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眉黛顰顰一斛珠（夜訪）

  “難道太子不背叛梁皇帝，您的太子之位就穩如磐石？”許戈反問他，“三皇子和後北王，對您而言，是左右夾擊的虎狼。您的母族是大楚皇室，本是您最堅實的籌碼。可惜，楚國無嫡子，楚國二皇子亦不願娶長樂公主。楚梁之間，又能維持多久？天下之局，牽一發而動全身啊。”


  許戈的話正中李喚心中一直隱忍的難堪。他早已知父皇對大楚也是虎視眈眈，卻一直不敢作聲。


  辜銘祁聽了許戈的話，已對其是刮目相看了。寧王非但不蠢，還聰明的厲害，不但會審時度勢，還明白李喚的弱點。原來這些年，寧王一直在裝傻充愣著察言觀色、算計謀劃。


  “對了，太子殿下，可知沈將軍家的大小姐？”許戈忽又提到了不相幹的事情。


  李喚頷首，那位大小姐與一般閨秀不同喜愛舞刀弄槍又揚言非公子戈不嫁，滿芫暘京傳的沸沸揚揚，他多少是有所耳聞的。隻是許戈提這個做什麽用？


  “同沈大小姐有何關係？”李喚問。


  許戈緩緩答：“因為啊，沈大小姐同本王講，願助太子殿下奪得皇位。”


  沈玉棲礙於身份，無法見著李喚，即便是見著了，可若李喚不信她那又是白費。而許戈是李喚幼時好友，他說的話自然不同。


  李喚沉默。


  沈非遠手中掌握的兵權，足以讓李喚贏得李緒、李衍二人。可沈非遠忠於梁皇，任何人來拉攏，都是困難。而沈將軍的軟肋，就是他最寵愛的女兒沈玉棲。


  因為沈玉棲，乃是沈非遠早逝的寵妾所生，又習得沈非遠的一身好功夫。雖是庶出，卻同嫡出一般。若非如此，沈非遠怎麽會願意把沈玉棲帶去雁落城？


  隻是……


  “寧王，沈大小姐為何願意幫助太子殿下？”辜銘祁問許戈。


  “在本王看來，沈大小姐可非一般閨秀。她有的是誌向，可能其抱負堪比男子。當然，信或不信，殿下明日去見見她，自然會有想法。”許戈道，“本王言盡於此，太子殿下自思量。”


  許戈戴上麵罩，正欲離去，卻聽李喚問：“那麽，她的條件是什麽？”


  “這啊，嘶……本王也不清楚，許是想當女將軍吧……又許是，想做下一位梁皇後吧？太子自己去問她，不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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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起無陽，天色陰鬱。


  “太子殿下，昨夜牙關河早有人埋伏，襲擊了楚國人馬。謝瀟胥已經暗中救下了楚二皇子，另尋了其他死屍代替。”景鬆向許司晗稟報道。


  許司晗嗯聲：“派出的護虞衛，死了幾人？”


  景鬆明白許司晗的顧慮。那些護虞衛都是借助謝瀟胥假扮在護行的梁國人馬裏，活人可騙過梁國人，可死人就騙不過了。


  “一共派出六十個護虞衛，死了十三個。不過殿下放心，死了的護虞衛已被其他人丟入到牙關河內。河水湍急，屍體不易打撈，即便打撈上來了，屍體也難以辨認模樣。”景鬆答道。


  “另外，禮部尚書謝正也死了。”景鬆道，“而且，有護虞衛看到，混亂中，是謝瀟胥親手射箭殺了謝正。”


  “哦？”許司晗嘴角揚起，“這謝瀟胥看來與自家人有仇啊，可真是心狠手辣的。怪不得他肯為孤所用。”


  不過，即便謝瀟胥不殺謝正，謝正也必死無疑。楚人與梁人一起受人襲擊，楚國二皇子死了，梁國人卻無事，怎麽說得過去？梁皇為了掩人耳目，必定會在謝正和謝瀟胥裏挑一人殺了。


  謝瀟胥正是看透了這一點，才在混亂中殺了謝正。一是為了保命，二嘛，想必又是恩恩怨怨。許司晗也對這些可不感興趣，並不想深究。


  “讓人把楚宴、謝正死了的消息放出去吧。”許司晗緩緩道。


  許司晗本就是梁皇讓楚國人放鬆警惕的幌子，如今楚宴已死，梁皇就該著急朝他動手了。


  許司晗閉目凝神，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他等這一天已經許久了，也是他籌謀的第一步。


  睜眼，雲翳層層，但用不了多久，這些雲終會散去的。屆時，無人可抵住日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