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滅的誓言，飛舞的斬擊
對相熟的兩人而言，無謂的試探顯得如此多餘。
“夜明曲·直貫擊！”
“禦風曲·絕息斬！”
身化白虹的龍馬如同一條匹練，一往無前。沉凝的氣機如同沼澤鋪天蓋地，布魯克避無可避。
風隨劍舞，劍令風狂，如同泥沼中突起的龍卷，狂嘯的風恰似傳奇中的冰鬼，呼嘯撲擊，勇猛無畏，卷起漫天飛沙走石。
“呦吼吼吼，看來你這兩年確實有所進步，可是，我也一樣啊！”
黑紫的劍刃，厚重的秋水卻如風暴中的海燕，精準而優雅的避開了每一絲尖嘯著的風刃，於萬千迷霧之中，準確的找到了那一線徇爛的極速之劍，如同乳燕歸巢般劃過一道優美的軌跡。
一聲刺破耳膜的尖銳金屬交擊聲響起，兩劍相交，四分之一秒的沉寂之後，迷狂的爆炸緊隨而至，濺射而出的風刃劍氣將整個房間的青石地板掀起，隨後摧枯拉朽般撕裂整個房間。
霍古巴克在兩人準備交手的一瞬間便已識趣的準備拉著辛朵莉逃離，可惜戰鬥的餘波依舊超出他們的想象。飛濺的石牆呼嘯著將兩人掩埋。
“轟隆——”
一具人影炮彈般飛射出爆炸的中心，直將整麵牆壁砸開。
煙塵旋轉散盡，一席繪著“龍”字的和服於風中飄揚，龍馬長身玉立顯露身形。
“呦吼吼吼……”秋水一揮，朝著缺口，龍馬再次疾射追去。
“酒樽舞曲·連環擊！”
“酒樽舞曲·連環擊！”
長廊之中，兩聲相同的輕喝響起。
一淡藍如玄冰，一深紫似濃墨。
走廊之中，完全不見兩人身形，隻見藍紫二色劍氣驟雨般潑灑而出，牆上的嚇人僵屍扭曲纏繞，尖叫著想要逃離，卻在瞬息之間被攪得粉碎。
二人瘋狂拆遷隊似的從巷頭打到巷尾，從底下三樓，擊破樓板躍入了二樓。
“黎明歌·極光突！”上百次的交擊下，龍馬明顯感覺到布魯克的力量與速度皆不如自己，超一流劍士的身體本能之下，龍馬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優勢，劍招之中，將速度發揮到極致的一劍如同極光般綻放。
“革命舞曲·突進擊！”
百招以來，布魯克體能已經損耗的極其嚴重，純靠著一股拚死決心，以及靈魂深處清泉般湧出的莫名能量苦苦支撐。
但是，所謂男子漢的約定，就是即便明知道會死，也要一往無前不退半步的決心啊！
塵盡光生，冷夜寒星，大概說的便是此時布魯克手中的拐杖劍
那是一點寒芒，有如黎明中的花朵；那是一粒流星，燃盡生命的光輝。
對麵之上，一席白衣，絢麗而寒冷，匹練劃過天空，純美的光帶凝而不散，有如極光綻放。
“轟隆——”承重的石柱一根接著一根倒塌，頭頂之上，如鬥巨石冰雹般朔朔而下，失去了支撐的巨柱和重要的承重牆，用不了多久，這棟樓將會完全倒塌，屆時，能出去的恐怕就隻有老鼠了。
“救，救命——”霍古巴克跌跌撞撞，竟然沒有被石頭掩埋。
“哢——”兩截蒼白如玉的肋骨拋飛出來，瑩瑩秋水插入了布魯克心髒的位置。
“一往無前，這是放棄一切防守，將所有的決心凝聚於一點的一劍！”
布魯克三尺清寒，斜指於天，低眉看著那本是胸口心髒的位置，哪怕是一具骷髏，也能看出他眉眼間的痛楚，靈魂火焰，明滅如一條溺水的魚。
天空之上，一截白袖飄舞飛蕩，徐徐落地。
“可惜，終究還是輸了！”布魯克喃喃。
“那麽……”
“轟隆——”一劍橫揮，紫色的劍氣浪濤般洶湧而來，布魯克身後，數十丈牆壁被一斬而斷。
“呦吼吼吼……好可怕啊！”一個艱難下腰，成鐵板橋姿勢的布魯克額頭冒汗，“如果再慢點，就要被腰斬了吧，我本來把自己的心髒賭在了剛才一劍，可是，我早就沒有了心啊！呦吼吼吼吼……”
“呦吼吼吼……還要進行無謂的抵抗嗎？很明顯，兩年之前你不是我的對手，兩年之後的今天，你更加不是我的對手了，速度，力量，劍術，反應，無意例外，再加上，你絕對守不住的巨大破綻——可笑的爆炸頭。”
“我已經不……”布魯克持劍翻身而起。
“你已經不在乎了？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了，那你何必在我麵前強調，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了，憑什麽覺得割下一縷頭發便能證明自己的決心！”龍馬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搶答。
