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往事
“姑娘，府裏不能待了！快走！”
孔嬤嬤一身狼狽的進了屋，抓了謝玲瓏和大丫的手就往外跑。“那人恐怕早就盯上了老爺和夫人。所以他們下一個目標就是姑娘你了。”
謝玲瓏和大丫被她拉著踉蹌地往外走，順便還把在門外坐著打盹兒的常嬤嬤也叫醒了。
突然想到了什麽，謝玲瓏甩開孔嬤嬤的手，又轉頭跑回了屋，不一會就出來了。手裏抱著一個木頭匣子。
孔嬤嬤帶著幾人跑到廚房角門附近，從一塊牆角下扒拉出來幾塊轉頭，那裏頓時顯出來一個狗洞。
“姑娘，夫人給你的東西你一定要收好，老奴已經上年紀了，跑也跑不動了，就留下來善後。若是…我也能下去陪著夫人了。”
謝玲瓏不同意“你是阿娘的奶娘，就是我們的長輩，我們怎麽可以丟下長輩不管呢？”
“老奴年紀大，跑不動了。會拖累姑娘的。”孔嬤嬤執意不跟她們走。
“我看有火把往這邊來了，可能是官兵。”常嬤嬤剛好站在門口，看到了大批官兵正往這邊來。
“先出去再說。”大丫一錘定音。
幾人從狗洞鑽了出來。外麵就是潯陽城的主幹道。
“咱們現在去哪兒呢？”幾人出來的匆忙，還完全沒有計劃。
“去江府找江老爺？”常嬤嬤建議。
“不行。不能再麻煩江伯伯了。他之前幫我們打探阿爹消息的時候，恐怕已經被對方記恨上了。現在爹娘都出了事兒，若是再連累江伯伯，我良心難安。”謝玲瓏沮喪的拒絕了。
“那咱們該怎麽辦？”大丫也難受極了。
“去找徐大人！”孔嬤嬤堅定的說。“現在唯一能幫我們的隻有他了！”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孔嬤嬤會那麽篤定徐榮會幫忙，但謝玲瓏還是選擇聽取她的建議。
於是幾人找到了徐榮的落腳點。
“你們怎麽過來了？”見謝玲瓏和大丫兩人深夜來找他，他一臉驚訝。
謝玲瓏“噗通”一聲重重地跪在了他麵前，把他嚇了一跳。
“侄女這是幹什麽？快起來！”徐榮趕緊去拉她。
這時大丫也學著謝玲瓏的樣子給徐榮跪了下來。
“你們這是做什麽？”徐榮看無法把謝玲瓏拉起來，也是十分無奈。
“徐伯伯，我給您跪下，是感謝您在我們無法給爹娘收屍的時候還能幫我們安葬他們。感謝您在我們父母雙亡的時候還能提出會照顧我們。您的大恩大德，我們無以為報。來世必定結草銜環，以報大恩大德。”
說著，謝玲瓏和大丫對徐榮叩頭。
“兩位侄女言重。我與你們父母曾經乃是至交好友，這些事本就是我應當做的。你們父母的在天之靈若是看到你們如今還牽掛著他們，也會感到欣慰的。”
謝玲瓏兩人給他磕頭之後，還是沒有站起來。
“徐伯伯，玲瓏求您再幫幫我們吧。”
“此話怎講？”徐榮詫異道。
謝玲瓏不知該如何說，隻是拿眼去看孔嬤嬤。
孔嬤嬤上前一步，對徐榮恭敬一拜道“我家老爺和夫人之死，皆是因為十年前一樁舊案啊。”
“嬤嬤何以見得？”徐榮問。
“徐大人可還記得老奴？”孔嬤嬤用手擦幹淨臉上的灰塵，又拿手指抿了抿淩亂的頭發，抬頭看向徐榮。
“你…你是…你是安夫人身邊的春兒？”徐榮口中的安夫人正是謝安氏的母親。
“不錯。”孔嬤嬤點了下頭，繼續道“夫人臨終前曾讓我把老太爺的遺物留給了小姐。剛開始我還不明白夫人為何這樣做。可今天夫人在公堂上出事，百姓鬧亂，我趁著所有人都沒注意，便悄悄地躲到了後堂。誰知卻意外撿到那位京城來的大人掉落的一張字條。我自小跟隨太夫人，也曾讀過一些書，自然識得一些字。紙上寫著的正是涉及到十年前安太醫案的所有人的名字。”
