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偷個香（四）
“沒想到居然是陸小郎君，隻不過看起來似乎和傳聞中頗為不符。”
一個帶著調笑的聲音響起，亦卿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那個之前在黑店救了自己的帶著半邊金色麵具的小哥飛身落到自己麵前，兩根手指撚起她的下巴，微微抬起仔細端詳。
完全來不及反應就被製住的亦卿還沒來得及臉紅，也不知道這人到底認沒認出自己，就聽到他嗤笑了一聲。
“沒想到陸小郎君竟是長得這般國色天姿，倒不像傳聞中的那個冷麵公子，反倒是有點像從對麵的木雅閣出來的。”
亦卿可是提前做過功課的，江湖上負有盛名的花月場所，除了迎春居，還有木雅閣，隻不過，木雅閣裏的都是兔兒爺……
更何況，國色天姿，這個詞可是用來形容女子的。
雖然亦卿本來也就是女子，又覺得麵前人像她失散多年的兄弟，但是她可沒有忘記自己現在的身份。
怎麽說，也不能丟了自家小弟的臉吧。
她忿忿地重重踩了麵前這個看著就很風流的人一腳，皮笑肉不笑地開口。
“比不上公子的秀色可餐，公子這等姿色沒有去木雅閣真是可惜了，要不然如今恐怕江湖上就是木雅閣一枝獨秀了。”
“倒是牙尖嘴利。”林越澤不由輕輕笑開來，“秀色可餐？倒是不知道陸小郎君想要怎麽餐？”
麵對這樣明目張膽的調戲，陸小姐當然不可能認輸了。
怎麽說，陸小姐也是跟著自家弟弟的師父學過的。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將兩人換了個姿勢，一手扶著麵前這個輕浮的男人的胸膛，微微踮起腳尖，另一手挑起他的下巴，眉眼帶著挑釁。
“怎麽餐？當然是從裏到外，從外到內，仔仔細細品、味、了。”
亦卿從小就膽大，又被自家小弟的師父的匪氣帶歪，不像尋常女子那般羞澀，此時調戲起人來也毫無負擔。
不過仔細看看，這個男人長得也的確挺好看的嘛……
可能是因為一開始她看起來就不像什麽有本事的人，林越澤也沒什麽防備，卻不曾想，她居然有這樣的膽子和身手……
但是林越澤生性放蕩不羈，倒也沒有絲毫的窘迫，舒舒服服地往後一靠，倚著柱子，挑眉看她。
“既然陸小郎君有這樣的興致，林某人自然是要奉陪到底了。”
他壓低了聲音，喑啞的嗓音透著幾分曖昧。
亦卿有點騎虎難下。
話都說出口了，不上總覺得自己有點弱了氣勢，可是要上吧……怎麽說她也是個黃花大閨女，並且現在還借著弟弟的身份，兩個男子那啥那啥的，這混蛋就不能注意注意影響嗎？！
亦卿瞪著麵前姿態自然的人，臉上有些掛不住的甩了下手，退後兩步，冷哼道，“我可不像林公子這般有興致，沒有進木雅閣真是屈才了。”
林越澤臉上的笑意更深。
他在江湖這麽久，倒是很久沒有遇到這樣有趣的人了，武功不高，膽子倒是不小。
兩人在這邊的交鋒，卻是全然被迎春居大堂裏迎客的姑娘看在了眼中，江湖中人不拘小節，兩名姑娘湊在一起壓低聲音嘀嘀咕咕地，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的激動之色。
“哇！這也太讓人激動了吧！林公子每次來都找流葉姐姐，卻從不留下來過夜，我還納悶，倒是沒想到他原來喜歡的是這種調調！”
“嗷嗷！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這兩個人總感覺充滿激情！”
……
這邊亦卿卻是又開了口，“哼！我可不來找你！好狗不擋道！”
“我懂，來迎春居的，哪個不是想見流葉？”
男人眼波流轉，光輝璀璨，可那熟稔的語氣卻不知為何讓亦卿心裏頭有點悶，在心裏恨恨的罵了一句“庸俗”！
可是轉眼間，麵前人的畫風一轉，語氣竟好似帶著些許委屈。
“剛剛還說人家秀色可餐，現在就要奔向別人的懷裏……唉，男人啊……”
亦卿看著他一連串的變臉，簡直目瞪口呆。
這變臉，都快跟她娘有的一拚了！
