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我看中的是他這個人
紀恆遠的車才到院門,雷金岩就提著蛐蛐籠一蹦一跳的衝過來,「誒,老王,真是小北來啦!你快過來看看她!」
林向北笑嘻嘻的從車窗冒頭,朝著兩位穿著唐裝的老師揮手,下了車規規矩矩的給兩位老師作揖,再把紀恆遠拉到身邊,「我和兩位老師提過的哥哥,紀恆遠。」
兩位老師仔細打量著紀恆遠,確實不同凡響,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不約而同的點頭,雷金岩拍拍紀恆遠的手,「誒,不錯不錯,阿遠啊,我們小北沒給你添麻煩吧,她別的都行,就是太能惹禍了,你多擔待點。」
「應該的。」紀恆遠謙遜說著,態度上也極其禮貌,「目前也還沒有我替他收拾不了的鍋。」
跟在後面的許莫西噗嗤一聲笑出來,林向北一把給他扯到前面,「這個是我昨天路上撿的朋友,人有點傻,但是畫畫不錯的,我就把他領過來給兩位老師看看。」
許莫西認真打量兩位畫界的泰山北斗,王一然梳著有些花白的道士鬢,仙風道骨還比較嚴肅,不愛說話,看著言嘜卻慈愛非常;雷金岩就完全符合傳言中的老頑童形象,活潑好動,還愛開玩笑,對他胃口!
雷金岩上前捏捏許莫西笑得友善的臉,「這孩子看著倒是不孬,透著股機靈勁,穿的也周正,好~」
「阿岩,讓他們都進來喝茶吧。」王一然說著,引他們進了茶室,叫傭人送上茶點,安排大家坐下。
愛耍寶的雷老對上老缺根筋對什麼都好奇的逗比許莫西,三言兩語就聊一起去了,兩大孩子似的,興沖沖的出了茶室就去逗鳥。
王老看一眼藤蔓里穿來穿去的雷金岩和許莫西,笑眯眯的問林向北,「那孩子,想跟啊岩?」
「許莫西有時候看起來傻乎乎的,畫畫卻是認真有天賦的,我看了他的畫才找的人。然後我就想著,他要是來了,又能陪雷老師斗蛐蛐、爬山、喝酒、游湖、下河捉蟹、垂釣、喂鳥、聽曲、放風箏、下棋什麼的,有什麼不好?」林向北說完恭敬的接過王一然斟的茶,「您不也省心了,多畫點愛畫的,看點愛看的,省的天天被雷老師瞎鬧騰。」
「那倒是合適,你母親昨天還來過電話,等你寒假了,你與她一同過來,和我們兩個老頭子聚聚。」
「沒問題,寒假就該來和老師們賞雪喝酒聽琴。」林向北應著,又接過王一然遞過來的一塊小玉石,看著上面顏體刻的「卿」字,「我外公的?」
「機緣巧合得的,給你母親和你留做念想。你去盯著點那倆兩幼稚鬼,叫他們小心些,湖裡那小舟年久失修,讓他們別太鬧騰。」王一然說著,深深看一眼一直一言不發、氣定神閑喝茶的紀恆遠。
林向北把玉石放紀恆遠手裡,說了句幫我收好,就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王一然看著林向北身影看不見了,才給紀恆遠把茶添至八分滿,「小北很信賴你。」
「我允諾護他。」
「方氏的事,應當對你道一句謝,了了我們兩個老頭子後半生一直牽挂的心結。」
「我看中的是他這個人,他敬愛的,我亦敬愛;他厭惡的,我亦厭惡,二老不必言謝。」
「小北性格沖,又倔,也還年少,也真是個闖禍能手,若是哪日她真惹怒了紀先生,就像啊岩那句話,請紀先生多擔待。」
紀恆遠摩挲一下杯子上的雕飾紋路,「向北就是我的逆鱗。」
這也許就是命吧,王一然心裡暗嘆一口氣,這丫頭真是闖禍能手沒錯,每次闖的禍還不一般,她以後在紀先生面前露餡,要怎麼收場!
