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水陸小會

  找到玄奘之後,法海與他一路同行,次日正午,二人就到了長安。


  守門將士得知了二人身份,當即畢恭畢敬的將他們請送至大相國寺去了。


  來到相國寺門前,法海卻見門前早有眾多僧侶護衛侍立兩旁。法海和玄奘各將請帖遞給知客的僧人,不多時,寺內忽的響起了鑼鼓慶鳴之聲樂。


  隨後,富麗堂皇的寺門打開了,從裏麵走出一位身披華麗木棉袈裟的老僧,來到二人麵前,各施了一禮。


  “阿彌陀佛,貧僧是相國寺主持,法號淨玄,兩位大師長途跋涉,想必甚是辛苦吧?”


  年輕的玄奘當即還禮“小僧不敢當大師稱謂,來此赴水陸大會,乃是玄奘的心願,何談辛苦?”


  "嗬嗬,玄奘大師客氣了。" 淨玄主持又轉頭對法海道


  “這位想必就是鎮江金山寺的法海師兄了吧?師兄如此年歲,仍不辭勞苦,千裏迢迢趕來赴會,貧僧實在是佩服之至。”


  “不敢當。”法海點頭回禮,看了看寺門兩旁侍立的官員護衛,又道“為何寺前會有這許多官員呢?”


  淨玄微微一笑,道“實不相瞞,陛下在寺中已盤桓多日了,稍後見到二位,陛下定是歡喜之至,二位請隨我來吧。”


  相國寺主殿,摩訶堂中,唐皇李世民一身明黃龍袍,頭戴金冕,端坐在正首寶座之上。


  在他左右下手,分別設有三個金絲蒲團,左側的三個蒲團已經坐滿了僧人。


  等淨玄主持領著二人進殿之後,三人同向李世民施了佛家之禮,隨後便在皇帝的示意下,在他右邊下首的三個蒲團上各自落座。


  李世民看了看法海和玄奘二人,麵帶歡喜的點了點頭。


  “既然兩位高僧初來乍到, 那就請淨玄主持給眾位大師相互引見一下吧。”


  淨玄領旨,遂起身逐一介紹起來。


  法海和玄奘自是不提,淨玄是相國寺的主持,先前二人已經認識了。


  而左側三人中,分別是嶺南淨土宗的慧嚴大師,江北法華宗的戒明大師,以及來自吐蕃密宗的高僧蓮花上師。


  介紹完之後,淨玄對李世民合十道:

  “承蒙陛下恩典,我大唐自開國以來,佛道昌隆日盛,如今陛下又召集天下一千二百僧眾共參此等盛會,當真是聖明仁德之主。”


  李世民含笑開懷,道“淨玄主持過獎了,朕可當不得此稱謂。”他說完又轉頭對著眾僧道

  “此次盛會,意在超度多年來死於戰禍刀兵的冤魂厲鬼。故此請了眾位高僧,在明日中元鬼節,鬼門大開之時,誦經念佛,一者為超度亡靈,二者為我大唐國運祈福。”


  其實不用李世民多說,法海也知道其中的因果。


  本來是涇河龍王因為想搞袁守城而篡改了下雨的點數。後又在袁的指點之下托夢給李世民請他替自己給人曹官魏征說情。


  但魏征卻在夢裏給他殺了,老龍王的鬼魂因為記恨李世民出爾反爾,就隔三差五的折騰他,弄得李世民神思不定,魂魄虛羸,以至到地府來了個一日遊。


  李世民在地府遊遍了十八層地獄,眼見眾多恐懼慘象,嚇得不輕。在回魂之後,便生出了舉辦這次盛會的打算。


  接著方才的話,李世民又道

  “但如此盛會,總要有個領頭之人,今日在座六位,皆是佛學精湛的高僧大德。因此,朕想請諸位大師先來一場佛法辯論,由勝者總領水陸大會。”


  幾位高僧相互看了看,一時都沒有說話。每個人都清楚唐皇這話中的分量。如能在此辯倒眾僧,得到李世民的青睞,那怕不單是主持水陸大會那麽簡單了。整個唐境內所有佛門的弟子,怕是都得以他為首。


  “本次辯經題目不限,眾位可暢所欲言,其中佛法高下,便由朕來做個見證吧。”


  隨後,一場激烈的佛法辯論,就這麽毫無準備的展開了。


  在場大都是佛門高僧,深通佛法理念,隨著李世民一聲令下,在場諸位都是各展生平所學,兩張嘴皮子上下翻飛,摩訶殿中一時熱鬧了起來。


  在六位高僧中,隻有法海與他們格格不入,其原因有二


  首先,他對於佛法理論隻是白紙一張,穿越到如今已經半月有餘,可曾看他讀過一篇佛法經文?現在的他,怕是連一段菩提心經都背不下來,又何談辯經呢?

  再者,他將唐僧護送到此就已經能給觀音交差了,接下來隻要參加完水陸法會,那一萬點功業值也就到手了。


  說到底一切都是為了係統的任務,除此之外,他對於其他的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


  艱澀難懂的佛法理論對他這號人來說不亞於無字天書,法海隱晦的打了個哈欠,幹脆兩眼一閉,裝作沉思狀態,實則隔絕了耳邊激烈的辯論聲音,打起盹了。


  辯論持續了將近一個時辰,最後不出意外,年輕的玄奘用他那獨到的佛學見解在眾高僧中脫穎而出,得到了李世民肯定。


  “嗬嗬,朕常聽聞玄奘法師是天生佛子,更是有著極高的宿世靈慧,如今看來,此言非虛啊。”


  “陛下過獎了,玄奘不過一介小僧,今日在座的眾位大師,佛法都遠勝於我,小僧不過僥幸罷了。”


  李世民笑著搖搖頭,然後宣布


  “既如此朕宣布,明日盛會,當由玄奘法師主持講座,領頌經文,幾位高僧沒有異議吧?”


  幾個老和尚都臣服於玄奘高深的佛法修為,是以都無異議,俱點頭稱是。唯有法海仍低頭靜坐,對李世民的話絲毫不為所動,甚至隱隱間竟有鼾聲傳來。


  眾高僧這才發覺,原來辯經過程中他之所以一言不發,竟是因為睡著了,因此不由得麵麵相覷。


  李世民見他如此,麵上也是微微一冷,但隨後也是發出幾聲幹笑,道


  “嗬嗬……看來這位大師是累了,既然如此,今日便到此為止吧。明日盛會,朕會讓淨玄主持告知諸位。”


  說完站起身來,對在座高僧點了點頭,然後在淨玄主持的陪同下離去了。


  其餘眾高僧起身相送,唯有法海還坐在原地打盹,眾僧見他對皇帝竟如此怠慢失禮,都麵露慍色。


  李世民一言不發的走出相國寺,麵色頗為陰沉,正要登上龍輦之時,忽的冷哼了一聲。


  淨玄主持臉色蒼白,連忙上前賠禮。


  “陛下息怒,是貧僧安排不周,這才使那法海在駕前失禮、怠慢了陛下。”


  “哼!我看他是沽名釣譽。此人定是胸無點墨佛法,這才裝睡遮掩,如此欺世盜名之輩,明天的水陸法會叫他不要參加了。”


  李世民說完一甩龍袍衣袖,上了龍輦,含怒而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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