可是這樣的舉動由麵前的男人做起來，卻絲毫不讓人覺得娘炮，反而別有一番風味。
現在亦卿是真的覺得，這人去木雅閣的確是會屈才了，他的舞台應該是全江湖才對。
這回沒等亦卿開口，就已經有人忍受不下去，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越澤，別鬧了，帶客人上來吧。”
亦卿聞聲望去，便見一人身著青衣，倚在二樓的樓梯轉角處，灼灼其華。
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
正是流葉姑娘。
“的確不負江湖盛名……”亦卿喃喃地說道，卻是引得林越澤嗤笑了一聲。
“怎麽？看傻了？心動了？嘖，這可不像陸小郎君的作風。”
亦卿眼皮跳了跳，氣惱地咬牙切齒說著。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流葉姑娘絕代風姿讓人為之傾倒，這有何過之？況且，林公子剛剛就一口一個陸小郎君，敢問，在下到底是哪！裏！小！了！”
一聽此言，林越澤就是撫手輕笑，略帶不懷好意的眼神掃過亦卿的下三路，語氣頗為意味深長。
“我以為……陸小郎君該是知道的。”
便是亦卿沒聽懂他的葷話，也能看出他說的定然不是什麽好話，氣得她猛然抽出腰間的軟劍，氣勢洶洶地說著。
“拔刀吧！讓我們決一勝負！”
大概是亦卿的樣子過於中二，林越澤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還想不想見流葉姑娘了？隨我上來吧。”
亦卿冷哼了一聲，將劍收回，如同鬥勝的大公雞，雄赳赳氣昂昂的跟在林越澤身後上樓。
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剛剛她心裏有多慌。
就她那三腳貓功夫，能擺出個架勢就不錯了，真要招架起來，能把她親愛的小弟的名聲丟回京城去。
她可不想，來到江湖的第二天，就被人打到用輕功逃走，丟臉丟回京城。
還好還好，這林越澤沒讓她下不來台。
她卻是不知，他們上樓後，樓下的姑娘愈是興奮，那鵝黃色衣裳的女子作昏闕狀靠在另一人肩膀上。
“我的天，林公子逗那陸小郎君的模樣真是讓人招架不住，雖說兩人都是男子，可不知為何看起來卻是如此賞心悅目，天啊，我要受不了了——”
那身穿湖綠衣裳的女子也不由感慨。
“從前我還不知為何有那麽多人喜歡去木雅閣，還有許多男人，這到底有什麽意思。如今，看到林公子和陸小郎君相處，我竟也有些懂了。”
“可惜了，陸小郎君是來找流葉的，流葉的魅力還是一如既往的大啊！”
鵝黃色衣裳的姑娘有些遺憾地說著。
“可不是嘛，什麽時候我們能夠像流葉姑娘般出名，也就不必再如此操勞了。”
……
亦卿自是不知樓下這倆姑娘的所言所語，她隻是跟著流葉姑娘進了屋，又被請坐了下來。
流葉姑娘坐在她的對麵，臉上一直帶著淺笑，行雲流水地為她煮了一杯茶，挽起袖子推到她麵前。
“請。”
雖然同為女子，但一直活得很粗糙的亦卿有些羞愧，連忙端起茶來喝了一口，差點被燙到失態。
她強製忍下自己到了嘴邊的抽氣，努力擺出一本正經的模樣，讚歎了一句。
“好茶。”
一旁林越澤忍不住笑出聲來。
盡管他憋住了沒說什麽嘲諷的話，但是神色間看好戲的意味卻很明顯，看著亦卿的表情仿佛在問“你不燙嗎？”。
又被拆台的亦卿不由轉頭恨恨地剜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
她現在不覺得這人是她失散多年的兄弟了，這就是個討厭鬼，討債來的。
看著他們之間的互動，流葉姑娘的笑意卻是更深了些。
“越澤，不可無禮。”
便是聲音，都是極溫柔極好聽的，亦卿都有些羨慕了。
怎麽就有女人，可以這麽完美呢？
“哦。”
一直都顯得很不羈的林越澤此時卻一反常態，不複先前和亦卿互懟的模樣，乖乖地應下了，還收到了亦卿一個詭異的目光。
流葉姑娘的魅力的確無人可擋，便是一直以來都好像風流浪蕩，不羈自在的林越澤都在她麵前乖乖聽話。
