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你如果不能陪伴他很久的話,放棄吧。
吃倒是吃的不錯,因為紀恆遠這個人本身就挑剔,不精緻不好看不好吃的,他都看不上眼,所以在吃東西上,林向北沒有任何不滿。
但是所謂的好玩的,林向北看著紀恆遠給她選的輔導材料和幾本老師在列的課外書,頭就耷拉下來,她期望的明明是打電動、碰碰車、看電影之類的,可在這個男人的腦子裡根本就沒有這些選項。
紀恆遠付款的時候,身後排隊的人都自覺地離他遠一點,林向北看著街對面的狗咖看的入了神,先前倒是有過一隻小狗的,紀懷清送給她解悶的,就是下場太可憐,被沈姨一高跟鞋踹下樓,死了。
此後,林向北每次看見可愛的貓狗,就會滿心愧疚。
「想養?」
「沒有辦法好好負責它們一輩子的話,就不能養。」
「不去店裡?」
「不了,心裡會難受。」
林向北面無表情的上了車,將頭抵在車窗上,車窗倒影出紀恆遠的輪廓,怎麼看都看不透徹。無論是上輩子的他,還是現在的他,都那麼叫他出乎意料。
相安無事的幾天,紀懷清再也沒有特意過來找她說話,像是等著她去開口求和好一樣,那副欠了他錢一樣的表情,也怪嚇人的。
媽媽每天都會跟她打一通電話粗略講一講公司的事,林以豪和紀恆遠的相處好像也變得不那麼弓弩相向,日子突然變得散漫又悠然起來。
紀恆遠看著舒悅遞過來的資料,反覆的翻了翻,「他的?」
「昨天下午在醫院有個交流會,無意看到向北進的心理科,他沒用真實的名字,我就找當值的心理科醫師問了一下,已經確定了,確實是中度。你先前那些猜想,也確實應證了,他沒有取葯就回去了。」舒悅把葯放在他的辦公桌上,「你要想想辦法,讓他好好吃藥,靠自己硬撐是絕對不行的。」
紀恆遠把葯拿過來,每天要吃的次數和顆粒數都有註明,「病因呢?」
「病因不能很確定,誘因按推測倒是有的,但是有可能是單親家庭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為她的性格,也有可能是因為校園欺凌,又或者是對林家的仇恨或者是她所遭遇過不幸的合集。但是,恆遠,聽我一句勸,你如果不能陪伴他很久的話,放棄吧。
紀恆遠面若冰霜,緩緩的靠回座椅上,「我又不是一時興起,認的弟弟。」
他是從第一次看見林向北的時候,就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就是想護著他,就是想把他帶在身邊,就是不想他被紀懷清帶歪。
「你是不是已經準備好,接受他病發時持續性地向你傾訴他的負面情緒?你是不是已經準備好,他會毫無徵兆的哭和情緒奔潰?他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好,一輩子都要服藥,你真的明白要拯救他,要做的決心嗎?!」
紀恆遠只是打開許久沒動過的雪茄煙盒,細緻點好,一縷煙霧飄起,沒有說話。
「你也不是救世主,稍有不慎或者迫不得已你不能帶他在身邊了,你甚至可能會成為那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而且日後,他會遇到他要攜手的人,你也會遇見你的良人.……」舒悅說著,眼睛已經泛紅,「我當然知道他是個多好的孩子,我也知道你不忍心這樣的孩子隕落,但是恆遠,讓他走出來,需要的時間不僅長,還非常難。」
「我不會放棄他。」
「日後你太太若因此與你有間隙呢?」
「那我就不會有那樣的太太。」
紀恆遠想起那晚林向北明明眼神黏在狗身上持續了很久,卻最終收回眼神克制的樣子。既然選定了,決定要負責,自己沒有回頭路了。若他在地獄,自己亦然是。
紀恆遠把沒抽完的雪茄放下,把葯提起來,「我去接他。」
林向北靜靜的坐在石板凳上,1,2,3,4,5,花色各異的小貓圍繞在她的腳邊,那些被選定了的寵物固然幸運,這些她沒有辦法收留的流浪貓,遇見她這種餵過就走的人,對它們來說不是更殘忍?
