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這個怕不是個傻子
只是自從崴了腳,林向北的生活就變成了坐在輪椅上被褚良推去武館監工、推去庭院那邊監工、推去各種辦公樓找到合適的辦公室準備裝修然後監工、推去自家古玩行的店微服私巡、推去看自家的拍賣會和畫展……
如果紀恆遠要見她,她又得火急火燎的趕回家裡,乖乖躺著當小寶寶,也是很忙了。
褚良倒是隨便林向北折騰,毫無怨言,武館已經出了一個大概的新輪廓,大氣典雅又上檔次,蘊含的各種中國風細節和新中式的主體風格,也叫在場人也嘆為觀止。
至於林向北家那個大庭院,褚良第一次看見真的都愣住了,推著輪椅走了一個多小時才算大概看完。直到看到林向北媽媽的公司和大廈,他家的拍賣會、參加的展會、畫展、藝術展,褚良已經可以習慣性的把震驚都吃進肚子里了。
他的老闆除了不好惹,人家還是貨真價實的超級有錢人,他不努力提升自己的層面,就跟不上自己老闆的腳步,雖然老闆現在崴腳了。
「褚良,要雪糕!棉花糖!熱乾麵!臭豆腐!」
當然,在吃的方面,他的老闆就是個幼稚鬼,來者不拒,尤其喜歡粉色的棉花糖。旁人單看他老闆那張漠然清冷神情的臉,是完全看不出來他爆發和扮豬吃老虎的時候,是多煞人。
「咱們今兒去撿漏吧?」林向北把烤魷魚的簽子丟進垃圾桶,「去桃園行,這開車過去二十來分鐘,過去看今天運氣好不好。」
桃花行就是個賣點老物件收點零碎古貨的地方,林向北想去,是因為上輩子的這個點,那邊還真爆出來了一件大單,還是上了新聞的,所以她記憶猶深。
雖然被林進生惡意阻撓多年,媽媽古玩行的活計其實一點都沒落下,後來從事的工作也一直和這些有相關,她跟在旁邊耳濡目染,倒是也學了不少東西。
褚良看著他老闆的摺扇搖啊搖,攤子里的東西摸一摸又放下,又轉下一個攤,他身上又穿著淺色寬鬆的中山裝套裝,特別是那副圓框的墨鏡,怎麼看都是弔兒郎當的富家子弟等著挨宰的模樣,還是個生面孔,商家自然態度極好,笑得那叫一個燦爛。
林向北耐心聽那些人吹,偶爾還捧哏似的回應人家,「噢?有意思!」「誒,可不是嘛!」「是啊,是啊,真不錯!」
可雖然林向北看似大大咧咧的別人說什麼都覺得神奇,到底一個沒買就是純粹把人老闆逗了個開心,末了對著古玩店門口的石獅子發起了呆。
「奇了怪了,怎麼就沒有那塊東西呢?」林向北說著,一個抱著布包的老頭從隔壁店裡出來,邊走邊回頭指著老闆大罵,腳下沒留神一下子絆倒,撲到林向北的輪椅旁,可即使如此,他手裡的布包也依舊高高舉起,唯恐裡面的東西受損。
林向北一看布包那個形狀來了精神,從輪椅上掙扎著要去扶老頭起來,「誒喲喲,老人家,傷著沒有!」
褚良已經先手一把把老頭攙扶起來,把林向北按回輪椅上,看著店家和後面氣勢洶洶的抄著傢伙衝出來的幾個夥計,林向北更怕了,雙手揮舞著大叫,「使不得啊!大家和氣生財嘛!何必動粗呢!你們要對這個手無寸鐵老人家做什麼啊?」
褚良對他老闆的戲精上身的屬性已經見怪不怪,店家和幾個夥計已經圍了上來,老頭立馬抱著林向北的輪椅不撒手,「他們想吞俺滴貨!出滴價格低被俺看出來咧,他們就要強搶!傷天害理的畜牲!」
「胡說八道!明明是你從我們櫃檯上搶的!」夥計嚷嚷著就要上來拿布包。
「你個龜孫!這包,俺早上給那幾個攤滴老闆都看過咧!俺也給旅館老闆看過!你個龜孫子還想訛俺!想給一千塊錢就打發俺?」老頭脖子和臉都喊紅了,「不可能!」
林向北一看那些被點到的攤主都低了頭,心下便明了,這事吧,好解決。
