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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一柄彎刀

  韓凝隻顧著和祿小小說話,完全忘了龍秋月,想起來再找她,哪還有她的影子。


  祿小小對他笑了笑回房去了。韓凝對這個女人不寒而栗,這是要殺人,她居然像沒事人一樣。


  院子中隻剩下韓凝和一地的兵器,他望著刀刃上的血跡發呆。


  怎麽辦?

  總不能帶人去望江大獄攔截龍秋月吧?那樣不正坐實她要劫獄。


  哥舒夜和秦郎受傷,二百人又送去了軍營,還能派誰去幫月兒?


  胖子悄悄的走過來,神秘兮兮往前湊。站在韓凝前麵,像擋了一堵白花花的牆。


  “我剛和紫裳談過,你猜怎麽著?”


  韓凝對這個沒興趣,隻想救龍秋月。看到胖子,他有了主意。剛才還在愁沒有幫手,這不就來了?

  他把事情說一遍,胖子一臉難色,“這個,這個怕我幫不了你。”


  韓凝立刻來氣了,剛剛胖子不幫忙也就算了,怎麽這會還推三阻四?

  “我看你那麽能吹,怎麽幫不到我?”


  胖子尷尬的笑道:“我是級別比你高,但那隻是對你。”


  “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的能力,隻能用到炒菜,和音徒對戰,遇到危險的時候……”胖子摸著後腦勺傻笑。


  “就是說剛才對著那麽多郡兵,你還不如我?”


  怎麽還有這麽奇怪的音徒?對普通人竟然沒作用。


  分明是在騙人,韓凝瞪他。


  胖子躲著他的眼神,“是,就是這意思。”


  “是什麽是,我才不信你。”韓凝呼叫蘇慕遮。


  蘇慕遮小心翼翼的說:“你們打完了嗎?”


  “我說你這老頭,剛才找你救命去哪了?”


  “我外出旅遊了。不能老跟著你提心吊膽吧?”


  韓凝早習慣他這樣,不想再多問,歎了口氣問:“剛才胖子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是全律音徒,那麽理應產生他這種選擇性音徒。”


  “你的意思是就像選擇性失憶。所以胖子不能對付普通人?”


  “和你說的差不多,但成因更為複雜。”


  “複雜那部分我就不要聽了,你睡覺去吧。”


  韓凝沒好氣的哄他走,現在沒用的人他一個也不想見到。


  胖子是韓凝唯一的希望,竟然這麽的不中用,看來是阻止不了龍秋月幹傻事了。


  胖子看他愁容滿麵,笑了笑,“我到有一個辦法。”


  韓凝高興的叫道:“什麽辦法,快說。”


  “你也是音徒,我可以教你怎麽使用伏羲六弦琴,你不是就可以自己去幫她了?”


  韓凝興奮的打他一巴掌,“好,就照你說的辦,我要學多久?”


  “正常來講,你能上陣殺敵,大概得二十年。遇到我這麽高明的老師兩年就夠了。”


  他說了等於沒說,如果龍秋月被抓到,兩年早被處斬了。


  韓凝對他一臉嫌棄,看了一眼正堂。沒別的辦法,隻能向平王求救借紫裳用用。


  韓凝扯著胖子去敲門,京師兵開的門,堂中並沒有平王和紫裳。韓凝問平王去哪了,京師兵告訴他,平王有急事先從後門走了。


  那堂中隻有後窗戶,沒有後門,難道平王跳窗戶走的?


  韓凝徹底沒了辦法,和胖子坐在門口,雙手托著下巴。


  要不親自把月兒追回來?可就憑他和胖子的身手,人還沒到望江大獄,龍秋月已經被抓了。


  看來隻能坐在這等消息,但願這傻丫頭還有分寸。


  二人等了一夜,胖子靠在他身上睡著了。一直到天亮,龍秋月沒回來,也沒聽到獄中抓到人,韓凝心放下一半,他推胖子,胖子沒醒,他看到家丁把柳元領進來。柳元丟下一封信,抬著頭轉身就走。


  柳元的臉色很不好看,看韓凝就像在看敵人。


  韓凝猜是公孫前浦起了疑心,他拿信給祿小小幫他看,上麵寫著公孫前浦約他在淩江邊相見。


  怎麽在這麽一個地方?難道是要害他再沉屍江底?

