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離開
接下來一段時間，喬希沒再有自殘的傾向。
不過，她變得越來越沉默。
電台那邊沒有再去過，陸雴霄去上班，女孩安靜地待在家裏。
等陸雴霄回來的時候，就能看到她還保持原來的姿勢，一坐就是一天。
眼睛總是呆呆地望著窗外天空，眼底卻什麽都沒有。
可是喬希也還算聽話，吃飯洗澡都會照著做，安靜乖巧得像是被人抽取了活力的洋娃娃。
所以兩個人之間，變得更加沉默了。
陸雴霄一向話少，但是現在才驚奇發現，他們倆之間女孩不主動討好的話，氣氛會冷漠到尷尬的狀態。
也正如唐景天所預言的，兩人之間的關係越來越僵持了。
像這樣的情況，陸雴霄也主動詢問過唐景天，該怎麽破除。
唐景天的意思是，要不就是讓喬希自己想通，從打擊裏麵走出來。
要不然，就讓陸雴霄帶她出去散散心。
女人嘛，天生就是需要男人陪，需要旅遊和購物的。
從前喬希好好的，不會主動給陸雴霄提要求，所以男人也很少顧及到她的情緒，這不就給憋出病來了？
喬希現在這樣的情況，的確像是憋出病了。
陸雴霄有讓徐可心過來陪她，可沒什麽效果。
徐可心在她旁邊說話，喬希就可以一直這樣靜靜地聽著，沒有任何反應，也不會有回音。
喬希似乎是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也沒有要主動說話的欲望了。
陸雴霄也試過找心理醫生，但是喬希根本不配合。
心理醫生至少要跟病人互動，才會知道她的具體情況和病情輕緩。
但是喬希已經完全屏蔽了外界，不肯給人任何反應，自然也不會讓人走近她的內心。
就連原來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都讓人心痛得灰暗了顏色。
這天，陸雴霄終於準備放下自己手上的工作，按照唐景天說的，帶喬希出去散散心。
他將一份助理整理的、最近大熱的旅遊景區名列單推到喬希麵前：“看看吧，你想去哪兒！”
聞言，喬希眼眸微動。
現在隻有陸雴霄跟她說話，她才會給一丁點反應。
女孩瞥了一眼麵前的單子，說出的卻不是在名列之內的地名：“臨城！”
“？”
陸雴霄正疑惑地皺起眸子，就聽到喬希接著強調道：“電台有調去臨城的工作機會。”
“不行！”陸雴霄想都沒想就拒絕她，“你想去電視台的話，我可以安排你在南城電視台，這裏的一切條件和發展機會都比臨城要好。”
“而且，我會想辦法安排得名正言順，不會讓人詬病你得到這個機會的途徑。”陸雴霄又補充一句。
聽到他說不行，喬希就微微垂著眉頭。
沒有再爭取一下，也沒有再就去南城電視台的事情表態。
顯然女孩那生無可戀的眉眼，是表示除了去臨城電視台的事情以外，對其他事情都沒有任何興趣。
“也可以暫時不工作，我最近有點時間，你看看想去哪裏旅遊？”
陸雴霄將手上的單子又朝她推進了一些，然而喬希卻視若無睹地站起身：“我困了。”
陸雴霄：“……”
他這還是第一次推掉自己的工作，以及數個重要的項目進度，打算花時間做自己曾經認為浪費生命的事，陪一個小女孩去散心旅遊。
誰想到，得到的居然是這樣的冷眼？
這在陸雴霄的整個情感生涯，乃至生命中，都是第一次碰壁。
可是男人看著喬希憔悴的背影，又覺得連氣都跟她生不起來。
——
“她想去臨城，你就讓她去唄。”
這是陸雴霄將昨天的事情告訴唐景天之後，那個男人給他的回應。
“其實去哪個地方散散心也沒關係，隻要她肯走出去，不是一個人悶在屋裏就行。”唐景天道，“又不是規定旅遊必須去馬爾代夫巴厘島？她去近一點的地方，正好你工作起來也沒有那麽不方便。”
“她的意思是想擺脫我，自己一個人去臨城！”陸雴霄強調道。
雖然這個話喬希並沒有說出口，但是陸雴霄明白她的意思。
昨天男人拿了那麽多旅遊攻略給她看，然而女孩卻另外說了一個並不符合散心的地方，還刻意強調工作上的調動，顯然是想擺脫他，一個人去臨城。
陸雴霄不同意，自然也是因為這一點。
“那也沒關係啊，反正臨城離南城很近，如果是工作上會有調動和安排的話，你也不至於不放心她一個人。”
唐景天看著陸雴霄有點黑沉的臉，繼續道：“上次的事林淵說他沒碰喬希。可是喬希自己卻不願意提起，並且不想解釋，那就說明事情應該沒那麽簡單。”
