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悟空別菩提，不證混元不相認
卻說這一日，菩提祖師在方寸山中與悟空講道。
孫悟空自從在菩提祖師那學了長生道法之後，神通感悟一日強過一日，玄功本領一年高一年。
不過是入門十年，就已是金仙之境。
能有如此快的進步，離不開三個條件。
這第一是孫悟空自身的根骨天賦實在逆天，菩提祖師到了如今已經接受孫悟空的妖孽程度，這是一個不該出現在如今三界的人物。
第二點便是菩提祖師的悉心教導，因為冥冥之中那絲因果影響，菩提祖師對於孫悟空的教導不可謂不盡心盡力，各種神通玄功都悉數傳授。
至於最後的便是玄妙莫測的氣運加持，孫悟空可以說是西遊大劫中的關鍵人物，自有氣運之力加持。
而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混沌魔猿精血的影響，孫悟空自從學了神通道術之後，便難耐不住自己的戰鬥欲望，每每都要拉上幾個師兄過過手。而一旦陷入激鬥之中，便會如魔如狂。
雖然這在一定程度上增強了孫悟空的戰鬥力，卻怎麽看都有些不像玄門修道之士。
菩提祖師雖看在眼裏，卻沒有任何的表示。
孫悟空天性便是狂放不羈，三百年無人教導，更是隨意散漫，這些都不是十年修道能夠改變。
就算菩提祖師現在有心想要引導，也不過是做一些無用功罷了。
若是有千年的時間，好好磨一磨孫悟空的性子，將來必是洪荒的絕世大能。
“悟空，我再傳你一篇《玄意自在經》，你要好好領會。”菩提祖師講道。
“多謝祖師，弟子必牢記老師教導。”
別看孫悟空平時嬉笑玩鬧，可對菩提祖師卻是極為恭敬。
“嗯，你且聽好。”
“凡神聖之靈，必修非常之道，道無止境，當有止善之心；修道之士，感天地、悟生死，步履維艱，當有敬畏之心。”
“靈心湧動，守元歸一。執道於外，內蘊其中。.……”
菩提祖師講頌《玄意自在經》的時候，雖然沒有異象生成，可聽在孫悟空的耳中，卻有一種平撫道心，凝神靜氣的奇效。
“可曾記住了。”祖師問道。
“回稟祖師，弟子都記住了。”孫悟空答道。
“不求你每日一念，閑來無事，可拿來一讀，心中煩悶之時，多讀幾遍，對你有益。”
“是，祖師。”
菩提祖師此時的模樣就像叮囑遠出的孩子，不免多說了幾句。
“既如此，你走吧。”菩提祖師淡淡得說道。
孫悟空剛想起身告退，卻突然怔住了，呆呆得看著菩提祖師。
“祖師，我走去何處？”孫悟空弱弱問道。
“你從何處來的，便往何處去。”祖師說道。
“弟子自東勝神洲傲來國花果山水簾洞來的。”
“那便回你的花果山去。”
“祖師，弟子雖已離鄉多時，可實不願離開老師，還請師父不要趕走弟子。”孫悟空此時已是情到深處，淚水在眼眶打轉。
“你我師徒緣分已盡，莫要多說，速速離去。”
“祖師。”孫悟空仍然還不肯放棄。
“還要我親自動手不成。”菩提祖師的聲音帶著怒氣。
而隨著祖師的一怒，天地間也變了顏色，天上陣陣雷雲襲來，狂風大作。
孫悟空倒是不怕這些雷電雲雨，隻是見祖師如此，知道已無更改餘地，也就隻能作罷了。
“祖師，弟子若是想你了，可能來方寸山尋您。”孫悟空懇求道。
“你這癡兒，何必如此執著。”
祖師原是沒有半分其他心思，可是望見悟空那熱切、委屈的模樣，心裏卻是猶豫了。
“罷了，罷了，你若是有一日證道混元，你我可再續師徒之情。”
“若是你辦不到，就莫要與人說你是我的徒弟，我也沒有教授你半分神通。”
菩提祖師也隻是讓這傻徒弟留一點念想，混元境太難了。
