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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密室消失

  韓凝一屁股又坐到椅子上。


  完了!


  表妹又被那死人妖抓走了。


  他萬分焦急,也不管和談了。帶著胖子,祿小小飛奔到樓下。門前停著一輛馬車,上麵坐著韓府的馬夫。


  韓凝催祿小小上馬車,他和胖子各騎著馬,匆匆忙忙往望江趕。


  回到郡守府,韓凝把所有家丁,府衙叫到公堂上站了兩排。


  他一張一張臉仔細的看,生怕遺漏了什麽。看了一圈,目光停到一位丫鬟身上。


  她是宋晴未的貼身丫鬟小西,團白臉,一臉雀斑,和宋晴末差不了幾歲。


  她合著手,低著頭,站在前麵,不敢抬頭看堂上的韓凝。


  韓凝連叫她兩聲,她都像沒聽到。


  韓凝一拍驚堂木大聲叫道:“小西。”


  小西一個激靈,唯唯諾諾的小聲應道:“老爺。”還是不敢抬頭。


  韓凝叫道:“小西你身為韓府的丫鬟,不好好呆在小姐身邊。小姐現在去哪了?”


  小西肩頭抖了一下,錯著步子往一名家丁身後躲。


  “小西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韓凝語氣平緩,小西怎麽還嚇成這樣?


  管家趕忙從人群裏出來,他怕韓凝怪他管教下人鬆懈,幾步過去,凶神惡煞似的把小西扯出來。


  “老爺這丫鬟平日被小姐慣壞了,現在連老爺都不怕。今天我就代老爺管教,管教她。”


  他巴掌舉上去,小西趕忙縮脖子,正好張之鏡和史大有進來。小西眼淚圍眼圈的看著史大有。


  史大有眉毛一挑,一個健步躥上去,攥住管家的腕子道:“韓郡守這事不怪小西,是小姐來向我要令牌,要去探監。我因急著去和呂國和談,就把令牌給了她。沒想到竟出了這檔子事。你要罰連我一起罰吧。”


  祥雲觀宋晴末曾經讓席青脅迫過她,宋晴末想救席青也在韓凝意料之內。席青被抓宋晴末卻沒有張嘴求他,他以為孩子終歸是孩子,時間久了早把席青忘了,誰成想宋晴末人小鬼大,知道這事牽扯太廣,求表哥也是白求,早計劃好呂蕭和談之時救席青。


  既然是自家的事,韓凝也不能責罰誰,讓管家放了小西,問道:“鐵獄的牢頭在嗎?”


  牢頭出列向給韓凝作揖。


  “今天是不是你當值?”韓凝問。


  “正是小人。”


  “可見到小姐去過獄中探監?”


  “不曾見到。隻是屬下今天給席青送去午飯,發現他不見了。”


  這事就奇怪了,沒人見到席青抓住宋晴末,祿小小怎麽知道是席青抓走的?


  韓凝又問:“你說的不見是怎麽不見?據我所知鐵獄固若金湯,沒有逃出去的可能。”


  “這也是屬下奇怪的地方,獄門鎖的好好的,也沒有獄卒見到有人出入,人就消失不見了。”


  韓凝靠上椅子背,雙手合在小腹上,兩個大拇指搭在一起。這件事和下人,獄卒應該沒多大關係,問題出在家人身上。


  他讓史大有繼續詢問,帶幾位親近的人到他的房間。他坐著,胖子,祿小小,龍秋月誰也不讓坐。


  他的臥房沒做太多裝飾,中間一張桌子,兩把椅子能坐人,就隻剩下一張小床。他感覺這樣挺好,有熱水供應,按時辰能有飯吃。比剛來時顛沛流離,天天睡柴房的日子要強太多。


  他拿起茶杯喝上一口,順手把茶杯扔到桌子上,茶水潑了一桌子,順桌角流到地上。


  韓凝大聲叫道:“祿小小你膽子越來越大,席青是平王定的罪犯,你敢帶著宋晴末去劫獄。”


  龍秋月和胖子從沒見韓凝這樣擺過老爺派頭,都猜不準他想做什麽,沒想到突然冒出這麽一句,兩個人都吃驚的看著祿小小。


  祿小小麵不改色道:“你們出府辦事,我在家中照看病人,看到表妹一直有心事。多方詢問才知道,她拿了史大有的令牌,想去獄裏放出席青。我就勸她不要去劫獄,隻要你在獄中出現,一定會連累到你表哥。但你那表妹你清楚,她決定的事又有幾個能改變的。我百般勸說無用,就隻好跟著她,怕她出什麽亂子。可是我們到了離鐵獄還兩條街的地方,卻遇到了席青……”


