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沒有撤退可言
紀恆遠居然會來,林向北看著小區門口的邁巴赫,回頭朝著媽媽和林以豪揮揮手讓他們先走,自己才上了紀恆遠的車。
「今天哥哥不忙嗎?」
范晟笑了笑,「紀總天天都忙,這不林少爺你昨天又出去了嗎?紀總雖然叮囑了沈風啟不要作怪,自己也要過來看看才放心不是。」
「多嘴。」
紀恆遠語氣和面上依舊冷冰冰的,范晟自覺的閉了嘴認真開車,林向北已經完全不懼怕他這種的冷峻,舒服的往座位上一靠,「反正,哥哥最好了~」
下了車,沈風啟、沈曼盈和沈家一票保鏢迎接狀的候在那裡,對方文熙和林以豪也是恭恭敬敬,沈曼盈頭都不敢抬,餘光里感覺到紀恆遠眼神掃視了她的手,她就立馬瑟瑟發抖起來。
「真是沒用的東西!」沈風啟嫌棄埋怨著,林以豪看了她一眼又收回了目光,方文熙只是輕輕握住林以豪的手,溫和的鼓勵他,「一會,和她好好告個別,畢竟是你親生母親,只是命里薄涼可憐了些,她才不知如何愛你。」
沈曼盈抬頭一眼和方文熙乖巧說著話的兒子,眼裡全是紅色的血絲,眼淚斷了線一樣,自己算計來算計去,奪走了眼前這個女人的所有,卻又全部都還了回去,最終除了她女兒施捨的兩百萬,什麼都沒有。
沈風啟這邊拿出來一個包裹得十分精緻的木雕檀香木的盒子,雙手給紀恆遠遞過去,「就是個小玩意,還望紀總看得上眼,以後即使咱們不往來,有什麼衝撞的地方,我也還能在紀總這有兩三分薄面。」
林向北隱隱約約能感受到盒子里的氣息一般,確實是個好東西,不過這種東西紀恆遠又不怎麼在意,杜邇給沈風啟出的主意吧,這件禮物,最終還是會落在她手裡,沈風啟又能和紀恆遠搭上話。
紀恆遠看林向北很感興趣的樣子便點點頭,沈風啟一看有戲,打開盒子,裡面躺著一枚又白又潤的銅錢狀玉佩,每一環的祥雲狀雕飾都精潤流暢又圓滑,右上角暈染一般的淺淺血紅色如同畫龍點睛,讓整個玉佩活了起來,看起來頗有靈性。
確實是好東西,杜邇在風雅藝術上,可見也是下了功夫的,沈風啟那麼看好他屬實不冤,林向北如此想著,紀恆遠已經接過盒子隨手遞給了她,「你喜歡的。」
幾百萬東西就這麼到了那小子手裡,沈風啟再不甘也只是尬笑一下,范晟卻是看出來了,沈家這出投其所好,是討林少爺高興了,紀總就會放他們一馬。
林向北笑眯眯的把盒子握在手裡,「那我們別耽誤時間了,把手續抓緊辦一辦,各忙各的去吧。」
從公安派出所出來,林以豪看了看走在隊伍最後面的沈曼盈,走過去給她手裡放了顆糖,「以後,不用惦記我,也不用挂念我,雖然你從前也不會,我也不懂你為什麼要那樣對我,算了,說這些也沒用,我想開了,我也不恨你,你照顧好自己吧。」
沈曼盈剛要伸出手卻又縮了回來,不是自己把他推開拋下的嗎?看著他走遠頭都沒回,沈曼盈心裡沉沉的,真好,他現在,是方以豪了,不姓陳,不隨沈,他是自由的,她又有什麼放不下的!