「老人家,你若信我,我就給你看看,我媽也是做古玩的,多少門道我也明白點。」林向北說著,把老頭護著,「放心,有我在,他們動不了你。」
店家呵呵一笑,「就你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毛頭,你會看?你來搞笑的吧你!別來爺爺我這搗亂也別管閑事,回家喝奶去吧!」
老頭一聽,立馬就把布包打開放到林向北手裡,眾人定睛一看,不就是一塊普通的老平板硯,又沒有什麼雕工,不值什麼錢,再怎麼轉手也不過幾萬元之間的數目,眾人失望的散開去,店家哼了一聲,「我開價一千,很實在了啊!問題是你這小老頭也忒不厚道了,拿了老子一千塊就跑!貨也不給我!我沒報警抓你很不錯了!」
林向北眼睛亮了一下,果然是這個東西,今兒個撞大運啦!這個石質、色澤、線條和切割,其實是頂好的,就是墨垢太多,掩蓋了它的真實身份。
「老爺子,這個硯台,就算你賣給了他,他轉手出去也最多五六萬,其實你在別的攤主那裡,也詢問過大概的價格了吧?這樣吧,你把人家那一千塊錢還回去,我出六萬買下來罷了,大家也免生事端。」
店家一聽,這人怕不是個傻子,他看那個硯台最多三萬,但是他還是留了個心眼,多看了幾眼,確實沒看出來什麼特別的才放心。
老頭一聽立馬伸手,「六萬太多了,你替俺說話,俺也不能拿你太多,五萬五,咱成交!」
林向北立馬把他扶起來,「不成不成,就六萬,褚良,去取錢!」
褚良看不懂這些,可看周圍人看傻子一樣看著他老闆,他也狐疑了一下,林向北拍他一下,「去對面那家銀行取,快點,別讓老人家等急了,不是急用錢誰鬧這事啊!」
店家看不下去了,「孩子,你這樣做生意,你家多少錢都不夠你虧的。」
「這點小錢我沒什麼大用,老人家有啊!」林向北說著把硯台用布包起來放回老頭手裡,「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把人家那一千塊錢還回去吧。」
老頭看著褚良提著紙袋子回來,一打開整整齊齊的新鈔,借著店家的驗鈔機再過一次,老頭才把那一千塊錢還回去,收下了林向北的六萬。
這還沒完,林向北又給了老頭五百說是回家的路費,老頭感恩載德走了。
上了車,林向北才打開那個布包,端詳那塊硯台,不自覺的笑出聲來,這東西上輩子輾轉到了她手裡,是紀懷清送來討她高興的。
褚良再三看了看那塊灰黑的硯台,「老闆,這硯台,到底怎麼回事啊?」
林向北拿著那塊硯台根本不脫手,「這東西極好,給那老頭六萬,不過分。清初的東西,書法大家用的,這個石品絕了,清理完,能拍八百多萬。」
為了還掉紀恆遠那兩千萬,她真的無所用不為其極了,不過撿漏這種東西,賣的就是差價,不懂行的只能賺小錢那是必然的。
「你送去我媽那裡拍掉,不要提我的名字,你就說你是紀總介紹的,跟他們說是頂好的清代老坑端硯,明清書畫大家舟白氏用的,冰紋、金銀線等石品它都有!反正你也不用說太多,他們專業的,一聽就懂,告訴他們後續這種物件還會有,讓他們搭配著舟白氏的書畫賣,穩賺!」
林向北財迷一樣的叨叨著,褚良已經懵了,他這老闆到底什麼人啊,活脫脫一位財神爺再世!就沒有他老闆撿不到錢的地方。
「我還以為您要自己用呢。」
「我用十塊錢的硯台它不香嗎?再說了,用十塊錢的硯台,我的畫也照樣值錢!」
「是您優秀,小的下午就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