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你打退堂鼓了？
初宸這一晚笑得那叫一個春心蕩漾，睡前走到套間的隔門那兒倚靠門框，高挑唇角道：“可以啊老葉。你說情話的功夫不比年輕人差。我還怕你那性子把鍾機長嚇跑呢。”
??葉靖脩輕抬眼看了看他，合上筆記本電腦說：“我很老嗎？”
??“你老不老要看鍾機長怎麽覺得，我哪兒知道。”初宸隱晦回複，笑得意味深長。
??這黃腔開的太有技巧，讓鍾妍羽聽了去可不得了。葉靖脩眯起眼威脅：“你要在她麵前說這些不著調的話，信不信你回去能一個月出不了家門。”
??初宸打個激靈，瞬間站直了求饒：“別介啊。我不就說句玩笑話，你別拉上我家那口子。她知道我最近和空姐們打交道多，敲打我好幾回了。要不是你到家門口接我，她能堵著門口不讓我出去。”
??葉靖脩起身說：“你家那口子能聽這種玩笑？”
??初宸登時搖頭，家裏那位正經著呢。
??“這不就得了。”葉靖脩轉身拿相機裝儲存卡，“你別忘了我還在實習期。你給我攪黃了。咱倆就同歸於盡。”
??“……你狠。”初宸可不敢惹記仇小能手，走到葉靖脩這間，坐到床尾感歎：“說真的，你挺能沉得住氣。要擱你以前做事的習慣，三下五除二就把鍾機長拿下了。”
??他這話說得不是很好聽，事實卻是如此。
??SE.N?E的每位高管脾氣都不一樣。葉靖脩不如葉薇做事激進，但非常講究效率。但凡一次能解決的事，葉靖脩不想聽到手底下的人匯報第二回。SE.N?E技術部的員工都邏輯極其清晰，做事井然有條。他們都由葉靖脩親自參與麵試選進來，不止要被考察專業水平，還要被觀察思維邏輯以及為人處世的風格。整個SE.N?E裏，技術部可以說是專注力和效率最高的部門，當然薪資待遇不低，壓力並行。
??初宸從畢業就跟著跟著葉靖脩，對葉靖脩的行事風格再了解不過。葉靖脩能配合鍾妍羽慢悠悠地來，初宸著實沒想到，還以為不到今年年底就能拿到葉靖脩的結婚請柬呢。
??葉靖脩收好相機，抬頭道：“我是談感情，不是搞研發，要顧及她的感受。”他挪身收拾行李，明天要去市區見老同學。“你不是沒見過她。我按照之前的習慣，就被她三下五除二了。”
??“也是。”初宸見鍾妍羽第一麵的時候就覺得她性格不弱，“那你努把力。你看兄弟我快生二胎了，你連婚都沒結。算起來，你出了大學沒再談過，一直忙公司和家裏的事，該為自己忙活了。”
??葉靖脩應了聲，不多說，收拾完行李準備睡覺。
??隻要鍾妍羽鬆口答應確認關係，葉靖脩就不能放手了。
??初宸起身回自己那間，忽然想起一事來，回頭道：“你什麽時候和鍾機長說拍紀錄片？我可提醒你，那個季思綦心眼多著呢。他通過星航以前合作過的傳媒公司打聽你，都查到你母校去了。你小心著點。”
??傳媒個很大的圈，葉靖脩的同行朋友不少，他自然有所耳聞。季思綦近日私下調查葉靖脩，從葉靖脩的朋友圈查到他曾經就讀的高中和大學，試圖翻出葉靖脩的黑曆史，可惜除了一致好評無任何收獲。葉靖脩倒覺得季思綦挺有意思，不著急有動作，再看看季思綦能鬧出什麽動靜。
??“紀錄片這事不著急。”葉靖脩說，“至少等到我和她穩定了，我才能告訴她。不然她會覺得我是為了拍片子才接近她。你猜她會是什麽反應？”
??初宸擺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露出“你完蛋了”的表情，炫耀似的歎聲氣：“還是我媳婦好。我倆高中就看對眼了，算半個青梅竹馬吧。”
??葉靖脩不喜歡“青梅竹馬”這詞，初宸相當於榨了一杯鮮檸檬汁強行喂給葉靖脩，必然招致一雙冷冰冰的視線凝視。
??“嘿呦，我都忘了。”初宸嘚瑟起來，“你倆也是在高中遇見的，隻不過沒對上眼。回頭鍾機長還把你忘了。”他說起這事來樂得不行。葉靖脩也有被人遺忘的一天，難以置信。
??“今天乘務們叫你什麽來著？”葉靖脩提了一句不相幹的話，故作回想的樣子，輕飄飄地說：“初哥還是宸哥？你家的青梅肯定很想知道。”
??初宸快速收起幸災樂禍的表情，雙手合十拜托狀：“我錯了，兄弟。你饒我一命，早些歇息吧。”他說完直接溜走，同時為鍾妍羽捏把汗。
??葉靖脩這不吃虧的脾氣一定會拿捏住鍾妍羽，百分百沒跑，初宸預備好紅包喝喜酒行了。不過初宸有點同情鍾妍羽，暗忖葉靖脩的腦筋轉得太快，鍾妍羽壓根招架不住葉靖脩，隻得乖乖就範。談感情還是勢均力敵比較好。