林向北摟一摟故作輕鬆的方以豪,然後把他交個方文熙,紀恆遠朝著她招手,方文熙也沖她點點頭,林向北才蹦蹦跳跳的就過去了。
沈風啟看著他們相繼離開若有所思,昨天林向北一走,他直接去紀懷清家踹開地下室,紀懷清一臉冷漠的開槍射殺了那個斷臂男人,說是為他報仇,那個男人臉上的愕然與震驚明顯與紀懷清描述的不符,這跟刺,被林向北牢牢的扎在了他的心裡。
「我不是聽娟娟說向北這孩子,以前和懷清,關係挺好的嘛?」沈風啟問著,回頭看一眼沈曼盈,見她又在發獃,拍一下她,「問你話呢?你姐的事,你多少也知道點吧?」
「她什麼都防著我,我知道什麼啊,回去吧,爸。」沈曼盈低眉順目的樣子,已經看不出來任何愁緒,「爸想知道,今晚叫她回來吃飯,不就知道了。」
林向北在紀恆遠辦公室呆了半天,紀恆遠見她實在無聊,叫溫助理給她買來畫具紙筆,林向北吃過葯,畫完花草到底也頂不住乏困,酣睡得安穩。
紀恆遠手抵在下巴上看了會他的睡顏,沒有平時的漠然囂張,安靜又清冷,他站起身,現在林向北身後,俯下身,取了毛筆,在畫上空白的地方題上了字。
溫助理把本來要送過去的咖啡又端了出去,嘴裡和龔特助嘮叨道,「這畫面真的,太太太美好了!我要去問問尹大師,紀總上次拿回來的玉石,要給林少爺刻的章好了沒有。」
紀總應該,還沒有察覺他自己的已經不尋常的舉動和心思,林少爺怕是,在劫難逃了。
龔特助看著溫助理的背影,他不覺得他們之間,時常也很美好嗎?溫助理總是冷漠著臉卻心思純凈,自己總是笑著臉卻心思深沉,有些事,可能就是註定的吧,你也是個逃不掉的。
林向北終於睡夠醒來,看著上面提好的字一臉驚喜,趴在畫紙上面看了又看,紀恆遠的字棱骨分明、鋒利如刀,每一筆都是又細緻又漂亮,「啊~怎麼能那麼好看,我要裱起來~」
紀恆遠看他滿意的樣子,朝著溫助理招招手,溫助理立馬把尹大師刻好的章拿過來,林向北雙眼放光的把那塊墨綠凍的印象拿起來,「言嘜」兩個字明顯也是紀恆遠特意按著尺寸寫好再叫工藝高的老師傅給雕刻的,「也太對我胃口了叭~」
紀恆遠只是揉一下林向北的頭髮,「為什麼早上給以豪改姓氏的時候,不把自己的也改掉。」
林向北的笑容一下子收住,認認真真的在畫上面用新印章蓋上自己的筆名,「不能改,這個姓提醒我,我到現在還活著是為了什麼,也提醒我日後不能放鬆警惕被人捉了空子。以豪不一樣,他會有新的人生,新的開始。」
這條復仇的路,她沒有撤退可言,她上輩子因為林家失去所有,這輩子就從林家開始,奪回自己本該得的所有。
有仇不報,非君子!
紀恆遠不動聲色的在文件上簽字,林向北又不是第一次展現自己的倔犟和無所畏懼,卻是林向北頭一次如此直接呈現他的內心直接的想法。
言之無文,行而不遠,這孩子的格局,其實從他創作的畫的深度和格調,就可見一斑。
他最近的畫,也從以往的清幽素雅轉而變得大刀闊斧,缺又不失以往精細絕倫,畫的成長,也是人的成長,他成長得很快,也很精準,卻不失本心。
「我一定會變強的,那樣哥哥就不用為我太操心了。」林向北說著把畫抖一抖,正要收起來,紀恆遠卻放下筆,語氣肅然,「沒必要太耗費心力,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那又不一樣,她能直接跟紀恆遠說她想弄死沈娟娟和紀懷清嗎?不可能得嘛!林向北撓撓頭,誒,自己一激動就又暴露了自己的想法,這幾天她就一直在嘗試讓他少管她的邊緣試探……
結果,又踩雷了!
溫助理看氣氛不對,立馬過去小心翼翼的把畫拿起來,「我去聯繫人裱好再給林少爺送過去。」
「好。」
林向北應著又恢復那副無所謂弔兒郎當的模樣,好像剛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我當然知道哥哥可以給我任何我想要的東西,但是,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可以追上哥哥的腳步,因為哥哥是我最崇拜的人啊,我不能一輩子當個小廢物吧~」
最崇拜三個字紀恆遠就沒了脾氣,「注意身體就好,我的意思是,不要太過……」
溫助理傻眼了,他沒看錯吧,紀總在試圖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