「別粘我,我也不能常來,我就是個壞人,知道嗎?」林向北說著把瘦弱的小橘舉起來,臉上的漠然沒變,眼裡的笑意也慢慢消失,「你喵喵喵也不管用,我媽不喜歡貓,我哥還是個潔癖,我也很為難。」
「誰說不管用了,我就挺受用的。」紀懷清突然從後面踩著草坪走過來,坐到她旁邊,「交給我嘛,我帶回去養著,又花不了幾個錢。」
「你怎麼在這裡?」林向北聲音清冷,把貓放回地上,紀懷清剛想伸手抓回來,小橘貓已經飛快的逃離。
「自然是想找你才來的,你不在我都快無聊死了。」紀懷清說著看著林向北一臉寂靜不想給任何回應的樣子,「我是來和你保證的,我以後不帶你去逃課打遊戲什麼的,我們就繼續做朋友,行不行?」
林向北側頭看他,就像上輩子紀懷清在她面前貶低她,那種無所謂的調侃語氣一般,「怎麼?紀少也怕打賭打輸了?輸了就輸了嘛,想要和你做朋友的女孩子,排到了校門外。」
「我承認我一開始是因為打賭才接近你的,但是阿北,認識你的這段時間,我們一直很開心啊,我是真的喜歡和你做朋友的。」紀懷清說著將身體轉向她,「你看,除了打賭這件事,我哪裡還騙過你。」
「那你就去和你小叔認錯,你真的誤會他了。」
「沒必要!我們瞞著他偷偷和好就好了啊,這有什麼的呢?」
「可是,我怕他罵我,你也知道的,你小叔有多凶。」林向北說的委屈巴巴的,心裡卻為自己的做作吐了一壇,當她還是那個天真愚蠢的林向北嗎?
「你果然是被他要挾了!」
「不是,你小叔沒有,他沒有,他對我真的很好,你不要再這樣污衊你小叔了。」
林向北站起來,朝著只來得及聽到她最後一句話的紀恆遠走過去,委屈巴巴的低下頭,再抬頭的時候已經眼淚汪汪的,她聲音帶著哽咽,「來接我啦?」
紀恆遠本就風雨欲來的氣勢變得更加的可怖,她這個演技,林向北自己都想好好讚歎一番,紀懷玉說她是蘇妲己,那她就是吧,只要能把紀懷清,打擊得夠狠。
「阿北!你回來!你又沒有做錯什麼,你非要去討好他嗎?」紀懷清說著,就動身要來把她牽走,林向北搖頭難受的樣子,誰見誰憐。
「這是我第二次警告你,離他遠點!」紀恆遠聲音低沉卻充滿了震懾,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紀懷清握緊拳頭,腳步硬生生的停下來,好看的臉也變得猙獰,「你憑什麼阻攔我!我就想和她做普通的朋友!」
紀恆遠沒有理會他,把林向北一攬就走,他不是沒有給過紀懷清機會,紀懷清卻一次又一次的,叫他越加失望。
紀恆遠看著失落的林向北,把葯放到她面前,「按時吃,不然病永遠好不了。」
林向北低頭翻了翻那些葯,越翻越心驚,他不會,派人偷偷跟著她吧,那她做什麼事情,不全都暴露在他的面前了嗎?
「哥是,怎麼……知道的?」
「舒悅那天在醫院,正好看見。」
林向北鬆了一口氣,不是派人盯著她就好,「我會按時吃藥的,但是不要告訴我媽,不然她又會擔心。」
「嗯。」
林向北摸摸額頭好的差不多的傷口,「後天是我生日,懷玉說要帶我去外面慶祝,媽媽今年也因為工作不在,以豪又去參加競賽了,哥你會來吧?」
「來。」
范晟訝異的回了一下頭,溫助理不是叮囑過紀總,後天晚上一定去見穆氏集團的老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