“也包括徐大人和吳大人！”孔嬤嬤平靜的說道。
徐榮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無比。
他思索了一會兒，把謝玲瓏兩人扶了起來。
“你們跟我進來。”說完就帶她們進了屋。
徐榮等她們都進屋後就馬上把門鎖好。然後問謝玲瓏“你外祖父的遺物你可拿出來了？”
“嗯。”謝玲瓏點了點頭，就從常嬤嬤懷裏把之前拿出來的木頭匣子打開了。
匣子裏麵的東西，謝玲瓏隻是拿出來看過，看完又放了回去。隻是現在因為剛剛逃跑的緣故，裏麵有些淩亂。
徐榮翻看了一下，見都是一些醫書和幾百兩銀票，便也沒太在意。隻是注意到盒子底部的紅布袋露出了玉墜的一點邊。
他剛要伸手去拿，旁邊的孔嬤嬤卻搶先一步拿出了玉墜。“這個玉墜並不是老太爺的遺物。是夫人給姑娘準備的及笄禮。如今…姑娘，你把這個帶好，留作念想吧。”說完便把它帶在了謝玲瓏脖子上。
徐榮不疑有他，讚同的點了點頭。“這也是你母親留給你最後的東西了。你一定要收好。”
翻看裏麵都是些醫書，徐榮一時也猜不透那些人的心思。隻是想著，既然這事兒又被翻了出來，他應該把當年的具體情況說給兩人聽。畢竟做兒女的，不能不知道父母因何而死吧。
徐榮坐在桌前，緩緩道來。
先皇有兩女四子。
大皇子與當今聖上同為皇後所出。
大皇子生來體弱多病，還未成年便得了一場急病薨逝了。
三皇子是武將，常年駐紮在南邊地區，先皇在世時便封他為平南王。
平陽王李昭是先帝與德妃之子，也是最小的皇子。
自德妃誕下平陽王之後，十年中後宮再也沒有傳來宮妃懷孕的消息。
因此先皇當時格外疼愛德妃所出的幺子。為此還擢升德妃為秦貴妃，地位僅次於皇後娘娘。
然順曆五十一年，宮中又傳來有宮妃懷孕的消息。
彼時先皇已經51了，身體也大不如前，聽聞此消息除了高興之外還很緊張。
當下立馬提升了此女的位份，並安排當時的太醫院院長安世傑來負責。
該女子是輔國公之女，順曆四十年入宮。因懷有皇嗣，被先皇封為淑妃。
先皇身體自從得知淑妃懷孕就愈來愈好，因此對這個孩子自然十分期待。
然而淑妃懷孕六個月的時候卻因中毒小產了。
中毒加上小產，令淑妃的身體每況愈下。
先皇勃然大怒。
當下命令禁衛軍與宗人府徹查此事。
最後查到了安太醫身上。
自淑妃懷孕就是由安太醫來請平安脈，淑妃中的毒又是慢性毒，安太醫乃是太醫院院長，醫術自然高深，怎麽可能查不出來？
若是一開始就知道，又為何不稟告？
明知先皇格外重視淑妃這胎，安太醫還敢如此放肆，必定是受人指使。
繼續往下查最後查到了秦貴妃身上。
先皇以為秦貴妃妒忌淑妃有孕，怕她生下皇子，平陽王便會被分去屬於幺子的一切，從而與安太醫勾結痛下殺手。
秦貴妃麵對先皇的指責百口莫辯。
就在這時，淑妃托著破敗的身子來到她麵前，當著眾人的麵質問她。
秦貴妃淒慘一笑，對先皇留下一句“如我所為，永世不得超生”便拿劍自刎了。
淑妃被秦貴妃的自盡驚的連連後退，一不小心被自己絆倒，直接從台階上摔下，瞬間沒了生息。
先皇失去孩子後，又接連失去兩位妃子，雖難過，但卻更加憤怒。直接就把火撒在了安太醫身上。
當下便判下誅九族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