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偷個香（十一）
宴席開始後，城主府的侍女們端著盤子魚貫而入，半跪在各大權貴的桌前為他們擺盤。
等到侍女們下去後，各大權貴帶來的小廝就開始為他們布菜，權貴準備的美人們也開始了表演。
亦卿被那麽多人忌憚排擠，自然是不可能第一個上場的。
萬一她第一個上場，出盡風頭，到時候還有她們什麽事情？
能夠被選為美人獻上來的，自然都是自願的，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她們當然不會輕易認輸。
被擠了又擠，一直到上去了四五個，亦卿終於忍無可忍，冷下聲音。
“讓開！”
趁著那些人被攝住了一瞬間，亦卿直接穿過人群進去了宴席大廳，任由身後的人再怎麽氣憤也無濟於事。
此時，宴席大廳上。
南城城主正與眾人談笑風生。
“大家應該都知道我今日邀請大家來此的目的吧？我先跟你們介紹一下，這邊的幾位是千機門的高徒——”
“大家也知道，近幾年來朝廷對於我們這邊的管控越來越嚴厲了，很可能未來有一天，坐在這裏的同胞就不再是我們。”
南城城主掃視了一圈，沉聲開口。
“我也不是說有什麽意見，隻是有時候，我們也要為自己考慮考慮。大家說，是不是？”
此時在南城城主的地盤上，這些權貴們又敢有什麽意見？
隻得連連點頭。
不過也有南城城主的忠實擁簇者，立馬就舉著杯子站了起來敬酒高呼。
“城主說得對！我們支持城主！沒道理朝廷說什麽就是什麽！大家在這個地界上生活了這麽久，經營了這麽久，難道就舍得放棄嗎！”
“沒錯！朝廷說要對付江湖，一統地界，做先鋒的不還是我們？難道大家就甘願送死？”
“沒錯沒錯……”
……
借著布菜的功夫，林越澤掃了一眼那些站起來的人的麵孔，暗暗記在了心中。
洪胖子等人也跟著訥訥地點頭，就算心裏有其他的意見也不敢開口。
南城城主滿意地掃了一眼，語氣中暗含威脅。
“我想大家都是聰明人，應該知道要怎麽選擇吧？”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固，連絲竹聲都似乎停息了。
就是在這個時候，亦卿緩緩出現，走上了台。
樂師連忙重新拉響了音樂，所有人的視線也被吸引了過來。
身為尚書府的千金，在習武之前，亦卿同樣學習琴棋書畫。
哪怕她一直以來都好像大大咧咧的，可是其實尋常閨閣千金精通的技能她也都掌握著。
在音樂響起的時候，她就邁開步子，做了一個起手式，被麵紗蒙著的側臉似乎有一種別樣的誘惑。
隨著音樂的推進，她的舞步逐漸加快，越發激烈。
等到一舞畢，全場有一瞬間的靜默。
亦卿緩緩地呼出一口氣，平息了一下激烈的心跳，才是收回動作，對著主位的位置欠了欠身，悅耳清脆的聲音徐徐響起。
“祝，南城城主，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洪胖子還在呆呆傻傻地看著，林越澤回過神來，看到在場的人呆愣的眼神時，就不由黑了臉。
不過是一個男扮女裝的美人，這些人是沒見過美人嗎？就不能收收心神嗎？！
渾然忘記了剛剛到底是誰也看呆了。
看到洪胖子那副色令智昏的模樣，林越澤就忍不住借著倒酒的動作將酒杯重重放下，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開口道。
“公子！酒倒好了！”
洪胖子還有些回不過神來，聽到林越澤的話，一邊連連點頭，一邊伸手朝酒杯拿去，卻差點撞翻了杯子。
亦卿剛站起身來，還沒退場，就聽南城城主旁邊的明安開口了。
“城主，此美人我很喜愛，不知可否割愛？”
若是明安沒有開口，南城城主此時本來也想開口留下亦卿的。
但是既然明安先一步開口了，雙方又是合作關係，他也知道明安的真實身份，自然就不好意思和他搶了。
於是，南城城主隻好有些遺憾地開了口。
“好吧，既然明安你喜歡，那就讓給你了。”