  韓凝聽她一說,心寬了不少,府中有壽王的疑慮打消了。


  祿小小雖然滿腹心機,但對韓凝是有話直說,從不隱瞞。這一點韓凝是相信她的。問題不在祿小小身上,那麽隻能在獄中。


  鐵獄是關押重刑犯的地方,獄牆,獄門,勾闌都有加固,建在城南郊區。城南平時霧氣繚繞,遠遠望去,薄薄的霧氣後麵鐵獄鋼澆鐵注一般,像一幢鬧鬼的房子。


  韓凝第一次來這裏,呼吸著涼颼颼的空氣,耳朵裏全是皮鞭和慘叫聲。


  這個地方哪有人氣,在這裏坐牢比死還難受。


  獄頭領隊,穿過昏暗的走廊轉個彎到了關席青的牢房前。一路上不斷有人從勾闌裏伸出手,高呼冤枉,那一隻隻胳膊沾滿泥垢,散發著臭哄哄的氣味,枯槁的隻剩下皮包著骨頭。


  韓凝和胖子還好說,祿小小和龍秋月生怕裙擺被沾染上汙垢,提起裙子走路,這一下讓獄中人看出是兩名女子,一下炸開了鍋,使勁伸手要扯兩個女孩子,那獄頭帶著獄卒左擋右打,才保障他們順利通過。


  祿小小還心有餘悸,把衣裙抖了一遍,龍秋月更是站哪都感覺不舒服。


  韓凝關切的看她一眼。她點點頭,韓凝便把目光移到牢房裏。


  席青是重犯中的重犯,住的是單間,地上鋪著稻草,屋角有一個木桶,韓凝知道應該是馬桶。


  牢門的鏈子上掛著鎖,勾闌沒有被破壞的痕跡,牢房裏也沒有被挖動過,不是逃出去的,那麽很可能是被獄卒放出去的。韓凝要來訪記錄,牢頭說這裏關的全是重刑犯,是不準探視的。


  這樣一樁秘室失蹤案,也隻能音徒幹出來。並且山神廟請命書的事,廖宵把箱子給了壽王,難道音徒和壽王勾結救了席青?

  當著祿小小,龍秋月不好問話。韓凝讓獄卒打開牢房,把胖子叫進去。韓凝問音徒能不能把一個大活人從獄裏搬出去。胖子說好像能,也好像不能,反正他沒見過。


  崔九,蘇幕遮加上現在的胖子,就沒一個靠譜的。


  新音徒看著是一個組織,把韓凝往蕭國一扔,就完全不管了。還沒有上古音徒有凝聚力,出入,作戰總是成雙結隊。


  他就像名獨行俠,還拖著一問三不知的胖子。


  韓凝歎了口氣,問胖子上古音徒既然這麽團結,為什麽每次都是他們在內鬥。


  牢房裏很黑,最明顯的是胖子的大白臉,臉盆一樣大,白中反著火把暗黃色的光。


  他笑了笑說:“這事本來上次要和你說著,你惦記著龍秋月的事一直沒說成。我問過紫裳,上一次大戰之後,八族又滅了兩族蕤賓和林鍾,以蘇幕遮為首的黃鍾族隱遁江湖,他們上古音徒的首領也失蹤了。剩下五族表麵看著和睦,但為爭奪首領的位置,明爭暗鬥很多年。隻有新音徒出現的時候,他們才會抱成團。這五族你已經見過三族,曲家大呂,魏家姑洗,還有樊家太簇。離家夾鍾,段家中呂你還沒有見過。”


  韓凝說:“曲家是曲無雙,魏家應該是魏老三,樊家不用說肯定是藍紫兩位姑娘。曲,樊還好說,但魏老三一點音徒的本事沒有,還不如曲傲天呢。“


  胖子說道:“魏老三是沒什麽本事。其實真正的魏家人你還沒見到呢,魏家這些年鬧的最歡,也勢力最大。不知道為什麽派出個一點音樂細胞也沒有的魏老三衝台麵。”


  最讓韓凝頭疼的就是魏家,處處與他作對。


  他問:“既然他們這麽有實力,為什麽不來個厲害點的人物,這樣不是早得手了嗎?”


  胖子眉宇間閃出一絲神秘,“破壞曆史,是可以消滅我們新音徒,但不是唯一的手段。”


  “還有什麽?”


  “新音徒是絕律八音盒造出來的,當然還可以用八音盒把我們消滅。據傳魏家老大魏伯煙一直在尋找八音盒和開啟藏龍淵的方法。”


  藏龍淵,怎麽又是藏龍淵?韓凝幾次因為藏龍淵差點喪命。


  “怎麽魏伯煙也在找藏龍淵?”


  胖子微微皺眉,“藏龍淵是我們音徒誕生的地方,藏著平行宇宙裏最大的秘密。”


  韓凝輕輕啊一聲,原來藏龍淵的秘密是這個,怪不得多方勢力都在找它。可是連蘇慕遮都不知道的事,程孝秉是怎麽知道的?他到底是什麽人?


  韓凝沉默了一會說:“這麽說藏龍淵裏有音徒誕生的秘密,也許還有毀滅音徒的力量。可是魏伯煙又找絕律八音盒做什麽?”


  “這我不太清楚,說不準開啟這力量得用到八音盒。說不準還得用上你的伏羲六弦琴。”


  胖子提起六弦琴,韓凝到是想起件事,“你不是說要教我怎麽使用六弦琴嗎?現在最沒用的就是我,哪次打架我都幫不上忙。”


  胖子笑道:“我隻會吹,弦的東西我哪會彈。”


  “可你說過……”


  “我那都是在哄你呢,你當時那麽著急龍秋月,關心則亂,我怕生出什麽事情。”


  韓凝隻是問問,胖子這麽不靠譜,他也沒想胖子能教出花來。韓凝歎口氣,“那這個東西我怎麽能學會使用?”


