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你是不是在孤立我
兩個月後林向北拆石膏那一刻整個人如釋重負,儘管有些浮腫,也樂顛顛對的回家去了,整個人埋在自己的小橘子空調被裡,安安心心的睡了一覺。
醒來過後,去自己名下已經開業的旅遊商業街視察一番,回家裡轉悠了一圈,因為肩膀那樣,她也抱不了家裡幾隻貓,餵了喂家裡的魚就坐太師椅上聽網課,紀恆遠和紀懷玉來了也不急著打招呼,一心好好學習努力向上的樣子。
林向北頭髮過了兩個月有些小長,方文熙給她扎了個半個小丸子頭,看起來有種清爽又靈秀,紀懷玉覺得好玩就去揪她的頭髮,林向北拍開他的手,認認真真的記筆記。
方姨叫人端上茶和小食,林向北卡在題目上,紀懷玉看了一眼題目就乾脆坐林向北旁邊,仔仔細細的給林向北分析起解題思路,紀恆遠突然覺得這十幾分鐘,突然變得異常漫長。
「不懂就問我,理科我最行了。」紀懷玉放下筆,放學回來的方以豪剛好跨進庭院,「懷玉哥哥?噢,紀先生也來了,紀先生好。」
「以豪的作業里應該有不懂的吧?懷玉你去輔導他。」紀恆遠冰冷帶著命令性的話語一出,紀懷玉和方以豪互相看了一眼,立馬閃人。
「還有哪裡不會?」
「沒……這題!」
林向北看著他突然靠近,感覺心裡在打鼓,這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唉,她最近都在無意間和他保持距離,不會被察覺了吧?
題也講完了,又到了飯點,她厚著臉皮坐到紀恆遠斜對面,所有人突然都吃驚的看著她,林向北撓撓頭,太明顯了嗎?
那她坐回去吧。
「吃這個。」
「這個剔好了。」
紀恆遠聲音低低的聽不出來情緒,給她夾菜的動作就沒停過,林向北吃的忐忑,感覺他今天真的有點奇怪,連方文熙都察覺到了,即使紀恆遠依舊冷著臉,卻能感覺到他的些許異樣,「紀先生,你太慣著她啦,讓她自己來就好。」
飯吃過,林向北剛起身,紀恆遠隨後就站了起來,「散步?」
林向北獃獃的點頭,看了一眼方文熙示意她安心,轉身走在了前頭。
流水潺潺,燈光暖暖的撒到身上,隱隱約約入了秋,有些涼,林向北剛摸摸手上的雞皮疙瘩,紀恆遠的西裝就兜她頭罩下來。
林向北停在那裡,衣服上有他身上的餘溫和味道,很好聞,紀恆遠已經走到她跟前,她慢慢的跟上,沒有說話。
「為什麼不與我撒嬌了?」
「什麼……?」
林向北愕然的抬起頭,紀恆遠轉過身,突然伸手把林向北摟進懷裡,「為什麼做了噩夢也不告訴我?為什麼與他們說笑也不與我說笑?你是不是在孤立我?」
「我……沒有。」
林向北想了七八個理由,但是說出來,連她自己都不信。
「我忍了很多天,不和你說你被紀懷清帶走之後我有多害怕失去你,不和你說這段時間你有意無意避開我我有多煩躁,疏遠我的原因是什麼?」紀恆遠的下巴輕輕抵在林向北的小腦袋上蹭了蹭,「說實話。」
「我就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學生,性格也不討好,也幫不上你什麼,他們不喜歡我很正常,我不值得哥哥一直偏愛。」林向北說的淡漠又自然,「我不能拖累哥哥。」
紀恆遠突然低頭湊近她耳邊,「不對,沒說實話,你不信我。」
林向北試圖推開他,他怎麼就那麼固執,不說自己真正的想法不行了……
「不是不信,是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哥哥太好了,我有點撐不住,我不知道我應該拒絕還是繼續接受……」
「這樣呢?」
「嗯?」
……
他的唇涼涼的,卻意外的柔軟。
林向北整個人懵住了!
他剛剛在幹嘛?
他親了她?
她在做夢吧?
