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西麓鎮
燕柒一行人並未著急回劍閣，而是在西麓鎮歇腳。
西麓鎮身靠西麓山脈，麵朝著瀚海大漠，東側則是奚衍淵或者說是魔域。所以整個西麓鎮一半是白天一半是傍晚，越靠近瀚海大漠氣溫越幹燥炎熱，越靠近奚衍淵則是越濕寒陰冷。
人們多數居住在西麓鎮西側。本身處於幹旱地帶，不適宜種植農作物。奚衍淵也隔開了各路大道，要想出鎮得從瀚海大漠繞行至西昆侖山，再經過北辰鎮方可與外界溝通起來。
在此生活的人們主要收入來源，便是前往瀚海大漠淘金。一去個把月，若是運氣好，淘到了金海，那往後幾年便可以歇著了。當然，這畢竟是少數。
所以各家養駱駝較多也有少數人家會養馬。每至年中，便又不少淘金客前來淘金，那些馬就會賣給他們，一匹馬能賣到一把金沙。
這裏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隻有馬可以買賣，駱駝隻能租賃。所以，即使不去大漠淘金也可以做向導帶著那些淘金客前往瀚海大漠深處，一般都是走的地圖上的已知路線，絕不會帶他們去那些未知之地。如果酬金足夠多，也是會有人冒險一試的。
瀚海大漠看著平靜安寧，實則風雲變幻，不可知因素太多，所以也就有了隻養馬賣馬的人家。
而此時的西麓鎮正是大批淘金客前來淘金的日子。
走在西麓鎮的街道上，到處都是人煙氣還夾雜著各種汗液味兒，一陣一陣的往人鼻腔裏衝。片刻，身上衣服已被汗水打濕。
偶有個別從側走過卻帶著涼爽之感，麵容蒼白憔悴，走路遲緩，不言語不四顧隻是低著頭的往前走，帶著絲絲的陰氣。
“老李啊，你終於出來了，是要買些什麽？”一打著赤膊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滿臉笑容的吆喝著那個人前去他的攤位。
“老，樣，子。”那人頓頓的說完，直接放了把金沙接過中年男子遞來的肉便往回走了。
燕柒他們就近找了家客棧歇腳，進門便遇見了在秘境外與燕柒發生衝突的那個修士。
“道友，沒想到又遇見了。”
本就互相看不上，那人還腆著張笑臉向他們走來，前來攀談。燕柒瞧不上這一臉惺惺作態的樣子，便嗆了一聲。
“有事兒？來接白澤嗎？”
“嗬嗬，怎麽會，這白澤即是燕道友的靈獸，張某人怎能討要。”張亭麵上帶著笑卻暗自咬了咬牙，啐了一口；等著瞧！
他們本就在回道門的路上了，還未多走便遇上前來西麓鎮的淘金客，一見如故，便也隨行前往西麓鎮，或有機會遇金海。才趕到西麓鎮便遇見燕柒一行人，真是踏破鐵鞋。本還找不到機會，現下自己送上門來了。
這荒涼偏僻之地，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哦，我也不過是說說而已，張道友。”
“燕道友一行人來這是有什麽事兒？”
“張道友和這些淘金客來這是什麽事兒，我們也就是什麽事兒。”
張亭見問不出什麽，便說了句；“西麓鎮東側，想必燕道友還未曾去過吧，那可是個好地方，住那兒的人聽說都成了活屍。”
“你個假道士，你才是活屍，東鎮的人好著呢，老李今天還來我肉攤買肉呢。”
那中年人還未進門便對著張亭嗤諷著，情緒甚是激動，唾液橫飛，恨不得一把把張亭的嘴給縫上。
“老趙，你那肉攤，也就老李光顧，我們誰買，都是變味兒的肉。”客棧掌櫃調侃著，也不知真假，那老趙刺了句；“你們沒金沙買，就不要說我肉不好，每天都是新割下來的。”
那人睨了一眼燕柒，似是不放心，走之前還特意大聲的說了一句；“東鎮的人好著呢。”
“哈哈，那可不，你的肉隻有東鎮的人買。”掌櫃笑著應著老趙。
“掌櫃，你們為什麽不買他的肉。”燕柒想起街上遇到的那個老李從她身邊走過時有股怪味傳來，帶著點點惡臭。
“他那個肉，我們西鎮的人聞著一股酸臭味兒，可那些東鎮的人卻說新鮮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奚衍淵那邊魔氣影響，整天整天的見不到陽光，這人一個個都變了很多，近幾年也不見他們去淘金了，買肉的時候卻一把一把的金沙。”
此時客棧裏都安靜了下來，卻越發詭異。
張亭已隨著那幾個淘金客離開了客棧，顧向青帶著燕柒他們一起去東鎮了。即已到了這裏，還得到東鎮的人也許魔化了的消息，身為劍閣弟子，應當去確認一下實情。若西麓鎮東居民被魔化，那麽奚衍淵周邊的城鎮又是何情況，各門派派去奚衍淵周邊駐地的修士為什麽沒有任何消息傳出。