「小北有紀先生這樣的哥哥,我倆心寬咯,她跟著你,性格也開朗開闊了不少,我們看在眼裡內心也欣喜。如若小北是個姑娘,我兩個糟老頭子,還真想把她就此託付給紀先生呢。」
紀恆遠愣了愣,沒想到一本正經的王一然也會突然開這種玩笑,「遇見向北是我的幸運,承蒙二老厚愛,是在下的榮幸。」
王一然笑眯眯的拍了拍紀恆遠的肩膀,「好啊,有你這句話我就更放心了。」
反正到時候這丫頭要是露餡了,就直接把她嫁過去,省的以後沒人管的住她,「我們也出去看看吧,那麼久不回來,估計小北和他們一起玩上了。」
林向北一看紀恆遠和王一然從茶室出來,立馬指揮雷金岩和許莫西,「往回划,往回划,都怪你們策反我,拖我下水,一會王老師不准我吃飯!」
王一然板起臉,看著上了岸乖乖排在自己面前的三個人,「誰帶的頭?」
林向北和雷金岩不約而同的指著許莫西,徒留一臉懵的許莫西,大聲叫冤,「不帶這樣的,明明是……」
林向北輕輕踹他一腳,悶聲悶氣的喊了句老師我們錯了,許莫西明白過來,今天雷老師這個鍋他是背定了,他義無反顧的站出來,「是我,王老。」
王一然看一眼心虛的雷金岩,「今日就此罷,衣服都濕了,換過後去吃飯。」
雷金岩等王一然一轉身,立馬欣賞的看著許莫西,還豎起大拇指點了個贊,有人背鍋真的太好了,向北在,怕她挨罰,就只有他背鍋的份了,「行,你這個徒弟我收了。」
「為老不尊。」
王一然突然評論這一句,就和紀恆遠談笑著,往吃飯的偏廳走去。
「王老師知道是你啊。」林向北說著朝臉紅的雷金岩做了個鬼臉,又拍一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把事情搞砸了的許莫西,「還不快點叫老師!」
雷金岩傲嬌的哼了一聲,「那可不行,不能隨隨便便來的,我要喝茶那種,像小北當年拜師老王那樣!」
許莫西立馬衝進茶室連茶壺都端出來,倒到八分滿,就地一跪把茶杯舉起,「老師在上,受我一拜!」
雷金岩笑得眼睛都眯成縫,把茶接過痛快喝光,「小北把過關的,我放心,這聲老師,我應啦。」
許莫西滿臉欣喜傻乎乎的叫了三聲老師,雷金岩慢慢點了三下頭,大手一揮,「走著,換衣服吃飯!小北,我們給你準備的都是你愛吃的,一樣不少!」
滿園的陽光把茂密的遮陰綠植映襯得更加生機勃勃,三人泡過澡換好唐裝,穿過只透下稀疏陽光的走廊,只覺自在、散漫又舒適。
紀恆遠和王一然的棋局正殺的難分難解,三人湊過去看,許莫西剛要開口,林向北立馬捂住他的嘴,「觀棋不語真君子!」
僵持數十分鐘,林向北肚子餓得咕嚕嚕的響起來,紀恆遠抬頭看了她一眼,偏偏她肚子又咕嚕嚕起來,所有人眼神都集中到她肚子上。
紀恆遠手中的棋子突然偏差了一個位,他拱拱手,「是我輸了。」
王一然瞭然的笑了笑,紀恆遠這盤棋他留的後手多、殺招密,他不是輸,他是知道小北胃不好,怕小北肚子餓著難受,「承讓,叫他們上菜吧。」
林向北等兩位老師入座,自己才乖乖到紀恆遠旁邊,和他一起坐下,許莫西才靠著雷金岩的位置坐下,「真的都是我還吃的耶~我也給你們帶了好東西,不過下午再給你們拿出來。」
紀恆遠默默記下菜式,幫林向北夾他夠不到的菜式,看林向北啃油燜香蔥雞腿啃得滿臉油,取了手帕仔細給他擦乾淨,林向北一副享受又習慣了的樣子,吃得不知道有多香,胃口不知道有多好。
王一然和雷金岩看在眼裡,相視一笑,文熙擔心的事情,怕是沒必要太糾結,因為就算小北真的露餡了,紀先生怕也對小北生不起氣來。
許莫西只覺得自己像只巨型電燈泡,王老師和雷老師有他們之間的默契,言嘜和他哥哥有他們的密切,只有他,什麼都沒有,老師不疼、言嘜不愛、還要被言嘜哥哥凶,他真的是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