「現在呢?」
紀恆遠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林向北依舊推不開他,心撲通撲通的跳的猛烈,再不推開以後真的都沒有逃開的指望了,「我不知道。」
林向北的臉連著耳朵都紅紅的發燙埋頭在他懷裡,怎麼會這樣,他怎麼突然這樣,犯規了啊!她根本就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方向,她也根本不敢想,總是怕什麼來什麼……
「覺得討厭?」
林向北搖頭。
「覺得噁心?」
林向北還是搖頭。
「那你還有其他拒絕我的理由嗎?」
林向北點頭,看他眉頭一皺,變得嚴峻,又立馬搖頭。
紀恆遠放開她,林向北立馬退後兩步,她真的好慌,她真想過一百多種被他發現真相之後自己的死法,卻唯獨沒有預料到這輩子就算她用男孩子身份來當擋箭牌,他依舊會喜歡上她這種展開。
「回去吧。」
紀恆遠掠過她,往回走,冰冷如常,彷彿剛剛的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林向北一臉無辜的跟上,左瞄右看沒有衛九的身影,感受上才舒服一點。
林向北坐到茶桌旁,紀恆遠和媽媽談公司的事情,坦然自若,他無意回頭看一眼她,她都能慌得把茶抖得要灑了。
紀懷玉湊過來,「幹嘛呀魂不守舍的,我小叔威脅你啦?」
「是就好咯。」林向北說著乾脆把茶杯放回去,「可問題不是啊!」
「你兩果然有問題~」紀懷玉眼裡全是八卦的小眼神,「來,說一說,讓你大侄兒高興高興~」
「高興你個頭啊!」林向北摺扇一合,啪一下敲紀懷玉的肩膀,「滿嘴胡說八道。」
「哇,難不成是互訴衷腸了?這進展可以啊!」紀懷玉雙眼放光試圖在林向北臉上找到點心虛的證據,方以豪耳朵豎著,一點動靜都不錯過。
「滾滾滾!」林向北輕踹一腳滿臉八卦的紀懷玉然後起身,「今天逛得比較累,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各位自便哈~」
秋天夜裡少雲,滿天繁星點點,林向北坐露台上只覺得頭大,其實這個問題一開始她也膽子大的想過,只是後來自己給否決了,因為她那會覺得他討厭極了她,不可能會發生這種情況。
「在想什麼?」
聽到聲音林向北嚇得抖了一下,看一下露台上方的陽台,手裡拿著酒杯的紀恆遠從上面一臉探究看下來,這個人怎麼留宿了啊?
她就那樣看回去,自己也是兩世為人,還反撩不了這個沒人敢撩(等於沒被人撩過的)紀恆遠嗎?不可能的。
「自然是想你啊。」
「上來。」紀恆遠說的輕飄飄的卻充滿了蠱惑的意味,他仰頭把杯子里的餘下對的酒喝掉,怎麼看都帥的一塌糊塗。
林向北卻慫了,誰知道上去會發生什麼,「我,我有點困了。」
「那我下去。」
林向北強裝淡定又不著痕迹的又挪開他三厘米,「我是男孩子,你知道吧?」
紀恆遠看她一眼,「有什麼問題?」
林向北收回懷疑的小眼神,她早該知道的,他這個人的接納能力,基本強過百分之九十的人類,男孩子可以喜歡男孩子之類的話也是她自己先開的口,又有兩位老師在前面當案例,這臉打的真的夠疼……
「沒有……你老父親不會催生什麼的嗎?」
「你再往那邊挪幾厘米試試?」
林向北撓撓頭尷尬的笑一下,被紀恆遠拉回去懷裡,小小一隻被環在他身前,她感覺自己不是特別排斥,還蠻舒服的,就貓撒嬌一樣的隨意蹭蹭他……
其實說實話,自己蠻喜歡他的。
他已然成為她的多巴胺,她可以安心入睡的最佳良藥,她最強力的後盾……
但是,紀懷清就像梗在她咽喉里的一根刺,她這個人這顆心都好不了了,她不值得被愛,況且,她也算是一直在矇騙他。
重生一遍,她早就立下誓言,不是紀懷清死,就是她重回地獄。上輩子,太多人因為她丟了命,也包括了他,她不清算完,她就沒辦法平靜,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林向北掙扎著起身,「就當今天,什麼都沒發生過好不好,我不想開始,只當哥哥不可以嗎?不可以也沒關係的……你要懲罰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