聽到南城城主的話，明安就站起身來，目光鎖定著亦卿，向她招了招手。
“來。”
亦卿頓了一下，忍住看向林越澤他們那個方向的衝動，抿了抿唇，聘聘婷婷地走到明安麵前福了福身。
“見過公子。”
明安牽過她的手，摩挲了一下她光滑柔嫩的皮膚，拉著她坐到了自己身邊。
林越澤差點忍不住露出殺意。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總覺得莫名的不爽。
兩個大男人，至於這麽親親我我的嗎！
盡管有些不自在，但亦卿還是盡力忍耐著，垂下眼眸不看明安。
明安卻是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端詳著她的眉目，緩緩開口。
“讓我取下你的麵紗可好？”
本來帶麵紗就是為了增加神秘感，留給南城城主或者明安他們親自揭開麵紗，來感受那一瞬間的經驗與衝擊。
亦卿自然是佯作羞澀地微微點了點頭。
明安才是伸手慢慢揭開她的麵紗。
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由集中了過來，微微屏住呼吸。
隨著亦卿的麵容一點點露出，等到完全暴露在空氣中的時候，全場響起一陣抽氣聲。
“甚美。日後，你便跟著我吧。”
明安的眼神微微發生了變化，帶上了點侵略性。
亦卿略微不適地稍稍皺了皺眉，順勢流露出一點哀愁，往明安身上倚了倚。
“望爺多加憐惜則個。”
靠！劇本沒安排這個吧！
林越澤目光都要冒火了，還是在明安警惕地望過來的前一瞬間克製地收了回去。
有了珠玉在前，便是後麵的美人也各有風情，大家也總覺得有那麽點兒不盡人意，都意興闌珊了起來。
南城城主總是不經意把目光往亦卿和明安那邊瞥去，看著那兩人在那輕聲談話，心中就不由微微翻滾妒意。
這本是南城的權貴獻給他的美人！
不過最終，這妒意還是克製收斂了起來。
等到散場的時候，南城城主卻不讓在場的人走了。
他臉上的笑容還是一如最開始般的和善豪邁，隻是話語中的意思就沒那麽友好了。
“今日天色已晚，我城主府客房也不少，今天是個難得的機會，不如大家一起留下來在城主府過夜可好？”
這大家倒是想拒絕，南城城主卻又接著說話了。
“我想這一定會是一次難得的體驗，大家應該不會錯過吧？當然，如果你們一定要回去的話，我也會讓侍衛一路護送你們的。”
“畢竟，南城城防雖嚴，卻也偶有宵小之輩，為了安全起見，大家覺得呢？”
這話一說，哪裏還有人敢拒絕啊？
讓侍衛一路護送？別了吧，恐怕那到不了家，在出府之前就得被解決了。
所有人隻得訥訥點頭，連先前見到美人的好心情都消失了。
夜，城主府。
亦卿自然是直接就跟著明安回到了他居住的院子。
身為前朝遺孤，此次他們意圖造反的借口，明安自然是被安排在距離城主住所最近的地方，院子也很大。
而其他千機門的眾人，則分布在他的院子周圍。
跟著明安進了屋子之後，亦卿就非常緊張。
明安的武功比起她來可不止強了一點半點，若是他意圖不軌，自己又要怎麽辦？
不過好在，明安似乎還是一個正人君子。
在進屋之後，他就安撫著亦卿。
“你放心，我不會在這裏對你做什麽的，那太過草率了。”
“你這般出色的女子，自然也應該得到最好的對待，待到我成事之後，自然會以盛大的婚禮迎接你。”
亦卿立馬就做出感動的模樣，微微低下了頭。
“公子待我已是極好，小女別無所求，隻求公子允許我常伴您左右，好好伺候您。”
明安頓時就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握住亦卿的手，忍不住摩挲了幾下。
“隻要你對我忠心，我自然會對你好的。”
“今夜，你先在此休息，我稍後有點事出去一趟，晚點回來。”
在明安要離開的時候，亦卿揪住他的衣角，微微抬起頭來，露出點不安的神色。
“我……我一個人有些害怕……您不能帶著我嗎？”
