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魂憶
龍岩門。
落日餘暉,龍岩門大殿上,是一貫的幽暗陰寂,往階梯高處看去,是一處放著龍骨長椅的高台,長椅背後,是刻滿龍騰的岩壁浮雕。而高台之下,正站著兩列戴著鐵麵罩的黑衣使者,其中站於最前方的餘人,並未戴上麵罩,此餘人,正是宋延之等人。
夜愈深,月愈是白得透亮,而這偌大的殿房內,好不容易透入一絲白亮,瞬時隨著一縷黑煙的猛然衝進而消失殆盡,殿內又恢複了原本的幽暗。
唰一聲,鬱狐倚風與幻影拂袖而現,彼時,岩壁上的燭火亦逐排亮了起來,頓時一聲洪亮響起。
“參見門主,幻左使。”
隻見鬱狐倚風魅斜著眼眸,輕撫右手,緩緩落座,幻影亦微垂雙手站於長椅後側,微彎下腰,輕附過鬱狐倚風耳旁。
“門主,楚瑾軒,漣清流回來了。”
隻見他梢長而幽密的眉毛微斜,邪魅的眼眸透著高深莫測,一手搭落在刻著龍頭的把椅上,看似一副高高在上的掌控者一般的姿勢,輕揚的嘴角沉厲一笑。
“讓他們進來。”
幻影會意,接著一聲喧喊,另一鐵麵使者便將二人帶了進來。
來者確實是一男一女,女子便是一品樓的老板娘漣清流,而男子竟是楚瑾軒,隻見他並無了楚瑾軒的大氣與溫文,多的是幾分淩寒之氣,他那一雙似恐非恐,至陰非陰的眼眸,是一種說不出的狡魅。
“參見主人。”
隻見楚瑾軒與漣清流垂俯著身軀,雙手微拱道。
“我讓你辦的事情如何?”
聽著鬱狐倚風那透著犀利的沉寒與陰厲,楚瑾軒與漣清流不禁麵色一驚,忽的脊背一涼,而後,隻聽得楚瑾軒沉靜應道。
“稟告主人,木靈兒與那無殤整日黏在一起,我們,並無機會下手。”
鬱狐倚風微抬下顎,繼續摩挲著手掌,微抬手臂,隻見一團形似火焰的黑煙於他掌上燃起,隻是輕撥挑起手指,便有一束幽冥煞氣快速穿過空中,直入楚瑾軒體內。
隨即,便聽得一陣男子痛苦的叫聲響起,大殿之上,本是站起的男子,如今已癱跪於地上,隻見他被一身煞氣侵蝕,全身僵硬,痛苦不堪。
漣清流於一旁聽著他的哀聲連連,一臉心慌,連忙跪於地上緊抱著楚瑾軒,一邊泣咽求饒。
“饒命啊!主人饒命,此事不能責怪於孟郎啊,那無殤確實寸步不離,我們難以找到下手的機會啊!”
而反觀宋延之,楚凝玉等人,看著楚瑾軒一人痛苦掙紮卻無絲毫反應,眼裏充瀅著黑洞,毫無光色,活生生地傀儡一般隻一味木訥無神站著。
嗖一聲,順著黑煙煞氣,鬱狐倚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站立至漣清流身前,居高而下地俯瞰著地上的楚瑾軒,漫不經心地拂袖收回靈力,嘴角彎起冷笑。
“在龍岩門,任務失敗者,從來都是死。”
“再給我們一次機會,我們定會將木靈兒的魂識取來,求主人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隻見漣清流跪於地上,攙扶著還在重重喘氣的楚瑾軒,“孟郎,你怎麽樣?”
