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攝魂鈴
腳步聲很輕,停到囚車邊,應該是李照白,空中的簪子如果被他看到,所有人都死定了。
韓凝手心都出了汗,簪子像被粘在空中,怎麽也不受他控製。
怎麽辦?怎麽辦?
韓凝看胖子,胖子也沒辦法,聳聳肩一展雙手。
小門哐當一聲響,門要被打開了。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李照白將小門拉開,一道光線射進來,刺的大家睜不開眼。
李照白扔進來幾個饅頭,車裏的人手被綁著,無法拿起饅頭吃,這幾日都是誰餓了誰爬在地上啃幾口,龍秋月一口沒吃,胖子到是成包了所有人的夥食。
胖子今天沒過來搶饅頭,李照白感覺奇怪伸腦袋進來,大家同時吃了一驚。
韓凝手急眼快,急忙跑過去擋住李照白的視線,嬉皮笑臉的道:“爺都憋了兩天了,一直不好意思說,今天實在受不了了。你能不能放我出去大解?”
李照白光顧著趕路,就沒考慮人需要排泄的事,韓凝這樣一說,他才想起,是得放大家出去入廁。
他點頭道:“你們一個一個來,從你開始。”
他讓大家退後,這才打開門,叫韓凝第一個出去。
韓凝踩到地上,外麵的空氣比車箱裏好多了,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也很舒服。
他習慣性的伸懶腰,一展胳膊,被牛筋把手擋住了。
他笑了笑道:“你怎麽也得把繩子打開吧,不然我怎麽入廁?”
李照白讓他轉過身,韓凝問:“我很奇怪,那天晚上我沒睡著,什麽都沒聽到,怎麽就著了你的道了?“
李照白一邊給他解繩套一邊說:“我吹笛子不用出聲,所以你也別想逃跑的事,跑不出兩步,我就能讓你撂這。”
怪不得這麽多音徒會著他的道,原來他笛子裏發出的是次聲波一類的東西,馬茗雙用一隻拂塵想必也不用出聲。
韓凝對這對殺人於無形的夫妻,有了大概的了解,一會動手時要加倍小心。
他算算時間,剛才在車裏耽擱四十分鍾左右,半個時辰等於一個小時,再不動手怕沒時間了。
他看準路邊的草叢走過去說:“我入廁不喜歡有人在旁邊,你可不要跟進來。”他走入草叢,茅草一人多高,蹲在裏麵李照白無法看到他。
李照白默念笛子,碳黑色的笛子出現在他手裏,“我會一直和你說話,如果你不出聲,我就要吹笛子。”
韓凝把茅草扒開一條縫,李照白站在囚車旁邊,笛子橫放在嘴邊,隨時準備吹。
韓凝說:“你笛子的厲害是一直你在說,攝魂鈴的厲害我卻是見過的,我著了廖宵幾次道呢。我說是你厲害,還是廖宵厲害?”
李照白不假思索,“當然是我厲害。”
“你也就吹牛厲害,我看真打起來,指不定鹿死誰手呢?”
李照白呸一聲,“就他,不過是中級音徒,想打敗我,還得再學幾年。”
廖宵能和曲無非打成平手,韓凝一直以為二人高不可測,原來隻是中級音徒。那麽高級音徒什麽樣?李照白這樣子,殺人於無形?
韓凝笑道:“他是中級音徒不假,可我聽他說過,他仗著手裏的武器,打敗了許多高級音徒,你知道為什麽嗎?”
李照白最感興趣的就是樂器,急忙問:“為什麽?”