當他們剛踏進東鎮，就一股陰風吹來，燕柒提著的燈籠滅了，寒意從腳底升起。街道上空無一人，周邊房屋裏的燭火搖曳著，偶有人聲傳來，就是夜晚模樣，未有異處。
一人影晃過，燕柒便追了過去。跟著人影在錯落的房屋間七繞八繞的拐著，不知間已進入東鎮最東側與奚衍淵交界處。正要追上那人，卻見他突然停住了，轉身看著燕柒就笑了起來。
“哈哈哈，你終歸得死在我手上。”
耳邊都是那人的笑聲，像是恐怖靈異片裏的鬼怪一般，好不傻楞。
“又是你！還沒完沒了了。”
笑聲戛然而止。
勿的，燕柒被一團黑霧包裹著消失在了東鎮。待燕柒眼前恢複光亮，她出現在一地窖旁，陣陣的冷氣從地窖裏冒出。
此地窖處於西麓鎮東西鎮的交界處。
“我帶你去看看好東西。”來人蒙著麵，無法探其全貌，隻露這一雙陰鷙的鷹眼。
說著便扛起燕柒往地窖裏走去。
“不是，能不扛著嗎？我自己走也可以。你這樣你主子知道嗎？”
“他不會知道。”
“哦~~所以你主子是誰？”
蒙麵人頓了一下，便不在說話，扛著燕柒直往地窖深處走去。
越往裏走寒氣越盛，地窖四周皆是冰塊。到了地窖最深處，便將燕柒放下了，入目遍地都是冰塊。一個個等人身高，排列整齊。
燕柒湊近近身的一塊冰塊瞧去，這裏麵裏麵像是有什麽東西，不甚清楚。越是不清燕柒越想看清楚，瞳孔驟縮了一下，燕柒忙離開那座冰塊，那裏冰著的是個人！再放眼望去那一排排的冰塊，燕柒猛地起了一聲雞皮疙瘩，隨後便忍不住幹嘔起來。
蒙麵人見燕柒的狼狽樣很是愉悅，有腳步聲傳來，快速帶著燕柒便躲了起來。
來人穿著厚厚的棉衣，背著一個大背簍，身材魁梧。
隨意在那些冰塊裏挑了一塊，便拿出背簍裏的斧子將冰塊砍碎，將裏麵的人拖到寬敞的地方。
脫了棉衣，便將其砍成一塊塊的肉，再放進自己的背簍裏，嘴裏嘟囔著；“明天應該夠賣了。”
燕柒惡心的吐了，蒙麵人立馬設了道禁製，戲謔的看了眼燕柒，小丫頭就是小丫頭。
許是聽到了什麽動靜，那人朝燕柒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沒聲了，便收拾了一下就走了。
燕柒認出了那個人，他是老趙！
“這是不是好東西，哈哈哈。”浸著陰森感的笑聲回蕩在地窖裏，傳來陣陣回聲，活像是一段午夜凶鈴。
燕柒看著蒙麵人一臉惡心鄙夷。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這個死法怎麽樣，喜不喜歡。”帶著些許變態的笑音，眼睛裏滿是興奮，仿佛已經看見燕柒被冰成雕塑，然後被拆吞入腹的樣子。
“你們魔修就會這種把戲嗎？”來人從光影裏走來，像是前來拯救公主的王子，渾身都閃著光。
“師兄，你來了。”大佬就是這麽關心小弟，第一時間就趕來救人。她才傳送了信息，人就到了。
“嗯，江天他們分頭去查那個老趙了。”
“你主子是不是魔君，上次在鬼霧林也是你要殺我，這次又是你，我可不記得有得罪你們。”見顧向青到了，她可以毫無忌憚了，直截了當的問。
“你怎麽知道是我的？”被自己捂得緊緊的小馬甲掉了，夜闌也沒有否認，隻覺得驚訝。
燕柒朝他白了一眼，懶懶的說了聲；“氣息。”
“這裏是不是和你們有關。”
“沒有。”夜闌還在糾結‘氣息’的事，全身遮的隻剩臉了，而且已經斂了氣息了，還要怎麽樣？憋氣嗎？
“師兄，我問完了。”
顧向青剛拔出寒霜劍，蒙麵人就化成黑霧逃走了，隻剩劍鋒上點點殷紅。
顧向青走上前將燕柒從頭到腳看了一遍，仍是不放心，問了句；“沒事吧。”
“沒事，就是有點惡心。師兄剛剛是故意放過他的吧。”燕柒想了想老趙砍肉的模樣，忍不住惡寒了一下。
“此事既然與他們無關，來日便不多給他們借口。如果沒錯，他應該是魔君手下護法，夜闌。”
“原來他叫夜闌啊。”
燕柒與顧向青回到了客棧不久，江天他們也陸續回來了。
原是這西麓鎮東鎮因與奚衍淵交界，奚衍淵雖被封印著可裏麵枉死的人太多了，怨氣極盛，封印抵住了魔氣但還是抵不住死氣的籠罩，東鎮的居民隻有少部分搬遷到了西鎮，其餘留在東鎮的身體都變得特別容易疲累，隻有吃了腐肉才能讓他們精神一些。
剛開始隻是買賣一些豬牛羊等牲畜的腐肉，一塊腐肉一把金沙。最後東鎮那些人隻吃腐肉，導致了腐肉供不應求，腐肉價格也漲了起來，一塊腐肉十把金沙。雖也天天能賣光，卻餓死了那些買不起腐肉的人。
一些餓死的人沒了，多了些能吃飽的人。
最後東鎮再沒有了賣肉的人，他們隻知道西鎮的老趙在賣肉，西鎮的人也隻知道老趙隻賣肉給東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