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4
“保儀，五姐吃不下。”祁筱筱說。
祁保儀搖搖小腦袋，一本正經地說：“哥哥們說了，五姐老是把好東西留給他們，自己不舍得，五姐，你不用覺得你拖累了我們，真的。”
祁保儀說完從大碗裏舀出一個雞蛋到祁筱筱碗裏。
祁筱筱看著祁保儀倔強的樣子，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隻好當著她的麵吃下了那顆雞蛋。
看著姐姐把雞蛋吃掉了，又去看看祁婉雪。祁保儀看著身上有著不少糖水印子，說道：“八姐，你怎麽把糖水灑在身上了，八姐，你要是不聽話我和奶叫，讓奶來打你的小屁屁。”
聽見自己弟弟這麽說的祁婉雪放下碗，捂著自己的眼睛，嘟著嘴透過手指縫來看祁保儀。
天慢慢地變黑了，地麵上殘留的餘溫還是讓大家出了一身汗。
看著快黑了的天，祁筱筱做好飯在門口等著。
大家吃完飯後，待在院子裏乘涼，祁來寶乖乖地待房間裏就這昏暗的燭光繡著荷包。祁順天和祁順意在院子裏麵玩著。嘻嘻哈哈地熱鬧極了。
“筱筱，要不你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祁老太太坐在堂前說道。
祁筱筱搖搖頭，對祁老太太說：“奶，我不餓，我等我娘回來，有事情想問一下我娘。”
林二丫看不慣祁老太太對祁筱筱那好的樣子，陰陽怪氣地說：“有些人啊就是命好，你看看要是在我家愛吃不吃。”
李招弟點頭表示讚同說：“就是，就是，這人啊都快18了，還在家裏待著，嘖嘖，真是臉皮厚。”
“咳咳。”
祁保林祁保孝看著大哥陰沉的看著自己咳嗽了兩聲提醒自己的媳婦不要再說了。
原本還想說些什麽的兩人也隻好停下來了。
祁老太太聽著兩個孫媳婦的話，原本是想暗自敲打祁筱筱的，但她還是當著這兩個人的麵苦口婆心地勸祁筱筱：“哎，你們這娘倆也是強。筱筱啊，聽奶一句勸，這女人有很多時候是要聽天由命的，這秦家和咱們沒有緣分，這婚啊，你答應退吧。秦家那幾個老東西，我清楚，這婚你們是成不了，趁現在那幾個老東西還沒給你下絆子，你就退了吧，咱們掙不起。”
聽到祁老太太這番話，祁筱筱還沒有什麽動靜，她兩個嫂子就炸起來了。
林二丫馬上就炸了起來，指著祁筱筱激動地說：“奶，你說著秦家要和她退婚？嗬，當家的，你看我說的沒錯吧，這丫頭就是來克咱們家的，我們家孩子都七八歲了，娘還沒有把孩子送去學堂，這小姨子都快18了被人退婚，傳出去咱們來寶怎麽說親啊。要我看著家早就得分了，大哥都快30了連個孩子都沒有，你們一母同胞的兩個姑娘都嫁出去，現在這一家子不就是靠你們來養活，小的小的，老的老的，殘的殘的。”
聽到林二丫這話，李招弟幫著搭腔：“奶，你看咱們保孝還有保林都不是這娘生的，要我看這家可以分了。”
“啪。”
祁老太太一掌拍在桌上，依舊笑的慈眉善目地說：“怎麽，你們的意思是要分家嘍，老太婆我都還沒死，這分家的事輪不到你們這些小輩插手，還有，林二丫李招弟，要是我孫子想要分家，那也是我孫子開腔和這老太婆說，再不濟和他們這後娘說，怎麽著也輪不到你們這兩個婦道人家在這給我說三道四的。真當我這老太婆死了不成。”
天不怕地不怕的林二丫不滿地說：“不分家可以，但祁筱筱這野丫頭我不養。這來路不明的野丫頭誰知道是誰的種。”
“放肆。祁筱筱是我的孫女，親孫女，你們眼裏現在是沒有我這個奶了是嗎？”這是祁老太太第一次黑著一張臉訓斥著孫媳婦。
林二丫還沒見過祁老太太生氣的樣子，現在看到祁老太太生氣了，被嚇到跟隻鵪鶉一樣躲到祁保林身後。
在外奔波一天的盧芬回到家聽到家裏吵吵鬧鬧的還以為出來什麽事，急忙推開門想要看看怎麽回事，手剛放在門上就聽見自己二個媳婦的話，手僵住了。
祁筱筱不是祁家的女兒，但她是自己的親女兒，是自己生身上掉的一塊肉，當年不顧母親勸道嫁給祁耀祖也是因為祁耀祖不建議自己肚子裏的孩子。
“你們說夠了沒有，我娘雖然不是大哥二哥和四哥的親娘，但也是他們的娘，你們這麽說就不怕落得個不孝的罪名嗎？”祁筱筱大聲說。
“不孝?明明是婆婆不慈，兒媳才會不孝的。”林二丫躲在祁保林的身後說。
“夠了。”盧芬推門進來。
看見盧芬回來的林二丫和李招弟慌了。
“娘，你回來。”祁保林忍著自己媳婦抓自己的力道說。
“保山明天叫村長還有族裏一些老人來，咱們祁家分家。”盧芬麵無表情地說。