想是這麽想的，亦卿心裏卻是有些酸溜溜的。
果然，男人都是一個樣！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這位陸……”流葉姑娘停頓了一下，笑著說道，“陸公子，是越澤的朋友嗎？”
亦卿還沒回話，林越澤就嗤笑了一聲。
“哪門子朋友啊！昨日我出去找青雲的時候路過了一家黑店，想了想順手除了，陸小郎君當時可是被綁在後廚的柴火堆裏躺著，好不狼狽呢~”
林越澤還故意拉長了音調說著，越顯意味深長，讓亦卿都有些惱羞成怒了。
“那隻是個意外！”亦卿忍不住揚高了聲音，“再說，就算你沒來，我也能解決的，你不過是多此一舉！”
“嗯哼。”
林越澤意味不明地輕哼了一聲，也沒說信不信，但是姿態卻欠揍得很。
亦卿忍不住想鼓嘴，又突然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連忙板起臉。
卻沒注意到，流葉姑娘注視著她，眼裏的笑意越來越深。
“陸公子見諒，越澤有些小孩子脾氣，其實如果不是把你當做了朋友，他是不會這麽說話的。”
亦卿嘴角不由抽了抽。
就這？可別，消受不起。
到底是在流葉姑娘麵前，亦卿還是很注意形象的。
忽略了林越澤的存在，亦卿恭維著流葉姑娘。
“流葉姑娘的確無愧江湖名聲，確實是傾城之姿，陸某慚愧，見到姑娘前還一直不知世上竟有如此美色，如今一見，驚為天人。”
沒人不喜歡聽好聽話，這也一向是亦卿的拿手好戲。
她原本以為，聽到自己這麽說，流葉姑娘應該會很開心。
流葉姑娘也的確很開心，但是笑容中卻似乎還帶著一絲古怪。
林越澤的神色也有些古怪，語氣有些詭異。
“她？傾城之姿？”
兩個人的表現讓亦卿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
她有些納悶，反問了一句。
“正是如此，江湖上不都如此盛傳？”
“嗯……”林越澤的神色更古怪了，“是這樣沒錯……”
這兩人到底怎麽回事？這誇人好看都不行了？古裏古怪的。
不過這一篇很快就被流葉姑娘揭過了。
“陸公子此次來找流葉是為了千機門的邀請嗎？”
“千機門的邀請？”
亦卿有些懵。
雖然她是會關注關注江湖中的事情，但是如今江湖與朝廷的關係還沒那麽親密，這種最近的消息還沒能夠傳到她的耳中。
可是在場的人看起來神色都很自然，似乎千機門的邀請已經廣為人知，成為一大盛事了，亦卿自然不好表現出不知道的樣子。
所以，她隻得硬著頭皮開口了。
“是……不知道關於此事流葉姑娘怎麽看？”
也不知道流葉姑娘到底看穿她了沒有，臉上始終掛著淺淺的淡然的笑容。
“千機門在江湖中的地位一直很超然，從不參與江湖世事，此處出山必然是有大事發生。”
“此次千機門邀請了許多江湖上的有名人士，按理來說陸公子應該也有才對，不過如今我看陸公子似乎……”
亦卿一邊在心裏罵娘，一邊強撐鎮定。
“的確，我前些日子是收到了邀請，隻不過你們也知道，昨日我粗心大意之下被迷暈了，身上的東西也被搜走了，所以不得不來向流葉姑娘尋求幫助。”
流葉姑娘揚名江湖的不僅是她的美色，最主要的是，有傳言說流葉姑娘與千機門關係匪淺，可作為聯係千機門的紐帶。
“我這裏剛好有一份多餘的請柬，給陸公子自然是毫無問題的，畢竟陸公子的實力是我們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一聽到流葉姑娘這句話，亦卿就忍不住心虛，隻能幹笑。
“不過呢，請柬給陸公子不是問題，流葉這裏卻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流葉姑娘輕笑了一聲，一字一句異常清晰。
“此次千機門的邀請我有些古怪，越澤是我師弟，他也要前往千機門，他獨自一人我不放心，還請陸公子能夠與他一同前往，路上你們兩人也可有個照應。”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