孟郎,喚的正是楚瑾軒
“機會?本座的機會可不是說給便給的。”說著,隻見他厚實的手猛然一抽,瞬時一股煞氣從掌心流出,逐漸凝成一把冰涼寒劍。
鬱狐倚風挑著寒眉,有意無意般拿著手中滿是煞氣的寒劍摩挲過漣清流的臉頰,麵對著如此之勢,漣清流雙目泛滿了恐懼,僵直著身子,不敢動分毫,隻本能地睜大了瞳目,那澄澈靈亮的雙眸,蒙上紗霧,不斷閃著靈光。
“你的眼睛,是本座給的,你的夫君,亦是本座救的,本座處處對你施恩,卻得不到一絲有利的回報。反之你更是日日想著與你的孟郎逃脫本座的控製,本座從不做無益的交易,看來,你是毫無用處了。”
話畢,本是摩挲在漣清流臉上的寒劍瞬時轉移到楚瑾軒身上。
“啊!”
一聲慘叫,隻見長劍穿過楚瑾軒肩膛,頓時一身灰衣血跡斑斑。
“不要!不要殺他!你要什麽,我都給你,不要殺我相公!”
漣清流瞪大的圓眼忽即溢滿恐懼的淚水,直抖的小手緊捂過被長劍刺過的紅染之處,看著臉色慘白的楚瑾軒,她驚然膽顫,生怕眼前之人再一次離自己而去。
鬱狐倚風露出了似是早已預料的漠笑,隻見他輕然揮手,便將手中溢滿煞氣的寒劍藏起,居高俯瞰著跪地的二人。
“本座有能力賜予你靈目,讓你區區一介凡人亦有靈術召喚水中生物,讓你的一品樓風生水起,載滿盈客,讓你的夫君起死回生”說到此處,鬱狐倚風似是刻意般稍作停頓,垂眸輕笑。
“而收回雙目隻是拂袖之事,取你夫君性命更是動動手指頭的事情,之所有留你們至此,是覺得你們還有所用。”
說到此處,還未待鬱狐倚風說完,便被漣清流猛然打斷。
“別殺我們,我們還留有所用!主人不是說過嗎,孟郎與他們其中的一個朋友長得極像,可以利用此來騙得他們的信任,之後我們再找機會下手,屆時一定會攝取木靈兒的魂識的,求主人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漣清流不知,她口中所謂的與之長得極像的孟郎,實則就是楚瑾軒本人而之所以變成了如今的孟蹺,不過是鬱狐鬱風的計謀罷了。
他早已識得鮫人的淚晶石能解除宋延之等人身上的攝魂術,這便才奪了剛離東海的鮫人的金丹,即為她的雙目。
隻因其金丹靈力尚淺,修煉不足,而對於玄煞靈力甚高的鬱狐倚風來說,區區鮫人的淚丹,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為更好地打探無殤等人消息,便於下手,鬱狐倚風於鎮上物色著可利用之人,便偏好遇見了無家可歸的失明寡婦——漣清流。
他在她身上看到了一股倔強的恨意,是絕望到透頂欲要爆發而無能為力的憎憤與怨恨,他就是喜歡那想要而要不得的**,欲恨而無力還手的柔弱,對此,鬱狐倚風大感興趣。
因此,他將湘沐的鮫珠注入她眼眶,化為肉眼,作為交易,鬱狐倚風騙取了漣清流的一角魂識,待棋子敗局時,他便可將她煉成他麾下的傀儡。
得此助,漣清流使用鮫珠控製了方圓百裏的河岸,故意製造瘟疫,使得此鎮一魚難求,這才有了如今以賣魚而繁盛的一品樓。
此後,為了進一步控製漣清流,鬱狐倚風對其施了幻心術,這才意外得知原她死去的夫君竟與楚瑾軒長得一摸一樣
鬱狐倚風將計就計,施法將孟蹺的記憶植入楚瑾軒腦中,並將他原本的記憶抹去,將‘孟蹺’送至漣清流身邊,實則是通過他無所不在地控製漣清流,而楚瑾軒由傀儡變成棋子,一切都是那麽順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