??初宸不清楚的是，他的鐵磁已經深諳與鍾妍羽的相處之道，該示弱就示弱，將容易產生矛盾的性子收起來，效果甚好。鍾妍羽來為季思綦求情，沒感到半點憋屈，還有被照顧到的感覺，與葉靖脩聊天時變得特別好說話，不能說有求必應也大差不差了。初宸要是知道葉靖脩願意示弱，下巴頦要掉下來，不可思議。
??西雅圖比北荊晚近十六個小時，鍾妍羽入睡時，葉靖脩又到白天。
??倒時差的滋味並不好，葉靖脩一想到這是鍾妍羽的常態便會皺眉。飛行員看起來收入高又光鮮，實際不輕鬆。駕駛艙裏紫外線強、噪音也大，飛行期間晝夜顛等原因都會對身體有影響。可飛行就是辛苦又有成就感的工作，鍾妍羽的熱愛無需用語言表述，這一點很吸引葉靖脩。
??假如兩人繼續走下去，葉靖脩日後的付出會遠超過鍾妍羽，不僅他要提前考慮這個問題，鍾妍羽也在思慮他能不能接受。
??周三這天，鍾妍羽飛劄幌，中午十二點多落地。三月初的北海道仍會降雪，天氣寒冷。鍾妍羽和機組人員入住酒店後，相約去吃拉麵，半路看到一家手辦店挺喜歡，進去買了點禮物，等回國送給沈家兄妹倆。
??小拉麵店裏，機組人員將前後吧台包圓了，暖氣充足熱得大家都點了櫻花汽水。鍾妍羽和副駕聊會兒天，等麵上來吃上一口，解鎖手機又看起昨晚葉靖脩發來的視頻。
??西雅圖的早市有各種海鮮，葉靖脩和老同學清早開車到早市邊逛邊挑，買了不少食材。視頻裏中英文穿插，有好多專用的海鮮名稱，鍾妍羽都不認識，但是畫麵賞心悅目，她看的仔細。
??葉靖脩整條視頻拍的是在西雅圖的一天，從日出到日落，放到了SE.N?E主頁上。其中逛早市的片段，他單獨拉長十幾秒剪給鍾妍羽看，獨一份。
??鍾妍羽和葉靖脩聊天時說過喜歡看他拍偏生活化的片子，能有小時候的回憶。比如葉靖脩主頁裏的《老北荊胡同》、《變遷的老字號》、《我眼中的中西集市》等等作品，鍾妍羽看了好多遍，每次看完都覺得自己成年後的生活除了飛行變得枯燥無趣。葉靖脩太善於發現生活中的樂趣，即便他每天過的節奏很快，卻不妨礙他提高生活質量，鍾妍羽做不到這一點。
??葉靖脩剪的小視頻裏還有向鍾妍羽介紹的部分，他像在與鍾妍羽對話，例如說買的哪條魚要回去煎一煎、海螺要怎樣處理，這些細節都很戳鍾妍羽。鍾妍羽新奇之外，仿佛融到了葉靖脩的經曆裏。
??桌上的豚骨湯麵冒著熱氣，鍾妍羽忽來一念頭，拿手機拍一張拉麵的照片發給葉靖脩，問他會不會做。西雅圖此時已是淩晨，鍾妍羽沒指望葉靖脩回複，鎖屏繼續吃麵。
??乘務們商議在街頭逛逛再回酒店泡湯，問鍾妍羽去不去。鍾妍羽剛想說可以，收到葉靖脩的回複。葉靖脩詢問能否視頻通話。鍾妍羽看了眼手機，對乘務們說有事先回酒店，等她們逛完再一起泡湯。
??酒店離著拉麵店不遠。鍾妍羽很快吃完麵，不到十分鍾回了房間，接通視頻說：“你熬夜挺厲害，都幾點了還不睡覺。”
??葉靖脩倚在床頭支起手機，揉了把頭發回：“我剛在睡覺，熙熙給我打電話，我這會兒清醒了。”
??“熙熙想你了？”鍾妍羽邊倒水邊問，抬眸瞧見他順毛的樣子笑了笑。
??“嗯，她問我哪天回去。”葉靖脩切換視頻畫麵，鍾妍羽的側臉顯示在大屏幕上。
??葉靖脩五天沒見鍾妍羽，僅靠文字和語音與她聊天，不太能滿足見不到她的心情。
??“西雅圖現在冷嗎？”鍾妍羽坐到床尾喝口水，“劄幌有點冷。我回來的時候下雪了，希望明天別延誤起飛。”
??“這邊還行，白天十幾度。”葉靖脩回了一句，不情願道：“明天我們又要處於失聯狀態。”
??他明天下午從西雅圖飛回北荊，鍾妍羽是劄幌的下午起飛，估計聯係不上。這就是與飛行員交往的難處。葉靖脩與鍾妍羽要不分隔兩地，要不無法聯係，一年下來，相處的時間不多。
??鍾妍羽聽出葉靖脩的話意，輕笑道：“這才剛開始。怎麽，你打退堂鼓了？”
??“退堂鼓這種物件，我不認識。”葉靖脩揚起抹笑容，“我隻怕你會覺得我粘牙。”
??“？”鍾妍羽乍聽沒明白，後來才理解他的意思。
??葉靖脩不但對別人拿捏得準，對自我的認知也很準確。鍾妍羽後麵發覺葉靖脩特像粘牙糖，又甜又粘人，讓她實在無法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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