“因為，我已經有了新的決定，”布魯克豎劍於前，清寒的鋼鐵映照著他空洞如旋渦的眸子，“為此，別說是我這僅存的爆炸頭了，我已經連死去的同伴們的夢想也放棄了！”
“哦？霧海飄蕩，絕望的幾十年終於把你壓垮了嗎？那就讓我認真起來，終結你痛苦的一生吧！”妖異的紫色火焰，遊龍般舔舐秋水的劍身，劍如其名，哪怕被埋沒百年，秋水，依舊宛如一泓秋水，清寒，孤寂，鋒芒畢露。
龍馬換成右手持劍，緩步而來。
“不，我決定暫時放棄偉大航路的征服，”霜雪如同秋日裏的螢火蟲，點點附著於拐杖劍身，寒霜的微光點亮鋼鐵，讓它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璀璨質感，與其說它是一柄劍，倒更像是一片極薄的水晶殘片。
“離開這裏，我將不顧約定回頭，尋找我僅剩的夥伴，拉布。”
“拉布？熟悉的名字，仿佛在時光之外，仿佛在千裏之遙，我認識這個人嗎？”
“那是我們無奈別離的夥伴，五十年來，與他的約定幫我獨過了所有的孤獨與絕望，”他看著他，目光之中帶著一絲憐憫，“哪怕是死去了，我依然記得它的樣子，我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我將他忘記了，那該有多絕望！”
布魯克左手前伸，輕扣劍身。
“叮——”如一滴清泉，落入百年的古井，漣漪震蕩聲中，兩指寬度的劍身嗡鳴起來，水晶般的劍身之上，霜雪盡成糜粉，隨後，泉水叮咚，奏成一曲月光。
“五十年，也許他早就死了吧，”僵屍的記憶，會隨著時間迅速消失，隨後他們的主人——莫利亞的意誌將會占領他們的靈魂，龍馬難以理解布魯克的感情，無所謂道，“也許，他早就放棄了吧！”
“噠、噠、噠……”死亡的舞步，緩慢而堅定。
“不，拉布還在等著我們，我知道的，”布魯克語氣之中含有不容質疑的鋼鐵般的堅定，“我有義務，把我們的結果告訴他，哪怕，這結果並不盡如人意！”
幽綠的持劍魂靈自布魯克骸骨之中飄蕩而出，一樣的豎劍於前，輕扣劍鋒！
“真是遺憾，你見不到他了……”
“鼻歌三丁·燕尾斬！”
“月光奏鳴曲·天之痕！”
“哢——”如鬥的巨石飛雪般飄落於地，隨著一聲輕響一顆爆炸頭的頭顱墜落於地。
“拉布，他是誰？”僵屍龍馬，不無惆悵，即像是自語，又像是詢問，“似乎忘記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呢！”
“看來，身為一具屍體也不全是壞事，畢竟，逝者不死啊！”直立的骷髏緩緩提起地上的頭顱。
“拉布啊！一條鯨魚，是我們的夥伴啊！放心，我會帶你去看望它的！”
“你終究還是在乎你的爆炸頭啊！我的斬擊本來隻會斬下你半個頭顱的，呦吼吼吼吼……”
半空之中，一道傷痕緩緩浮現，裂口之中，黃泉的死氣飄蕩沉浮。
龍馬的斬擊穿透布魯克的靈魂，斬下了他的頭顱。但是，布魯克的靈魂之劍也斬斷了龍馬與影子的而聯係。
一縷影子自毫無傷痕的龍馬身上飛出，瞬間落於布魯克腳下，沒人注意的是，一縷黑影，飄蕩入天之痕的裂隙之中，一閃而逝。
殘缺的靈魂恢複圓滿，充實的感覺充盈整個身體，靈魂的觸角延伸向四麵八方，世界似乎更加清晰了，一股沉凝劍道感悟緩緩沉寂於靈魂深處，隻待他來挖掘這處寶藏。
當布魯克的靈魂觸及到天之痕的裂隙時，忽如觸電一般，一股凍徹靈魂的寒意彌漫全身，無法感受到溫度的布魯克打了個寒戰。
忽然，似乎感受到了什麽，布魯克翻身而起，兔起鶻落之間，布魯克已然遠離遠處的龍馬，緊緊盯著天上的裂痕，目光之中，陰晴不定。
“鏘——”一道破空的斬擊於裂口之中飛旋而出，衝天而起，瞬間將整棟城堡破開一個大洞，餘勢不減，破開雲層，直到一縷如雪的月光撒下。
一道淡淡的白影，隨劍而出略一遲疑，飄然落於龍馬身上，再無聲息。
“轟——”不堪折磨的城堡發出它最後的呻吟，布魯克眼皮狂跳，雖然他並沒有眼皮。
想了想一把撈起龍馬的屍體，略一猶豫，最終還是一咬牙，將撅著腚，運氣逆天的霍古巴克也帶上了，腳尖一點，向著天空的破洞，夜梟似的飛掠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