陸雴霄當然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
以前喬希說她很容易遇到色狼，在陸雴霄手下被從想要侵犯她的男人裏救出來就有兩次，從來就沒見她有如今這麽大的反應和後怕。
想想那個監控上不止拍到林淵，還有夏卿馨也曾經跟喬希接觸過，並且最後是那個女人從病房裏麵走出來，將女孩跟另一個男人關在一起。
喬希放不下的心結，多半跟那有關。
隻是她不願意提，他也就當做不知道吧。
“你又不是孩子家長，幹嘛管控得這麽嚴格，還不讓她出去轉轉？再說就算是中小學生，也有學校組織的春遊度假吧？你就讓她出去冷靜一下，正好也借這個機會緩和你們的關係，讓她自己想清楚。反正還有一個月就要開學，臨城又這麽近，她早晚得回來，就當放她一個假唄。”
看陸雴霄那一臉不情願，唐景天都要為喬希叫屈了：“我看喬希情況越來越嚴重，多半跟你整天把她捆在身邊，卻又對人家冷眼相待有關。你們是男女朋友，又不是上下屬關係，你還控製著人家的人身自由嗎？”
聽到唐景天的話，陸雴霄不禁轉頭，就著落地窗反應的光線，微微逡巡了一下自己的臉部輪廓。
他有冷眼相待嗎？
男人一向都是這個表情的，從來不喜歡笑的。
但是，他真的沒有介意喬希跟林淵的事。
這麽多天，也足夠他想清楚將這事了。
畢竟什麽都沒發生，喬希也不是自願的。
就算真的發生了什麽……他也不願意分手。
但是如果真的對她的病情有好轉的話，陸雴霄想想，最後還是點頭同意了喬希的要求。
當男人同意的那天，終於看到女孩連續好久灰暗的臉色閃過一抹光亮。
隨即她轉過身，就利落地從牆角拿出自己的小皮箱，開始收拾東西。
陸雴霄看著她的動作熟練又有條不紊，不禁覺得心口有東西堵著般難受。
似乎她是在內心早就做好了準備，隻等他一個點頭，就迫不及待地就收拾東西要離開自己一樣。
盡管她內心最想逃避的，應該不是他……或者不止是他！
“不需要這麽早收拾，後天周末，我開車送你過去，你還有兩天的時間。”陸雴霄對她道。
“工作調配周末去不方便。”喬希道。
聽她這麽說，陸雴霄還想說什麽，卻聽女孩又補充道：“我明天自己買票坐動車過去。”
“你還有這麽多行李呢。”
“不多的，而且動車上放行李也很方便。”
“可我還要過去跟那邊電視台打個招呼。”
聽到陸雴霄這麽說，喬希立刻放下自己疊衣服的手，轉身望著陸雴霄。
那眼中，似乎有擔憂和抗拒。
她不想到了那邊，還被貼上依附男人的標簽。
“行吧，我讓秘書幫你定明天的動車票。”看著她的眼神，陸雴霄最終還是妥協了。
盡管，男人心裏不太痛快。
可是他們不是男女朋友了嗎？又不是包養，靠男朋友有什麽關係？
她就那麽怕被人看到跟他一起？
陸雴霄怎麽覺得，自己像是被嫌棄呢？
他心裏是有不滿，但是終究沒有問出口。
喬希悶了一個多星期，難得跟他能流利地對上這麽多話。
即使話裏，隻有‘拒絕他’這一個中心思想。
就這樣，喬希第二天就要去臨城了。
陸雴霄開車送她去車站，看著女孩提著自己的小皮箱排隊檢票，時而踮腳張望，匆匆走向站台的模樣，突然覺得她身上雖然拿著行李，卻露出了自己見過他最輕快的模樣。
那一瞬，陸雴霄突然有些懷疑，自己答應讓她去臨城到底是對還是錯。
如果依靠後來的回憶來看，女孩在這時候去臨城，就已經是跟他漸行漸遠的分水嶺，陸雴霄應該會後悔做出的這個決定。
喬希檢票之後，隔著柵欄跟陸雴霄揮了揮手，就匆匆提著行李跟眾人前行……
她上了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顆心依然緊緊地蹦著。
直到發車之後，看著倒退的站台，女孩莫名覺得心裏鬆了一口氣。
她這算是第二次出遠一點的門，上次去的也是臨城。
不過那次是被迫的。
這次卻是她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迫不及待逃離這個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
離開，意味著她想斬斷自己曾經對親情有多的期待與牽絆。
當然愛情亦是……如果有必要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