們睡著偷了出來,一看才知道是五洲十八郡的請命書。”
“胡說八道,一家麵館,哪來那麽大實力收集這麽多請命書,來人哪。”公孫前浦一甩手。
“沒胡說,沒胡說。”韓凝急忙擺手,“我開始也不相信他們能弄到這些東西,後來我才知道他們不是單純的麵館,他們背後有一個組織,遍及全國,由一個叫什麽……對,應該是老虎,萬獸之王的人指揮。這些也是我在他們另一個聚點,尋龍觀知道的。”
他想說壽王,但又怕公孫前浦殺人滅口,就隨口說了個萬獸之王,反正裏麵帶個獸字,想必公孫前浦也能聽的懂。
公孫前浦嗯一聲,低下頭,圈起手堵住嘴,“降龍觀老夫到是知道,那裏用孩子煉丹,不是已經被哥舒戈鏟平了嗎?那裏一個人也沒有,你去那裏做什麽了?如實招來,休要哄騙老夫。”
尋龍觀那麽隱秘的事,他是怎麽知道的?
看他的樣子,也不像相信壽王,又不好直說。
韓凝笑了笑,“這麽一箱子東西,我藏城裏,放哪也不放心。就想起降龍山有口井,趁夜就上山了,在一處斷崖,聽到三個人在說要去厲陽做生意。”
“朝廷格局我大概了解,這箱東西如果讓宮中得到,對丞相大為不利。”
“我想富貴險中求,我人微言輕,抵不上這幾位大富商有身份,就求他們帶我去厲陽,我把箱子直接呈獻給丞相,也好討個一官半職。”
公孫前浦哼一聲,“你這小賊,如果是委曲求全之人,為何剛剛見到老夫直呼姓名,跪都不肯跪下?”
“我要向丞相討官,也是無功不受祿,並不代表我要低人三等。”
“此話到是不錯。隻是所托非人了吧。”
白登道一直在窗前聽韓凝胡言亂語。
沒想到這書生撒謊都有理有據,和真事似的,一般人很容易被他哄騙過去,可公孫前浦不是一般人。
二朝侍君,見過的人比韓凝吃過的飯都多,怎麽會三言兩語就讓韓凝打發了?
不行!得幫他把謊編圓了。
白登道對著外麵喊:“我們多年沒回厲陽,知道丞相是當朝大紅大紫的人物,我們想在厲陽站穩腳根,自然要先拜見丞相,但丞相位居首輔,一般的敲門磚無顏拜見丞相。誰知那晚在降龍山巧遇韓凝,就這樣送來了急時雨。”
“當時我家公子很是高興,還送了韓凝三錠銀子,和他達成了協議,便結伴上路。”
“到了望江正好趕上外敵入侵,我們便叫韓凝冒充逃走的郡守,在落魂坡大敗呂軍,誰知道正在我們高興的時候,尋龍觀的老道潛入城中偷了箱子,還抓走了韓凝。丞相誤會我們了,我們再怎麽樣,也不敢與丞相為敵呀。”
韓凝聽出箱子是被廖宵偷走的,怎麽又到了壽王手裏?難道壽王和他的組織還有關聯?
公孫前浦半天沒見他說話,輕輕咳嗽兩聲。
他看公孫前浦臉色微怒,便把心思收回來,專心編造謊話。
韓凝提高嗓門,“我被廖宵關到觀裏,非要拿我試毒草,晚上強讓我吃了一顆,那是管睡覺的草,我暈暈乎乎就睡著了。我醒來時聽到隔壁有人談話,開始有一個人問我是不是睡著了。”
“廖宵一再保證這顆草可以讓我足足醒十二個時辰。那個人才說出他們的計劃,那個什麽萬獸之王的主意改了,這箱東西不送到宮裏,而是要陷害幾個人。如果奸相……”
“放肆”公孫前浦怒道。
“不對,不對是丞相,他們說如果丞相信以為真,定會殺了那幾個人。他也就引火上身了,咱們再煸把火,一並把丞相鏟除掉。”
公孫前浦隻信韓凝七成,還是想殺觀裏的人。放他入厲陽,很可能將來左右朝局。
可萬一真是壽王的計謀怎麽辦?
殺了他就是誅九族的重罪,這一點韓凝到是說的沒錯。
他用手捋著山羊胡子,眼珠轉了又轉,臉上慢慢浮上笑容道:“既然誤會已經澄清了,老夫就暫時留下你們性命,如果讓老夫知道你們騙人,就是在厲陽也沒人能保住你們性命。到時候讓你們死無葬屍之地。”
他甩袖子要走。
韓凝著急了,他帶走自己的兵,外麵還有一百壽王的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