明安頓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有同意，隻是安撫著她。
“你不必擔心，我很快回來，你且先睡一覺。或是若你覺得害怕，也可到城主的院子尋我。”
到最後，看著亦卿充滿難過的暗淡的神色，明安還是歎息了一聲，忍不住心軟了。
亦卿頓時就猛地抬起頭來，雙眼亮晶晶的，重重地點了點頭。
“嗯！”
要不然，怎麽說美色誤人呢？
在安撫完亦卿之後，明安就出了門了，看起來，應該是去城主的院子裏商量事情了。
明安離開沒多久之後，林越澤就過來了。
城主府中，除了明安那一夥人，以其他人的武功，根本就難以發現他。
此時明安離開後，以他的身手，想要不被發現地來到這裏，自然不是難事。
他一來，就看到亦卿在慢吞吞地卸妝。
因為心中的些許酸澀，林越澤開口的時候語氣都忍不住帶上了點陰陽怪氣的意味。
“呦！被我們這前朝的太子殿下看上了就是不一樣！看你美得，可算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吧？”
亦卿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托著腮偏頭看他。
“你在意什麽呢？兩個大男人還能發生點什麽不成嗎？”
她到底還是沒忘記自己的身份，忍不住就逗了逗林越澤。
林越澤輕哼了一聲，也沒有忘記正經事。
他正了正臉色，說起了正事。
“今晚，他們應該就會談論關於造反的具體事宜，恐怕今日來的那些權貴也會被威逼利誘站隊。”
“我們動作要快，摸清楚他們的計劃，然後及時破壞，不讓他們陰謀得逞。”
亦卿應了一聲，輕聲道，“如今，他們應該都已經去了城主的院子議事，可要小心一點前往探查？”
這顯然是林越澤心中所想。
但是緊急措施卻還必不可少。
“若是暴露了……”
“你放心，到時候我會拖住他們的。”
亦卿撩了撩額前的碎發，揚起一抹帶著狡黠的自信笑容。
“嘖。”林越澤又惹不住酸了，“看來那位前朝太子殿下是真的很喜歡你。”
亦卿有些無言，看了他一眼，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你也別陰陽怪氣的，人家的確是不錯。長得也好，脾氣也好，知道分寸，懂得禮貌……”
這話還沒說完呢，林越澤就已經黑了臉，看著她的眼神就仿佛要吃了她一般。
“咳。”
亦卿忍不住咳了一聲，僵硬地轉移了話題。
“但是要是和你比的話，那自然是比不了的。”
比不了你的賤和凶。
林越澤顯然是不知道亦卿心裏在想些什麽的，還自己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給了她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
他們這樣相處還相處得挺自然，都沒意識到有什麽不對。
亦卿是換回女裝之後，下意識地鬆懈了，把自己的狀態恢複成了女孩子。
林越澤則是覺得自己把亦卿當成兄弟，此時看他女裝，又覺得有點性別模糊，自然是不想他誤入歧途的。
現在兩人皆大歡喜了，自然也就出發了。
亦卿的輕功本來就不錯，更別說還有林越澤這個江湖中頂尖的高手帶著，兩人一路順利地避開守衛，到了城主主屋的牆根裏開始偷聽。
習武之人的耳力不同尋常，雖然有點距離，但是還是可以大概聽清楚裏麵說的話的。
“此事不宜久拖，我們想要成事，必須在朝廷反應過來，調兵之前就動作起來，逼進皇宮！”
“但是憑借我們這些人還是有些不夠的，你也別急，門內那邊正在安排，隻待三日後的大會召開，門主自然有辦法讓那些江湖人站到我們這一邊來！”
“除此之外，不知道殿下你這邊對於舊部的聯係如何了？想要師出有名，還是少不得殿下您的！”
明安滿臉漠然，聽到他們的話語，緩緩開口，語氣中充滿殺意。
“大乾皇帝殺害我父母，毀我皇朝，我又怎麽可能姑息？！”
“爾等不必憂心，我已聯係舊部，將軍已答應我裏應外合，一同造反！”