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我啊,自然是在你心裡
林向北踢開突然倒在面前的破木頭,捂著嘴皺眉,灰塵翻飛著,這地方明顯好久沒人住過了。
沒錯啊,是便利店老闆給的路瑤瑤的住處,果然失蹤了嗎?
「孩子,你找誰?」一個坐對面巷子口的老太太問著,滿臉錯愕,「這地方,你還是別進去,招了邪氣!」
「我受人之託找這家的主人,這裡發生什麼事了啊?」林向北打著雨傘走過去,老太太一邊擇菜,一邊招呼她坐下,「一看你就不知道。」
林向北學著老太太擇菜,老太太看她上道,嘿嘿笑了一下,「兩個月前,路家那個經常外面野外面浪的小姑娘回來了,可她回來了也沒幹什麼好事,天天端著臉跟她爸媽吵架,要錢,可憐了老路和他媳婦,受這白眼狼的氣。我們可是看不過眼啊,那姑娘穿的又暴露脾氣性格也差,我們偶爾說幾句還得氣的我要高血壓。這也還沒什麼,那天晚上,也是下雨,他們一家,吵得特別厲害,就是砸家電扔盤子那種,老路血淋淋的出來,就倒在那,那級步梯上,第二天才發現。第二天報警之後啊,才發現老路媳婦也倒在裡屋,胸口還插著把刀。就是那丫頭乾的,現在還沒抓到吶!」
林向北假裝滿臉愕然,乖乖的把最後一根青菜放回老太太的籃子里,「謝謝奶奶告訴我,不然我就進去了,我這就回去了,免得我媽媽擔心。」
「好孩子,奶奶回屋做飯了,你趕緊回吧,天快黑了。」
林向北微笑揮手,等老太太關了門,就躋身進了路瑤瑤家,到處都是扔的破破爛爛的家電裝飾,透著訝異和詭異,並沒有什麼特別需要留意的地方,何況必然已經被警方四處搜查過。
咔擦一聲,一個花盤掉落碎裂的聲音,林向北嚇得冷汗都出來了,凝神一看,一隻黑貓在窗台上舔著爪子,林向北才鬆口氣,回頭看,屋外並沒有人注意到,她才慢慢靠近那個砸碎的花盆,把裡面用塑料袋包裹著什麼的東西挖出來。
裡面是一台粉色的女士觸屏手機,居然還能開機。
黑貓喵喵幾下,跳上牆頭,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緊盯著林向北,彷彿來自深淵的凝視,林向北牢看看沾著已然變成褐黑色血跡手印的窗戶,這路瑤瑤真狠啊,沒有意外的話,應該和紀懷清匯合了吧。
她一個拜金且虛榮的女生應該還沒有那麼大的氣魄,她洗了紀懷清給的東西吧,不然怎麼會回來要錢,還義無反顧的去跟隨。
林向北收起手機就往外走,這應該是是她今天來這裡的最大收穫了。
涼風陣陣,巷子里燈光昏黃,林向北把拉鏈拉起來,翻著那台手機的通訊錄,那個異常熟悉的電話號,是紀懷清的,就在她送進醫院的第二天,正是路瑤瑤殺害父母的那天。
鬼事神差的,林向北按下了撥通鍵,等待了數余秒,那邊居然接通了!
沉默一陣,那邊傳來紀懷清的嗤笑聲,「阿北?我猜你,現在在路瑤瑤家巷子不遠的地方吧?」
林向北環顧四周,渾身一顫,冷汗滲出,試圖快步走出長巷。
「你在哪裡?」
「我啊,自然是在你心裡。」
「路瑤瑤死了?」
「自然是沒有,她有大用。不說了,阿北,你乖乖等我來接你,現在還不行喔~對了,忘了告訴你,我會每天都想你,好好活著,愛你。」
電話掛掉,林向北回撥,再無回應。
林向北捏著手裡的手青筋凸起,下唇快要咬出血來,腳下走的更快!