  “六弦琴和八音盒隻有全律音徒才能使用,從音徒誕生開始,也就蘇慕遮掌握了使用的技法。據傳聞他全給記錄在一本冊子裏。隻要能找到,你就可以學會。”


  韓凝笑道:“蘇慕遮你不是也能聯係上,還用找什麽冊子嗎?”


  “蘇慕遮已經不是當年的蘇慕遮,能和咱們意識對接的他,早已不記得怎麽使用了。還有前提條件你得是全律音徒。”


  怪不得新音徒那麽不靠譜,原來大戰之後,和蘇幕遮一起早就七零八落了,根本抱不成團。武功秘籍沒有傳承下來也是極有可能的。


  韓凝還想問兩句,看到胖子撅著屁股在翻草墊子。


  “你幹什麽呢?”韓凝問。


  “這下麵有東西。”胖子說著,把墊子扯到一邊,漏出來用炭勾勒的線條,感覺是一副畫,卻看不太清楚。


  “這是蟒原。”龍秋月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二人身旁。她和祿小小在外麵,看到韓凝兩個人神神秘秘,說的話都壓低了嗓門。她們早等的不耐煩了。龍秋月從牆上摘下火把,和祿小小走進來,照亮地麵上的畫。是一座長滿青草的平原,草叢裏爬著一條大蛇,許多黑色的蛇在蠕動,聚在它的身邊。大蛇的背上騎著一名少女,旁邊站著一位少年拿著把劍。


  背上的少女一定是宋晴末,旁邊的人是席青。宋晴末是席青逃獄後抓走的,怎麽事先就留下了畫?難道他不光能憑空消失,還能未卜先知?

  除非席青早就計劃好抓宋晴末。


  “蟒原?”韓凝輕輕的重複?


  “是我們龍家世代守護的一個地方,據說是一個重要的人的墳墓。小時候我父親帶我去過,根本沒見到墳墓。我想席青把它畫在這裏,應該是告訴我們去這能找到他。”


  龍秋月的家族原來是守墓人,韓凝問:“席青把宋晴末抓到墓地做什麽?”


  “席青從被我爹收為義子之後,就一直在蟒原守墓。那裏和他的家一樣。”


  她正說著,門外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史大有狼狽不堪的跑進來,不住的喘粗氣,氣還沒喘勻就叫道:“韓郡守你怎麽還在這啊?平王帶人去遊原村了。”


  韓凝看他一身是土,脖子上的汗打濕了領子。韓凝笑了笑,“不就是去遊原村,看把你慌張的。”


  史大有不明白韓凝怎麽這麽淡定,不解的問:“韓郡守你怎麽一點不著急,遊原村可住著刺殺平王的那些怪物,這要平王有個三常兩短,咱們這腦袋也保不住了。”


  祿小小說:“不怕,平王這麽識輕重的人,怎麽會不帶上曲無非就以身犯險。再說那鐵匠這麽怕曲無非,怕是早跑了,難道還留在遊原村等著人來抓?不過韓郡守你身為臣子,平王身處險境,你怎麽也得去看看吧。”


  韓凝說:“去是肯定要去,不少疑問還得去鐵匠鋪才能解開。”


  平王聽過韓凝提起過遊原村的事,他在呂蕭合談中遇刺,就是遊原村的鐵匠所為。如果遊原村糧食變味,也是他們所做,那麽最大的受益人是舅爺金碧樓。這位舅爺會不會是幕後主使?還有壽王是不是也參與在其中?這些事都得他去鐵匠鋪才能知道。他決定帶張之鏡,曲無雙去一趟。


  遊原村的村民沒見過這麽多兵,都躲在家裏不敢出來。曲無非帶兵去鐵匠鋪,留下一隊人保護平王,


  曲無非去沒多久就回來了,告訴平王正如平王所說,鐵匠鋪裏沒有人,東西卻像收拾過。


  平王帶人進鐵匠鋪,洪爐還有餘溫,砧子上還放著一把沒打造好的菜刀。屋子不大,光洪爐和砧子就占去一半,另一半被一個出奇大的風箱所占據,真不知道鐵匠平時在這麽狹窄的空間怎麽工作的。


  風箱比普通風箱大近十倍,完全可以藏進一個人。製造的材料可以看出是木質,卻又像鐵一樣黝黑,真沒見過這樣的木料。


  平王讓曲無非派人檢查風箱。曲無非知道這些年魏家為了藏龍淵,什麽古怪的東西都搞,這風箱肯定不是善類,派京師兵去檢查,恐怕會出危險,隻能他親自動手。


  他觀察表麵,風箱雖然說不出是什麽材質,但也有刀劈斧鑿的痕跡,是木料無疑,沒有什麽古怪的地方,他彎腰去抽動把手,聽到門外有人大叫,“這風箱能離魂索魄,千萬不能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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