  韓凝感覺到信中絲絲寒意,去見他會丟命,不見也會丟命。


  他沉了口氣。


  去見也許還有回旋餘地,死也隻死他一個人。不見恐怕再圍攻郡守府的就是京師軍,會賠上一府的性命。龍潭虎穴他隻能闖一闖了。


  他惦記著龍秋月,吩咐祿小小在家中等,祿小小也一夜沒睡,畢竟一夜沒見到龍秋月。


  淩江是蕭國最大的一條江,江麵寬廣,站在岸邊,隻能看到白壓壓一片望不到岸邊。


  公孫前浦看著江水,左右的蘆葦叢裏埋伏著二十幾名刀斧手。


  他今天來望江有兩件事要辦,第一望江沒了郡尉,軍中不能一日無主,先讓張之鏡代理郡尉,這個人秉性剛直,絕不會聽任韓凝支配。


  第二就在這淩江邊和韓凝談談,如果他已經投靠平王,一定不能留著這個禍患。


  韓凝穿著一件蓑衣,頭戴鬥笠出現在他視線裏。老遠招手卻不說話。


  公孫前浦一身便裝,揮手叫韓凝快點過來,也不說話,兩人像在打啞謎。


  韓凝踩著腳下的沙子,用餘光往蘆葦叢裏望,刀斧手藏的再好,也隱藏不住他們的聲音,韓凝聽到至少有二十人。


  看來這次,很難再回去。


  韓凝怕公孫前浦生疑,快速走過蘆葦叢。


  他急急的把公孫前浦拉到一塊大石頭後麵。


  “丞相你怎麽這時候來了,我被平王的人盯著,好不容易才跑出來。如果讓他們跟過來,會對丞相不利。”


  公孫前浦冷笑道:“平王會這樣對你?我可聽說你們兩個人好的很,他一直在張之鏡麵前袒護你,你這小賊是不是想腳踩兩條船?”


  公孫前浦對郡守府的事很清楚,這不奇怪,他這麽多疑的人,肯定在京師兵中安插了自己人。


  韓凝說:“丞相你這是哪的話?我再大本事,也不敢和你作對。你想錯了,平王根本不是在幫我。”


  “你這小賊又順口胡說。”


  “沒有,沒有。我可不敢對丞相撒謊。丞相你想啊,平王是來和呂國和談的。我是兩國的牽線人,如果我被入獄或被殺掉,第一個受損失的是平王,他完成不了和談的任務。”


  公孫前浦看看蘆葦裏藏著的柳元,使眼色讓他準備好動手。


  公孫前浦說:“你是黔驢技窮了吧?這麽荒唐的理由也想的出,你有那麽重要嗎?”


  韓凝笑道:“我當然不重要,但促成通商的是我,呂國使節還沒到,平王要是把我殺了,呂國使節還不嚇跑了?”


  公孫前浦捂著嘴沉默了一會說:“你說的倒有道理,這樣說平王是在幫自己。”他咳嗽兩聲又說“這件事就不說了,我今天找你是有別的事,後天和談完成後,市場的管理權會到你手裏,你應該知道怎麽辦了吧?”


  韓凝連連點頭。這還不好辦?不就是想金碧樓多點特權。


  公孫前浦笑了笑,說自己不能在望江久留,讓韓凝自己注意,就放他走了。


  他看著韓凝的背影,捋著胡子,眼神裏全是殺機。


  這小賊已經生出叛心,不能再留在這個世上了。但不是今天,如果真象他所說,殺了韓凝就會嚇跑呂國使節。他一切努力全部白廢,他還會成為朝堂上的笑柄。


  韓凝到府門前,門口的府兵換成了京師兵。


  他感覺不對勁,走進院子沒有人,聽到公堂有人在說話,像在審什麽犯人。


  他腦袋裏一片空白,最怕什麽就來什麽,肯定是龍秋月被抓了。


  公堂和院子隔一堵牆,中間有小門連接。平日韓凝住在院子裏,辦事就去公堂。


  那是藍球場大的院子,公堂占一半麵積。裏外都是京師兵。


  平王占了韓凝的位置,坐在公案後麵,旁邊坐著張之鏡。堂下站著龍秋月,宋晴末,祿小小。龍秋月魂不守舍的站著,真像被人抓了現形的犯人。


  平王審問龍秋月,宋晴末要給辯護。祿小小不放心,過來幫襯。


  韓凝躲在大楊樹後麵,打算先旁聽,再過去攪局。


  那邊平王審起案子到有模有樣,像極電視劇裏的包公。張之鏡就像個陪襯。


  平王問道:“龍秋月把你殺害郡尉何由達的經過如實招來。”


  龍秋月說:“我並沒有殺他,到望江獄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張之鏡厲聲痛喝,臉都紅了。


  他昨晚回府越想越不對勁,整個事情沒那麽簡單,韓凝聚集了這麽多呂兵,平王又一直袒護他,想到底叛亂的是誰?說不準大蕭從望江要亂了。


  他怕再生出變數,帶人出府去夜審何由達。到了望江大獄,看到龍秋月站在勾闌前,何由達身中數刀已經死了。


  他讓人把龍秋月綁了,押回郡守府,交給平王審問。龍秋月卻一口一個否認


  張之鏡憤怒的問道:“既然人不是你殺的,你深夜到獄中,還手拿凶器做什麽?”