韓凝神秘的說:“我聽他說過,他這件兵器有一個秘密,凡是接近他攝魂鈴的樂器,都會被吸收走靈力,他的樂器會越來越強大,對方的樂器會逐漸失去能力。”
李照白叫道:“你胡說,我了解所有樂器,就沒聽說過你說的。”
韓凝道:“你可以不信,但你的笛子已經吹不出聲了。如果真打起來,你可要吃虧的。”
李照白笑了笑,不信他的話。
韓凝說:“你可以不信我的話,但你可以感覺一下笛子是不是在你手裏沉了?”他隔空壓到笛子上。
李照白和笛子相處幾十年,笛子的重量很很熟悉,抓在手裏果然重了幾兩。他一下慌了神,把笛子放到嘴邊吹,一個音也發不出來。
韓凝已經堵住笛子所有能出氣的地方。李照白抓住囚車的插銷,要把廖宵拎出來問個清楚。
韓凝說:“你找他也沒用,唯一能解救的方法是把攝魂鈴砸了。”
事到如今李照白不得不信他,趕忙從腰上取下納音袋,兩指進去拿出攝魂鈴。
攝魂鈴不是他的樂器,不能與他心意相通隨叫隨到。
他把納音袋扔到地上,將攝魂鈴大力向路邊一塊石頭扔過去,如果撞上攝魂鈴將粉身碎骨。那攝魂鈴卻在快撞到石頭時轉了一個圈,飛到空中。
叮呤,叮呤……
響了起來。
李照白沒有準備,被整音灌進耳朵,神智立時去了八成。僅有二成殘存的意誌支撐著他抬起胳膊,要吹響笛子。
韓凝抓緊晃動攝魂鈴,時間已經不多了,一定要快讓他們吃下迷藥。他感覺身體裏的音能越來越弱,最後一縷從手指衝出去後,就丁點不剩了。他像放幹了氣的輪胎,眼見著攝魂鈴往下落。
李照白活動越來越自如,笛子就要伸到嘴邊。
韓凝心急如焚,眼看就要得手,怎麽失去了音能。
李照白將嘴唇貼上笛子,雙腮微鼓。
韓凝一身涼汗,要從路邊拿石頭砸李照白,做殊死一博。
他剛一彎腰,腦袋突然沉了一下,一股音能從他頭頂注下。攝魂鈴又飛到空中,鈴鈴鈴……響了起來。比剛剛韓凝控製的還要流暢,聲音還要清脆。李照白完全失去意誌,胳膊垂下來,笛子掉在地上。
韓凝心中暗暗稱奇,難道曲無非還能第二次注入?
眼下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還是快點喂他們迷藥吧。他趕緊從腰帶暗袋裏取出迷藥,從草叢裏躥出,奔到李夢白身邊,把整包藥遞給他。
李夢白還真聽話,連紙包一起吃到肚子裏,人晃了幾晃倒在地上。
韓凝回頭去找馬茗雙,馬夫的位置上空空如也,哪還有人。明明剛才還看到她坐在這裏。
跑了一個,肯定是趁他音能不足的時候跑的,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幫手,還是快點救人吧。
韓凝把攝魂鈴,笛子裝進納音袋,放進衣服收好,這才打開囚車。幾個人突然見到光,都閉上眼。韓凝上車除廖宵之外三個人的繩子解開。
廖宵叫道:“你這小賊怎麽忘恩負義,剛才要不是貧道把音能注入你的身體,怕我們這群人早死了。”
他們在車裏算著時間,半個時辰已經到了,卻不見韓凝得手,緊急的情況下,廖宵不得以把音能注入韓凝的身體。
韓凝笑道:“你還是老實綁著吧,免得放開你也想著法害我。”
廖宵看一眼曲無非說:“曲太尉你說的話,可不能不算話。”
曲無非說:“這個是自然,韓郡守你放了他吧。剛才情況緊急,我答應廖宵要放了他,並且歸還攝魂鈴。”
他吩咐胖子把廖宵放了,韓凝沒他級別高,隻能乖乖的看著。跟著胖子跳到車外,胖子雙腳剛落地,展開雙臂,哈哈哈哈……大笑起來。
廖宵一掌砍到胖子脖子上,胖子還沒反應過來,向往倒下去爬到地上不動了。
“廖宵你……”韓凝怒道。
“什麽你,你,你的,大家快把耳朵堵上,馬茗雙的拂塵能引發人的狂性,一旦發作神仙難醫,再不打暈他就晚了。怎麽韓凝你沒有抓到她嗎?”
廖宵原來是在救胖子,馬茗雙跑了,韓凝不能不信他的話。不敢耽誤,和曲無非解開五匹馬,又合力將胖子放到一匹馬上,大家各騎一匹向蟒原的方向奔。
一直跑到天近黃昏,也沒見李照白追過來,大家都餓了,就找了一處僻靜的樹林躲在裏麵。馬拴到一處茂密的草叢,大家這才把胖子抬到大榕樹下救治他。
韓凝抬他的頭,感覺有千斤在往下墜,幾次差點沒脫手。他蹲在胖子的頭前麵,看著曲無非在掐胖子的人中,韓凝說:“你這妖道下的手也忒重了,是不是把人打死了?”
廖宵坐在地上,麵色蒼白,“你這小賊這時候就別說這種話了,貧道不如曲無非,注入音能可以很快恢複,今天貧道半條命算是擱在這了。”
曲無非掐半天胖子人中沒有效果,又給胖子拂胸過氣,他說:“下的手是兒狠點,怎麽還不醒過來?”他拂了一會,胖子還是不醒,他索性不管了,“韓郡守他還有氣,沒有事的,一會你找些冷水淋到他身上。估計就醒過來了。”
他抖抖大襟也坐到地上問:“廖宵你們在遊原村弄了那麽大一個地下宮殿,布局都是仿的厲陽宮,還弄出個假的絕律八音盒,到底意欲何為啊?”