剛出巷子,林向北躲開迎頭一棍,朝著來人胸口就是一拳,側身躲過第二個人的襲擊,對著他的腹部就是一腳,直面迎上第三個人的拳頭,把他用力一拉一個過肩摔就跑。
不是打不過,而是她不知道這地方,紀懷清到底部署了多少人。也不知道當中,有沒有特別厲害的好手,因為從她進了巷子那一刻,她就已經被盯上了。
九點多,雙眼通紅的林向北從後門拖進來一個被打的半死不活的男人,丟到褚良面前。
「有沒有受傷,老闆?」
「沒有,這血不是我的,他們只有二十個人。」
「這個人,可問出來什麼了。」
「嘴硬,問不出來,不過癮快犯了,應該堅持不了多久了,捆起來吧,你問完丟回去。」
林向北厭惡的洗了洗臉上的血跡,身上的外套也丟掉,「幫我找個黑客,把這台東西給他,我要裡面所有電話的定位,大概的位置都行,把能弄到的聊天記錄也給我。」
褚良給她遞上毛巾,林向北還滴著水珠的臉顯得異常冷酷,「我說過,不帶你做壞事吧,現在好像多多少少會觸碰到不好的事情。」
「老闆未免太小看我。」
林向北笑了笑,「我餓了,送份飯菜過來。」
林向北吃的差不多,褚良已經回來了,剛要開口,紀恆遠的電話就打了進來,對褚良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怎麼了,紀先生?」
「不回家,不來我這,去了哪裡?」
「心情不好,找師傅射箭玩。」
「我去接你。」
「好~」
林向北掛了電話,臉上漠然起來如同驟起了寒霜,看向褚良,「怎麼樣?」
「找到上家了,但是也問不出來什麼,收人錢財,替人消災,三個月前新晉的小組織,僱主線上下單,轉賬。賬戶,是挂名的,就是讓盯著一些地方,除了警方有人問起,就問清楚過來探點的原因,僅此而已。但是對方指明了,如果是您出現,就拿下來。」
林向北身子疲憊的靠後,雙手捂在臉上,這樣的結果,她早就預料到了,只是為了不讓自己白活重來的每一天,徒勞的反抗罷了。
「老闆,您的狀態不好。」
「我沒事,手機那些弄完記得送給我,我走了。」
林向北一件長袖背著書包孤零零的站在門口,滿臉冷寂寒冷,她不想掩藏了,其實聽到紀懷清聲音的那一刻,她心裡的恐懼更甚於怒火,絕望更甚。他總是能輕而易舉的將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心,抓在手裡的籌碼,沖得潰不成軍。
什麼道高一丈,現在分明是魔高一丈,她怎麼翻身、扭轉,他都能輕易把她的所有努力擊碎,她怎麼那麼沒用,真的好失敗!
紀恆遠下車把外套套給她,摸摸她被凍得冰涼的臉,他的手好溫暖,她突然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出什麼事了?」
「什麼事都沒有,就是太累了。」
林向北任由他摟著,他的外套總是很好聞,人也是。
上了車,林向北突然歪了身子,一反常態,主動睡在紀恆遠的大腿上,原來在他身邊,自己就真的能安心下來,真的太好了。
「今天是不是沒有吃藥?」
「對呀。」
「今天不想回家?」
「嗯,只想和你呆著。」
「我給你媽打電話。」
「嗯……」
紀恆遠掛了電話低下頭,林向北已經熟睡,安靜又清冷。
紀恆遠還在書房裡,林向北裹著他長長的睡衣靠過來,「哥哥吹頭髮。」
紀恆遠給她吹乾頭髮,林向北依舊不罷休,粘在他身上,不肯去睡。紀恆遠只能抱住她,防止她滑落,只是改完一份文件的時間,林向北已經睡的香甜,紀恆遠只好讓阿姨把水和葯取進來。
「醒醒,把葯吃了。」
「唔……不要,不吃。」
「不聽話,我會罰你。」
林向北眼神濕漉漉的,可憐非常,「還罰我嗎?」
紀恆遠捏著她的臉,把葯放進去,又喝了水喂進她嘴裡,「撒嬌也沒用。」
林向北把葯吞了,一臉委屈,突然哭唧唧起來,「連你也欺負我,嗚嗚嗚……」
紀恆遠頭大的把人抱起,哄孩子一樣的晃一晃,「乖好不好,該睡覺了。」
紀恆遠好不容易把林向北哄睡,放回床上,林向北只是在向他求救,怕是抑鬱症又犯了,除了寵著,還真的沒有別的任何方式,自己是他最可靠、最信任的後盾。
紀恆遠任由林向北八爪魚一樣黏在自己身上,香香軟軟,真的好可愛,他低頭親一下林向北的額頭,「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