  宋晴末說:“我和仵作已查驗過傷口,何大人身上的傷,並不是龍秋月的劍造成。何由達中的是刀傷,而龍秋月拿的是劍。並且龍秋月的劍並沒有血跡。”


  張之堂說:“我是在問嫌犯,無關人等一律退下。


  宋晴末說:“我是龍城郡在冊訟師,現在是龍秋月的訟師。“


  張之堂拿起驚堂木才想到平王在身邊,他尷尬的笑笑,把驚堂木原樣放在公案上,“那是在你們龍城郡,這可是望江。“


  宋晴末踮起腳看著平王說:“你倒說說訟師在一郡入冊,能通用幾郡?“


  平王說:“我們大蕭並沒明文規定過。“


  宋晴末說:“既然沒有,就是沒規定過不允許跨郡打官司。“


  平王問張之堂,“可以嗎?“


  張之堂看這小丫頭不過十七八歲,這樣小的歲數諒她也沒多大本事,韓府這是沒人了,抬出個孩子打官司。


  他笑道:“今天本官就破一個例,讓你代龍秋月打這場官司,你繼續說吧。”


  宋晴末說:“所謂拿人拿髒,你們連凶器都沒有找到,怎麽能一口咬定是龍秋月殺了何由達?”


  張之堂道:“定是龍秋月殺完人,找地方藏了凶器,再回獄中要銷毀證據時,被本官撞見。”


  “獄中你們不是查過,可有凶器?”


  “本官已差人查過,並沒有凶器,定是龍秋月把凶器藏到外麵,才潛回的獄中。”


  “荒唐,她如果能出獄,就能逃跑,為什麽還要回到獄中,難道在等你們抓嗎?”


  “本官猜想,那獄中肯定有能暴露出她身份的證據,她才不得不回去。”


  宋睛末伸出小手,“既然有這樣東西,你拿出來,讓我看看。”


  “這……”張之鏡頓了一頓,“本官還隻是懷疑,東西還沒找到。”


  “既然沒有,你說的隻能是猜測。我再問你,你見到龍秋月時,牢門是開著,還是關著?”


  張之堂沒想到宋晴末牙尖嘴利,幾句話把他的證據全否了。看來不能掉以輕心,要仔細應對。


  “本官到獄中,牢門是關著。”


  “既然是關著,龍秋月是怎麽殺的何由達?難道是何由達站在勾闌後任龍秋月捅?如果真是這樣,捅一刀何由達就會退後,為什麽會他身上會有那麽多處刀傷?”


  張之鏡感覺從這個小丫頭嘴裏討不到便宜,她句句前後照應,無法找到破綻。還不如直接問龍秋月。


  他問道:“龍秋月本官問你,你府中生這麽大變故,正是需要你之時,你為何不在府中,而跑去望江大牢?”


  龍秋月說:“我是去……”


  韓凝一聽壞了,以龍秋月的秉性,一定會老實回答。


  他急忙叫道,“是我讓他去的。”


  幾乎同時宋晴末也喊道:“是表哥讓她去的。”


  張之鏡看到韓凝,行頭甚是古怪,他不在府中,去幹什麽了?


  韓凝向他和平王作揖,匆匆走到公堂上,“昨夜府內遭到變故,何郡尉是重要人證。此事已牽掛到朝中重臣,望江大獄人手不夠,本官怕夜長夢多。便差秋月前去保護何郡尉,沒想到還是去晚了。”


  張之鏡拿起驚堂木摔到公案上,“一派故言,既然是去保護,為何不通報獄監,而要偷偷潛入?”


  張之鏡是被氣糊塗了,完全不顧平王。平王看他一眼,長出一口氣。


  宋晴末說:“那壽王已在軍中安插進自己人,表哥怕望江大獄也不幹淨。就讓龍秋月不要驚動獄卒,以免打草驚蛇。”


  兄妹倆配合的天依無縫,張之鏡絲毫找不出破綻。要麽他們說的是真的,要麽提前早已串通好口供。


  眼下的情況隻有放了龍秋月,再找證據定罪。他看看平王,臉上一點表情沒有,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想法。


  張之鏡對平王行禮,張府的小廝跑到堂上,手裏拿著一柄彎刀,叫道:“老爺我們在望江大獄前街的轉角處找到了凶器。”


  一名京師兵把刀呈給平王和張之鏡,那柄刀就像一輪新月,象牙手柄,上麵鑲著紅綠寶石,刀身上沾滿血跡。


  張之鏡看的眼睛放光,急忙叫道:“韓郡守你可認得此物?”


  韓凝大感意外,看來對方是想殺人滅口,再嫁禍給郡守府。


  他說:“當然認得,這是一柄呂刀。”


  張之鏡問:“這柄刀如此名貴,呂國何人才佩的起這柄刀?韓郡守你與呂國交往甚密,請你告訴我。”


  這把刀是哥舒戈的,韓凝在落魂穀親見哥舒戈寧可冒著生命危險,也要找回這把刀,可想這把刀對他的價值,如果不是被人偷走,怎麽會出現在望江?


  韓凝不加思索,“呂國護國將軍哥舒戈,可他不在望江。”


  他話音剛落,公堂外麵傳來一陣粗獷的笑聲,“韓郡守多日不見,可想煞老夫了。”


  韓凝一愣,哥舒戈來了,他可來的真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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