“怎麽六十四孔琴沒炸死你們?”廖宵笑道:“你們還真是命大,下次可沒這麽便宜了。”
曲無非道:“我們做事不像你們魏家,自然會有天助,到是你們做作孽不可活。說吧,對我們大蕭到底有什麽企圖?”
廖宵現在一個人,要對付韓凝他們五個,沒了樂器,又元氣大傷,不老實回答問題,韓凝都可以收拾他。他為魏家賣命這麽多年,對魏家的忠心堅如磐石,根本不怕對手強大。
他笑道:“曲無非什麽時候,輪到你管我們魏家的事了?”
“隻要你們魏家對大蕭不軌,那就是我曲家要管的事。”
“隻要是我們魏家的事,就輪不到你們曲家管。”
兩個人相持不下,韓凝笑道:“曲太尉不用你讓他說,我手裏有攝魂鈴,不怕他不老實交待。”
廖宵在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是不會妥協的,他冷笑道:“你這小賊,不止一次拿攝魂鈴來威脅貧道,你毀吧貧道不會皺一下眉頭。”
韓凝湊近他坐在他身邊,“我想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怎麽能輕意毀掉別人心愛之物呢?我隻是感覺你把攝魂鈴的技法都教給我們,我們怎麽能不好好利用一下呢?”
廖宵憤怒的看著他,眼睛都要噴出火來,“知道你這小賊如此卑鄙,當時就不應該救你。來吧,我到要看看曲無非怎麽驅動攝魂鈴。”
韓凝道:“曲太尉那就有勞你了,一會他招了,還有一件事情要做,利用你厲陽的關係,把廖宵叛變你曲家的事公布出去。”
“你……”廖宵氣的渾身顫抖,過了一會肩膀鬆弛下來,頭低下去。“貧道今天是劫數難逃了。索性你們想知道什麽,我就都告訴你們吧。我們造地下宮殿並不是想對蕭國不利。曲無非你應該知道,蕭國的天下,是你祖上曲墨城幫著蕭王打下來的。並且他與蘇慕遮交好,是除崔九之外第三個同蘇慕遮進過藏龍淵的人。建了大蕭之後,他向蕭王進獻圖紙,這才創建的厲陽宮。”
怎麽崔九和曲墨城都進過藏龍淵,崔九卻和韓凝說不知道這個地方,崔九到底在隱瞞什麽事情?
韓凝道:“這麽說魏伯煙認為絕律八音盒,隻有在藏龍淵那種環境下才能開啟,而厲陽宮的圖紙是曲墨城進獻的,他懷疑厲陽宮是仿造藏龍淵建造,所以才在地下宮殿掛上一個類似於八音盒的物體。”
“你猜的沒錯,隻是厲陽宮是仿造藏龍淵的格局,不是我們猜的,而是他們曲家人告訴我們的。”
曲無非吃了一驚,問道:“誰?是誰告訴你的,我都不知道的事,他是怎麽知道的?”
廖宵說:“這個人是誰貧道也不知道,他隻單獨和魏老三見麵。”
“你們在啟動絕律八音盒的時候,發現八音盒要吸收大量的能量。所以遊原村的土地,才種不出好吃的糧食。”
胖子伸個懶腰醒過來,“好險,要不是被打暈,就著了馬茗雙的道了。這個瘋婆娘一聲不出,就能把人逼瘋,還要一直瘋下去,是治不好的。”
“胖子你醒了。”韓凝很是高興,程孝秉昏過去,他還真怕醒不過來。誰讓他在這個宇宙,是韓凝唯一的戰友呢。
胖子對韓凝笑了笑說:“本來我還要謝道長救了我,可你們魏家幹這事,會擾亂整個平行宇宙。音橋如果真被你們打開,還會再創造出新音徒,你們是不是以為他們都會穿越過來拜魏伯煙當老大呢?“
“呸!“曲無非道:”新音徒能投到蘇慕遮名下,是敬仰蘇慕遮的德行,魏伯煙算什麽東西。做他的春秋大夢。“
胖子笑道:“這種上古神器如果能仿造出來,也不能叫上古神器了。魏伯煙的腦袋確實有問題。“
魏伯煙做為魏家的老大,智商怎麽也不會低成這樣,地下宮殿耗時耗力,花費肯定不少,魏伯煙會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事情肯定沒有這麽簡單。
韓凝正想著,曲無非說:“事情就這樣了,胡思亂想也沒有用,咱們還是先填飽肚子吧。這荒郊野外的也沒有客店,隻能打一些野味。噢打獵需要武器,韓郡守你拿了李照白的納音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