可是看這孫悟空，卻是刹時便露出喜色，說道：“祖師，可莫要騙我，等我成就混元之境，便來尋祖師。”
菩提都被悟空的認真模樣給逗樂了，喝道：“你這頑劣的猴子，可知混元為何，三界多少大能都不敢妄言成就混元，你何處學來，如此狂妄。”
“敢問祖師，混元為何？”孫悟空自然是不知混元到底為何物的，他連準聖、聖人都不知曉，哪裏知道混元妙境。
“混元者，乃是真正超脫於三界，以一己之力可抗衡天地，遨遊混沌，得大逍遙。”
“如此厲害，那我孫悟空將來就要做混元逍遙仙。”孫悟空是一番豪情壯誌，卻毫不考慮有多少難處。
“為師本不該攪了你的興致，免得你再來擾我，可還是要與你說說此中的玄機。”
“你看那是什麽？”菩提伸出右手，指了指天。
孫悟空雖是知曉卻也疑惑，回道：“天？”
“正是這三界無極至高，天。欲成就混元，便要直麵這天，你知道有多難了吧。”
“祖師，若是天要阻我證道，我便與天為敵，生生打出一個混元來。”
菩提雖覺得這話可笑極了，卻也頗為孫悟空的道心所震動。
“你這猴頭，可知你在說什麽？”
“弟子雖多有衝動，可也知道修道講究的是逍遙自在，若是老天要來管你，你便束手束腳，還不如當個凡人，匆匆百年，也就沒有什麽念想了。”
“弟子當初來尋祖師，就是不願生死操持在他人手中，白白度過了一生。”
“我孫悟空，可以死得轟轟烈烈，死得屍骨無存，卻不想活得不明不白、平平碌碌。”
許是孫悟空說得多了些，又或者今天的輕狂之語有些驚人了。
菩提祖師也是靜默良久，才說道：“你這猢猻，倒是有一顆向道之心，夠純粹、夠直白。”
“祖師，這是又誇我了嗎？”
這猴子的神情變得也太快了，剛剛明明還是一副嚴肅、淒涼的樣子，現在卻又嬉皮笑臉起來了。
菩提祖師雖與他呆了不少年月，卻也還是拿捏不準這猴子的心思。
這猴頭，以後定是個騙人的主。
……
孫悟空終是離開了方寸山，在拜別了一眾師兄之後，又朝著菩提祖師的宮殿好生跪拜了一番，才不舍得離去。
“師父，弟子不證混元，就永不來見師父，哪怕在外麵生了事端，也不會麻煩師父的。”
在孫悟空離開方寸山的時候，一道燭紅之氣無聲無息得沒入了他的體內，徑直鑽進了《浮遊聖心》所化的空間之內。
一顆空蕩的圓珠直接被點亮了，少許的紅色液體晃蕩在其中，而在圓珠的表麵，一個紅色的‘情’字正緩緩出現。
而在方寸山之內，菩提祖師也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他自己反倒是遇上了一些麻煩。
“菩提，你難道不想說些什麽嗎？”一道慈悲威嚴的聲音出現在菩提祖師的宮殿內，卻不見來人。
“事已至此，我無話可說，甘願受罰。”
“菩提，你不會動了惻隱之心，所以不想為難那孫悟空了吧。”這道聲音不同於第一道，顯得輕佻、隨意了一些。
“我收那孫悟空，本懷有它意，卻不想真生出了幾分情緣，我循心而為，又多有顧忌，卻是有些不倫不類了。”
“菩提，你的道心亂了，回來好生修養，此事已與你無關了。”
“雖無關大局，卻又生出不少變數，你可真不叫我等省心。”
這暗中的兩位大能，顯然是不滿菩提祖師的行為，卻也沒有深究。
“謹遵法旨。”菩提祖師說道。
暗中的兩位大能頃刻就離去了，菩提老祖遣散了眾弟子，也舍了這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不知道哪天，才能再回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