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玉墜
孔嬤嬤來的時候，謝玲瓏正和大丫學打絡子。
大丫手巧，之前做丫鬟的時候就會跟其他小丫鬟學打絡子打發時間。偶爾還會把打的好的拿出去賣。
纖細的手指靈活的穿梭在各色絲線中，不一會兒，一個個栩栩如生的絡子就打好了。
一會兒一個梅花絡子，一會兒一個五福絡子。
看的謝玲瓏眼花繚亂。
“你可真厲害！”
謝玲瓏費勁兒的打好一個繩結，翻來倒去的看了又看，扔到了一邊。“不行，我還是放棄吧。這活兒不適合我幹。”
大丫嘻嘻一笑，“一開始我也不會。從配色，選繩，到打結也都是一頭霧水。不過等學會了，我覺得還挺有意思的。看著一根根絲線在自己手中變成一個個漂亮的成品，特有成就感。”
謝玲瓏聽她這樣說，倒是讚同的點了點頭。
“回頭我給你打個平安節。雖然簡單，但是我覺得寓意特別好。”大丫意有所指。
“你學功夫是因為？”
“嗯。”大丫明白她的意思，放下手中打了一半的絡子，握住謝玲瓏的手，點了點頭，“那天的事兒我真的是嚇壞了。我知道你也是。我那天也做了噩夢。夢到被人發賣、追殺。”頓了頓又繼續道，“我隻是想著，如果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即使不能逃跑，至少也有能夠奮力一搏的可能。”
兩個人交握的雙手好像都在給對方力量。
正在這時，孔嬤嬤過來了。
“嬤嬤怎麽來了？可是幹娘有事兒找我們？”
“沒有，沒有。”孔嬤嬤含笑給大丫福了福身，對謝玲瓏道“老奴是來找姑娘的。”
謝玲瓏跟著孔嬤嬤來到門外，就聽孔嬤嬤開口。
“姑娘今天身體看上去好多了。”
“嗯，勞嬤嬤掛心，我感覺好多了。”
看孔嬤嬤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謝玲瓏估計她要說的跟之前謝安氏無故發脾氣有關。知道對方不知如何開口，謝玲瓏便先開口“可是阿娘派嬤嬤過來的？”
“嗯。啊？不是的！”孔嬤嬤一時不察，差點就說漏嘴。“其實夫人當時著急是因為您拿的醫書，是老太爺的遺物。”孔嬤嬤想著既然醫書的事兒不重要，那就盡量撇開玉墜不提。便斟酌著說了說醫書。
這下，謝玲瓏才明白過來。
“原來醫書和玉墜是外公留給阿娘的遺物啊！難怪阿娘那麽緊張。”謝玲瓏頓時恍然大悟。
孔嬤嬤聽她提到玉墜，以為她已經看過了，但謝玲瓏的說辭，又好像並沒有對玉墜產生疑問的樣子。一時間也分不清謝玲瓏的意思，便含糊著應了幾句就離開了。
孔嬤嬤回到謝安氏身邊，把剛剛跟謝玲瓏的對話複述了一遍。
謝安氏聽後才放鬆了一口氣。
“她一定沒有看玉墜！”謝安氏篤定道。“但凡看過一眼，就不可能看不到上麵的字。”
謝安氏說著從紅色布袋中拿出一塊白到透亮的玉墜。
小巧的玉墜在陽光下散發著柔和光暈。
玉墜不過銅錢大小，樣式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平安扣。一麵刻著龍鳳呈祥，一麵刻有“玲瓏”二字。
龍跟鳳都雕刻的栩栩如生。就連“玲瓏”二字雕刻的仿佛也能從中看出女子的溫婉柔美。
光是玉墜的材質就已經價值不菲了，再加上這出神入化的雕工，說是價值連城也不為過。
這塊玉墜便是撿到謝玲瓏時，從她脖間露出來的。
起初是想幫她尋親的，可是在原地等了又等也不見有人尋來。加上當時急著趕去上任，謝玲瓏又高燒不退，就更不放心把粉雕玉琢的她扔給別人了。
帶了一路，帶出了感情。當做親生女兒養罷。
收回思緒，謝安氏把玉墜收了起來。“也不知是什麽樣的人家。這麽些年，也聽不到有尋孩子的。按道理說，給孩子帶的起這麽貴重的玉墜，怎麽就不能多花些錢打聽打聽孩子的下落呢。”
謝安氏每每想到謝玲瓏的身世，總是替她難過。
“多招人疼啊。”
“可不是。”孔嬤嬤附和道。
“行了，這個收好吧，以後就別拿出來了。”謝安氏把裝玉墜的袋子遞給孔嬤嬤，讓她拿去鎖到庫房。
等晚上謝承均下衙回家，謝玲瓏也和大丫一道過來用膳。
“阿爹今兒回來的真晚。往常這會兒早都已經到家了。”謝玲瓏坐在謝安氏旁邊，大丫挨著她坐。
“嗯。”謝承均夾起一塊肉放到謝玲瓏碗裏，道“前些天告假，積攢了不少公文要看。你的身體怎麽樣？多吃些肉，好好養養。”
謝玲瓏嘻嘻一笑，“身體好多了。”
幾人和和樂樂的吃著飯。
突然想到什麽似的，謝玲瓏對著謝承均開口道“對了，阿爹，我想學醫。”
“胡鬧！”謝承均還沒說什麽，謝安氏突然把筷子使勁拍在桌子上，“哐當”一聲，震得桌子顫了顫。
“你一個女孩子，學什麽不好，非要學醫。像什麽話！”謝安氏氣的喘著粗氣，“難不成以後你還能出門給人看病不成！”
謝承均擔心謝安氏氣大傷身，立馬站起身扶謝安氏進內屋，嘴上訓斥謝玲瓏不懂事，卻轉過頭對謝玲瓏點了點頭，讓她們先回去。
剛進屋，謝安氏一把甩開謝承均的雙手，“不準給她求情！”
“我什麽也不說。”謝承均無奈的摸了摸鼻子。“我還什麽都沒說，你就知道我會給她求情？”
“她哪次的要求你不是都應了。”謝安氏坐在床邊衝他翻了個白眼。“家裏就屬你最寵她！什麽事兒都依著她！”
謝承均走過去坐在她對麵，安靜的注視著謝安氏的眼睛問，“你不許她學醫又是因為什麽呢？”
謝安氏撇過頭不理他。
過了一會兒，聽謝承均歎了口氣，緩緩開口“嶽父大人的衣缽總要有人繼承啊。總不能咱們百年以後，把嶽父大人那麽多醫書焚燒殆盡吧。那些都是嶽父大人的心血啊！”
看謝安氏慢慢轉過頭來看他，謝承均繼續道，“玲瓏是個懂事的，她說想學醫術，就絕不會半途而廢。要不咱們給她一個機會。要是她，不用你出手，我就先教訓她。”
看謝承均一本正經說教訓謝玲瓏的樣子，謝安氏“噗嗤”笑了出來。“那就先給她一個機會吧。”
謝安氏起身從床下拉出一個木頭匣子，從裏麵挑出一本書，遞給謝承均。“你把這本書給她，讓她先全部讀熟背過。要是她真的有這個心，給她請個老師也不是不可以的。”
見謝安氏鬆口，謝承均也笑了，“那我現在就給她送過去，省得她惦記一晚上睡不好。”
“去吧。”謝安氏擺擺手，囑咐“別讓她看的太晚，對眼睛不好。”
知她同樣關心謝玲瓏，謝承均點頭促狹的笑了笑。
謝安氏裝作沒看見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