祁保山點點表示自己清楚了。
盧芬看了看自己的這個五髒六腑俱全的小家，最終還是沒能完成祁耀祖的遺願，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
“老婆子醜話說在前頭，明天分家，老婆子我分，老大家的你別插嘴。還有保山，明天把你伯伯姑姑們都請到我這來。”祁老太太嚴肅地說。
祁保山坐在他小屋的門前，一聲不吭。但他心裏明白，二弟和四弟的心思已經不再這個家裏了，他們又自己的小家了。
一家人不歡而散。
“老大家的，你來扶我回屋去，一天天吵得家裏不得安寧。”祁老太太將伸手等著盧芬來扶抱怨著。
盧芬扶婆婆回到小屋裏。
祁老太太的屋子幹淨亮堂，八成新的紅木衣櫃，床上疊的整整齊齊的被褥，在看不見的角落裏放著零零散散的雜物，整間屋子看著就是被人用心打掃過的。
“老大家的，明天分家你給我在堂前坐的安安穩穩的，這一碗水我端的平，這祁我一用就隻見過一次分家，還是老婆子我親自給他們分的嫁。加上明個這次，是老婆子見到第二次分家啊。”祁老太太感慨著。
“婆婆。”盧芬打心底地尊敬這個婆婆，此時盧芬心裏像是放下了什麽哭了出來。
“都當婆婆的人了，怎麽還在我這哭起來，秦家的婚事你勸勸筱筱分斷了吧，秦家那幾個老東西可不是什麽善輩。”祁老太太苦口婆心地勸道。
盧芬掉著眼淚帶著哭腔說：“可是我咽不下這口氣，這秦家把我們家當什麽了，這婚是秦餘淮他和耀祖定的，現在要退婚，我真的是咽不下這口氣，這樣我家筱筱還有好人家要嗎？”
祁老太太理解盧芬心裏的感受。搖搖頭，說：“老大家的，幫我打點水我泡泡腳，老婆子我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站在屋外的祁筱筱聽完了娘和奶奶的對話，淚水像止不住的泉水一樣，慢慢地流了下來。
祁筱筱慢慢轉身往自己房間走去，就連祁保儀在叫她她都沒有聽見。
祁筱筱到房間裏，找到當初兩家定親的信物，放在桌上傻傻地看著。最後像是決定了什麽一樣，慢慢打開放鳳尾花銀簪的抽屜，拿出上麵繡著蘭花的香囊，打開取出裏麵穿著紅豆的紅繩。
祁筱筱吻了一下紅繩，起身往廚房走去。
祁保儀看著祁筱筱失魂落魄地走回房間又紅著眼眶走出來的祁筱筱從小椅子上站起來擔心地問道：“五姐，你怎麽了？”
聽到祁保儀叫自己，祁筱筱往他哪裏看，夜色昏暗，祁筱筱看不清祁保儀的表情，但是她能感受到祁保儀語氣裏的擔憂。牽扯起嘴角說：“五姐沒有，隻是去廚房看看。小九現在時辰不早了，你趕緊回屋歇著吧。”
祁保儀點點頭但是還是不放心地看著祁筱筱。坐在那時不時往廚房看去。
走進廚房的祁筱筱和林招弟打量個照麵。
剛想和林招弟問個好，誰知道林招弟白了自己一眼，快走到房門前的林招弟往地下吐了一口口水，拿腳抹了抹，抹完還驕傲的看了一眼祁筱筱。
知道林招弟什麽意思的祁筱筱，閉上眼深呼吸，然後睜開眼走了進去，看著燒著熱水的鍋灶，深歎了一口氣，坐到灶爐前前，將紅色扔進去了，大火很快把紅繩淹沒了，不見一絲蹤影。
盧芬進來打水給祁老太太洗腳，就看見望著灶爐出神的祁筱筱。
盧芬放下手裏的木盆，坐到祁筱筱旁邊是，說：“筱筱，娘知道你現在很痛苦，我知道你舍不得，但是，哎，孩子聽娘一句勸，放下吧。”
祁筱筱望著火苗，眼裏藏著淚光，說：“娘，哪有說放下就能放下的。娘，我終於知道太子妃當時的感受了，世人都說太子和墨蘭郡主是金玉良緣，可誰又知道當初太子和太子妃也是伉儷情深。當年太子和太子妃大婚，我聽城裏的說書先生說，太子妃是天下最幸福的人，嫁給和自己情投意合的人。我那時很羨慕太子妃，雖然我沒去過京城，也沒看見太子妃，但太子和太子妃之間的感情確實讓我羨慕。”
盧芬摸了摸祁筱筱的頭，讓祁筱筱靠在自己的肩上，安慰著祁筱筱。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盧芬看著自己的女兒，感慨著：“筱筱，要是天下都是有情有義之人，又怎麽會出現那麽多糟糠之妻呢？”
然後起身打水給自己的婆婆洗腳，徒留祁筱筱為了這句話愣神。
把水端到房間。
“和五丫頭談了一會吧。”祁老太太聽見開門聲，問道。
“嗯。”盧芬一邊回答著一邊幫婆婆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